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东非军第一战

雷乌斯骄傲的欣赏自己的千军万马，舰炮朝天，军备整齐。

贝拉港口。

一辆辆吉普车卡车、一门门火炮怦然降落在码头。军官呼喊着自己乱糟糟的手下，时不时对着天开几枪。

1310年的12月，炎热的贝拉海岸，迎来了人口密度最高峰。密集到你低下头，就可能捡起颗印着“USB”的纽扣。这一天，全副地球装备的澳1师、6师登陆。。

雷乌斯在战列舰“炉州”舰的剑桥，一张张纸的查看最新的战报。这位曾经纵横西域的将军，穿着地球人的大翻领军装。虽然在鼓世宰身边，显得是那么的憨厚，但是如今也歪着脑袋耀武扬威起来。在听到幕僚汇报13D、52D一举突破倪国清、张上大的防御的消息后，笑容再次从这位儒将的脸上蔓延开。

“令13D、52D在加扎州的赛赛汇合。”

兵峰直指着杨帆的老巢哈雷。

着眼于现在联军的凌厉攻势，很多人想象联军的主帅一定是“霸气外露”，“吓死人”的大将军。然而摆在情报里面的照片，这位具有地球人血统的白人汉子时常笑容满面。

戴维?雷乌斯出生于富有艺术家气息的新哈德逊基地。年幼时候在地球人建造的麻城理工学院进修。当地人开始反抗NASA的时候，雷乌斯刚刚从大学毕业。进入官军多年，拥有双博士学位的戴维，始终带着一种文官的儒雅。他的笑很富有感染力，仿佛真的是从内心发出的一般。不论是随军出征，还是战后维稳，他都用独特的方式取得了成效。

腊月17，联军占领马普托。

可是13和52D却停住了脚步，原因竟然是被“地球人提供的武器”给拦住了。这一谣言越传越凶，担任主攻的2个连拒绝执行进攻命令。联合国大会星球分会，阿美力卡的代表谴责地球人拉偏架的行为。屏幕上的地球人秘书长一脸委屈。“管我们什么事，我们在干涉三体人大选呢，哪有功夫管你们。”

雷乌斯“不信邪”，亲自乘坐舰载直升机去了马普托前线，把涉事的军官叫过来。俩军官支支吾吾半天，拉来一个黑人排长。排长说某居民点被“南极人的新式武器”夷为平地。到达所谓的居民点，发现就是几间当地人常见的草房子，茅草被火打着了而已。

雷乌斯凭借这一“用心”的做法，很快的扭转了低落的士气。他让军中印刷直升机拍下的照片，对面2纵的阵地里没有大炮，只有些散兵。

大兵们纷纷叫嚷欺骗上当。

“南极人就用这破玩意吓唬人。”

接连几天，13D连续动了猛烈的攻击，战斗沿着铁路线逐渐向内地推进。从马普托到哈雷之间，几乎每一个车站都爆发过激战。马普托、马古脑、吉雅、赛赛、马若热、马福礼、马贝、奇武、圭鲁、哈雷。

腊月17，马古脑失陷。

腊月22，联军攻占吉雅。

腊月23，联军进入加扎州的首府—赛赛。

兵部要求“御敌于国门之外”口号，已经成为泡影。几天来，刚学会喊口号：“御敌于国门之外”的东非军小卒们，又学会了一句话“什么狗屁杨总指挥”

杨帆自己也会这么骂。

此时他在距离铁路几十里地的山沟沟—马派，等自己的后续部队。

人们在惊呼，为啥这里的地名里有这么多的“马”的时候。杨帆整日在小汽车上估量、琢磨。脑海中的7个步兵纵队和雷乌斯的6个师，在早已用脚丈量过的沙盘上，反复的攻伐。就像是地球人的兵器推演系统。

人们常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来形容大将军风度之类。此时，用这句话形容杨帆是很妥贴的。他那孩童般的脸庞胜过万语千言。

杨帆捂着肚子钻进茅房。

身边的人都没有发现杨帆的变化，依旧在热天裹着南极洲的蓝色外套，手捂在肚子上。只是那步履愈发沉重的踱步，和那些日子每顿仅仅2两左右的饭量，让夏灼格外的揪心。不过，他的决心，可能在那一刻就已经定了。

“小夏，记录。令：各部从现在开始，只听从我与东非指挥司的命令，放弃执行兵部建立纵深防御的计划，不做抵抗立刻转移。杨帆”

夏灼快速的写好之后，顿时觉得手重。这可是抗命的行为，但是杨帆的眼神丝毫没有犹豫。

“1师还有多远？”

哈雷的1纵1师，已经沿着一条老旧的土路赶来。师长梁大门，曾经的杨帆警卫猿，在路边华国人小商品店，通过公用电话打给总机，没想到接电话的正是杨帆。梁大门乐的大门牙当时就漏出来：杨总兵，您回来了！

