43.老兵骚话王

安满绫突然从心中萌生出一个自己的想法。但是自己说出来，作为男性军官的石瑛会同意吗？

“石大人，让士兵在上面等着，我们俩下去。”

石瑛有些楞。

突然地提议不仅冒失，还关乎着石瑛的颜面。

“东西够吗？”

安满绫计算了一下要携带的东西：荧光灯照明灯及强光手电、哨子、蜡烛。急救包是一个挎包，这是雪地山地兵专用的。拆开掉出来一地的药片：感冒药、肠胃药、抗菌消炎药、抗过敏药、抗蛇毒药、上呼吸道润喉消炎药、外伤用消毒止血药、绷带、胶布、小瓶眼药水（可用于清洗创口）和风油精，几片细长型硬塑料片，是预防骨折时配合绷带及胶作固定肢体用。

再加上考虑到里面的情况，氧气管和求生工具，两个人不够。

最能瞎扯的那个士官被石瑛叫过来。士官姓董，叫董延年，当兵已有几年。

安满绫把一小袋盐和一瓶复合维生素交给老兵，关键时刻要靠老兵救他们。

石瑛把糖果塞给安满绫一颗，自己也咬了颗咽下去。

“你是夷陵的？”

安满绫回答是啊。

“航天城往里走，汽车站和机场之间那一片，新盖了一个烈士纪念碑，我家就在那。”石瑛的话将区域逐渐缩小。

“我家在伍家岗所城墙下面。”安满绫

“常去。”石瑛拖着缠满了电话线的轮子很吃力。“纪念碑就是770所的人去盖的，所的守备是个姓伍的，叫伍**。”

他干脆给它来一脚，一个有力的射门。就听见轮子咕噜咕噜的消失在黑暗中间。随后卡在了某个部位，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大人，今天半岛和749踢决赛。”士官若有所思的盯着消失的电话线，脸上似乎挂满了惋惜，要不是刚才耽误的，现在恐怕已经办完了差事，舒舒服服的坐在老百姓家里。“安长官，你看球吗？足球。”

安满绫摇了摇头，自从去了华国她就没怎么关心足球。她姨妈就是“炮校”（炮兵教导大队，代号749所）的教官，小时候经常看到军户在里面练习操炮。“标尺·····高地基·····一发···预备，放！”。带着她摸枪的是韩大伟叔叔，教她和男孩子打架的是朱敬亚叔叔，祝叔还是当时足球队长，专门做守门员。

“这么说你家里都是军人？”

军人是个新词。

传统的军营说“军户”更加顺口，就连内阁的乌什基尼奥在新年问候里面都是称呼“军户”。看似只是户和人的不同。却仅仅因为这两个字，礼部和户部的主管发生了争执，还把事情闹到了人民院（海洋院）。

事情是这样的：户部给全国的人口划分了农户、工户、军户等等，按照这个“词”征缴税赋抽调丁役。礼部搞了一个“天地人，精气神”的活动，到处发文提倡“军人”的精气神。大量的“军人”字眼冲击了老百姓的视野，以至于有些老百姓，甚至官员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时候该用“军人”，还是“军户”。

一时间公文和状子上写的乱七八糟。

实际上不管是“军户”还是“军人”，都是舶来品。地球是个盛产文化的地方，无非是传播出来的早晚。但是什么时候该用什么词，马马虎虎的人就会吃大亏。安满绫的闺蜜—陈若瞳就是对词汇极其不敏感，经常一句话说话好几个名词。每当她讲话，想听懂可要费很大力气。整个星球的说话特点，就是用特殊的词很少，日常用语占比很多。

南极洲还保存了本星球上个文明的古词，至于南极洲以外的地区。阿美力卡、夸父城邦则全是地球词汇的天下。

士官就是一个典型的老百姓作风，跟你唠嗑，多说一句话，也不说一个词。他好奇地就是安满绫的衣食住行，不会问超出这些范围的内容。

“啊，爷爷是所里做钱的，就是一文钱中间那个方形孔，我爷爷就干打孔的事。”

“打钱的人月俸可多。”

“我爷爷领年俸，一年三十来贯。”

“那一个月可不少，你爷爷官也不一定小了，你家也是家属楼是不？”老兵用钻子把冰块敲碎，可是电话线圈卡的有些深了，拽不动。石瑛这一脚还真是踢足球的力气。

“你这手法蛮快的，以前是干什么的？”安满绫看老兵熟练的操作破冰器

“焊工。”

老兵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无边无际了。

从他在半岛投军，到一次又一次的整编，最后禁军和边军合并。他原来在大营作坊里专门干焊工，修理防御工事，自己也会焊一些夹子抓海豹。后来成立了大军保障营（隶属于金乡卫），他不得不什么活都干，学钳工、电工，还要修锅炉、电器、无人机。

一阵噪音，震得安满绫耳朵裂开了一般的疼痛。

“嘴张开，耳朵两面受劲好受一些！”老兵说完又对着冰块启动机器。终于将冰块打碎。

摸着薄冰包裹的铁门。老兵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摘下手套，从衣服领子里掏出一个小壶。

“来口？”

石瑛当仁不让，接过来就是一口。在酒精的作用下，人不再是单纯的理性，更开始了一种奇妙的力量，就像有一只手托着自己。

安满绫不喝，听他俩在一起讲海豹怎么怎么好吃。私自捕杀海豹是重罪，处罚的区别就是能不能交上罚金。

晃晃悠悠的石瑛，竟然把电线接好了。

电梯缓缓地找对位置，老兵和安满绫抓着扶手，看着层层叠叠的石壁。

“这是人在岩石上硬凿出来的。”

“等会咱们怎么把金子运出来？”老兵又仰头嘬着酒壶补了一口。

“你咋知道的？”

“别掏枪。”

老兵手一挥。“枪能有我冰镐快吗？”

1.2秒，安满绫的P226手枪上膛后顶在老兵的脑门上。

“你敢动一下我就开枪！”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老兵把身子倚在了渐渐冻冰的铁架子上。“你知道为什么新年讨赏金出了事，只有周一秤一个人掉了脑袋吗？陈谦你认识吗？咱们千户我兄弟，小时候跟着谁混的？李宽。现在是联盟共和国内阁阁员。”

押了一口。

“啊！

“不认识？知道乌什基尼奥的耳朵和眼睛在哪吗？他眼睛能看到联合星啊，能看到华国吗？整个星球所有的地方，都有官府派去的使团，他们的消息全部都上交到李宽那，再让李宽呈给乌什基尼奥。”

“别转移话题！”

这种词句让老兵理解有些困难，不过他还是听明白了。

“我对这些金子没有兴趣。陈谦能活到现在，这种事没少干。”

老兵突然冲上来，但是安满绫却已经动不了。在举着枪这段时间，一股奇怪的冷气从下而上，将她身子封冻。

老兵手中的冰镐抬起来，在空中划出有力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