这几天听说杨帆逆着人流跑到敌后去了，可让梁大门捏了一把汗。杨帆心情不错，直截了当的问部队情况。梁大门说带了7个千户，装备很多火铳、迫击炮和火箭筒，距杨帆也就20里左右。。

杨帆肯定也很高兴。但是他声音里听不出，只是冷冷的回答：火箭筒是好东西呀。

可火箭筒再宝贝，也难敌联邦军的飞机大炮。杨帆在路边汽车旅馆隐蔽的时候，天上一架架飞机，都是从马普托起飞，去侦察哈雷的。

“7师找到了吗？”

最惨的要数2纵的7师。

腊月22，4纵10师何成翱，在给“东指并抄送兵部”的电报中说：7师长阵亡，由纵队参军波德格罗内指挥。波与我无密本，情况不明。

腊月23，2纵张上大、6纵倪国清给“杨帆并抄送兵部”的电报中说：派出的联络猿未回，如24日仍无信，视为意外，我部单方面更换密本。

没了短波密本，只能听无线电呼叫。双方又不说明语，谁也不知道谁在哪里。部队打散了，还没有军用地图。别说打仗，连行军都困难。

天上的联邦大肚子运输机，一遍遍的洒着“天书”。报道联军占据了一个又一个城镇。看的东非军人干着急上火。

拥有全套设备的雷乌斯却耳聪目明。

地球进口的设备源源不断的捕捉信号。连梁大门和杨帆通的那次电活，都被他截听了。打电话的电话亭很快被“野马”狂轰乱炸。

此时，杨帆一直挂在嘴边的7师，刚刚从贝拉撤下来。

本来他们去执行兵部建立2道防线的命令。可是没到贝拉，阿美力卡的“野马”攻击机就满天飞了。白天不敢走大路，晚上急行军，在荒郊野地走了三天三夜。电台的电池都用光了。终于找到一个火车站，当地的老百姓还组织人手把他们拦在外面。

“你们上别的地方去。”

听说联合国军来了，老百姓也做了墙头草。有的军官大怒，老百姓是**！带着人就要把火车站给突突了。7师代理师长，参军—波德格罗内赶紧阻止，留下警戒哨，大部队赶紧转移。

沿着铁路线向西走，遇到一列火车在河边加水。上去一问，是曾启鹏部队的，车上载满着军需品。南洋人是真的富裕，火箭筒迫击炮枪榴弹，还有AK枪，军刺、自动步枪、半自动步枪、班用机枪、联用机枪。列车有几节车皮上安放着高射炮。很多都是地球原产的，上面的封存的枪油都没有去掉。波德格罗内去商量：你看，我们不少人，还穿着秋天的长袖，都是自己人，支援点呗。

押车的不过是一个司务长，却一股子南洋人的豪横：没有黄知林的命令，谁也不能动。

7师的战士哪管你什么南洋黄知林，早上车搬东西了。

司务长破口大骂：你们是土匪！

波德格罗内也火了：有你们这样的官军吗？你是反动行为！

搬！

可以搬，打欠条。

事总算是没扩大，但3纵已经用不着建立防御。天上轰隆隆的又出现了大肚子运输机。这次飞机不再是撒传单，而是用机炮对地轰击。

“敌人追上来了。”军人的灵敏告诉波德格罗内，有敌人。派出的“夜不收”报告，前面公路上发现机械化部队。

此时他们和杨帆距离很近，但是却不可触及。

对面的马派。

夏灼都听得到山那边机械化部队行进的发动机隆隆声。指挥所藏在一座烧焦的小院落里面，天上是不是飞过一架架飞机。可能是灯下黑，敌人没有注意到他们。

通讯员杏子的手指整日黏在电键上，滴滴答答敲得飞快。繁重的工作，逼着她手速从60频提高到80频。杏子名字叫做李顺馨，是从华国来当兵的。

参军们疯了一般的处理公文。杨帆要求各部队30分钟报告一次。开始没人愿意报告，现在就像找到了发泄渠道。战况和抱怨混着就交上来了。

“都在抱怨什么？”杨帆背着手回来了。

以6纵的抱怨最严重，措辞最强烈。他们一个连有三个排，真正能打仗的就一个排，因为另两个排成了担架队。当地老百姓根本发动不起来，出钱雇他们，给抬伤员抬到没人的地方，用石头把伤员砸死。

“南极洲出来的军户，没了民夫还不会打仗了吗？”黎作鹏发火。

人们都没有说话。

截止腊月25，杨帆一直在马派呆着，收拢部队情况如下。

6纵倪国清部，都是南极洲出来的老兵，战斗力很强。但是前几日伤亡太大，需要后撤修整。

2纵张上大部，总人数最多，装备自动武器和重火力，但是新兵占比太大，没有实战经验，经常溃逃，对老百姓纪律很坏。

1纵1师梁大门，编制较为完整，但都是轻装，没有重武器，远途而来缺少粮食和弹药。

3纵曾启鹏部，仅有黄知林一个师靠了过来，战斗力凶悍，装备有重火力，但是兵器型号繁多，弹药补给麻烦。

同时，杨帆还在给兵部的电报中说明：

“官府工作刚开始，政令不出城，地方权力真空，土匪明显猖獗。百姓对我不支持，打仗没人抬伤员，行军无人带路。行军无法保密。”

对于这些，兵部即便是知道，也无能为力。所以直到腊月，仍然在坚持在沿海打防御战。寄希望于各部对敌人造成迟滞，给后方建立防线赢得时间。东非军和联军大小战斗无数，公路、铁路沿线平均5天就爆发一场大仗。

“首长，不是说御敌于国门之外吗？怎么越打越往后跑啊？”参军回答这是迂回作战。

腊月24，兵部在给杨帆的电报中提到

“

杨（杨帆）罗（罗科索夫斯基）长（长友濠）：

㈠敌13D和52D向哈雷急进，望集中贝拉、马普托主力到加扎州，协同梁大门部歼减该敌。据情报，敌13D只有6000人，每连只有兵六七十人并少斗志，52D情况不明，但孤军深入，军民不和，弹药不继，如全力坚决打击之，是能大部或全部加以消灭的。

㈡联合国矛盾甚多，敌兵力不够分配，现在顶多调五个师登陆，即使安理会允许联军增兵，断不会长久。我仍有可能夺取1到2个城镇，现在如能歼敌两个D，则将给联军以决定打击。煞其在宇宙威风，并给联合国调停和反战运动以极好促进，并对我争取东非斗争亦有极大帮助，望你们根据情况尽一切可能达到消灭该敌之任务，这是决定大局的斗争。

兵部

腊月二十四

”

对于腊月杨帆23那天“不要听兵部”的电报，兵部只字不提。只是称呼巧妙的由“东非指挥司”编成了“杨罗长”。整整一个晚上，杨帆很少睡觉，半夜刚睡下又爬起来：

“把灯打开。小夏，记录。”杨帆抓紧了身上的蓝色的外套，一只手捂着肚子。

“

兵部：

连日我在加扎州一带所见所闻。已参加作战者疲惫涣散，战斗力甚弱。新兵甚多缺乏训练。梁大门刚到，黄知林远落敌后，各部皆疲劳武器弹药不足而未得补充，衣鞋缺乏，吃不惯木薯，缺少用费。自总部起，各级缺乏军用地图，对地理形势常不了解，通讯联络至今混乱，未能畅通，地方群众持观望心，土匪甚多。故难以行动保密，作战迂回包围时，无人带路。敌利用我以上弱点，向我推进，并依托机动部队，采取反包围，迂回我后方。

依据以上情况，我有一个根本意见，即：目前我军应避免被敌各个击破，应准备放弃加扎州以及以西二三百里。让敌拉长分散，再选弱点突击。因此在各地之我军不必赶来增援，应就地进行装备与训练养精蓄神，特别加强炮兵的建设，以等待以后之作战。

目前梁大门、黄知林两师皆我亲自指挥，如能求得有利作战时，即进行极力寻求战机，侧面的歼灭战，此可能性仍很大，但亦不拟轻易投入战斗，并拟东经35度线为界。敌人暂不会深入。我军急需补充热季被服，及雨衣，望大量筹集，并望迅速大量印地图。

以上意见望兵部考虑决定。我与各部不能畅通电报，望兵部并尽快指示我与各纵队、师。马达加斯加军区情况一直不明。电报发出，我即向东经35度转移。

杨帆

”

夏灼停下笔，杨帆让夏灼读了一遍，这才发出去。这算是杨帆到东非后，发出的第一个字数超过300字的电报。而且，内容还是请求兵部批准撤退，是违背朝廷的初衷。对于一个将军来说，不论是古今中外，撤退都不能说是光彩的。甚至是要被杀头的。选择撤退，有时要比选择进攻，还需要勇气。现实逼迫着杨帆立刻做出选择。

“一个在展开的最初阶段中所犯的错误，是永远无法矫正的。”这是地球军事家毛奇说的。

被阿勒颇的弹片击中了肺部之后，他有半年多未闻过战场的硝烟了。

857，他跟随部队攻占了得分点，刚结束战斗，到处都是乱哄哄的。谁都知道，857很快就会反扑。是杨帆一个个的叫出了在场军官的名字。将他们重新分配到阵地上，分段防守，顶住了一波又一波反击。

当年被杨帆叫过名字的人，现在大都成长为高级别的军官。对这些还习惯地称他为“杨总兵”的部下，他感觉到已经有些陌生。

“医院躺了6个月，杨帆是不是不会打仗了？”

可现在，他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这帮背后议论他的人。连同南洋那些桀骜不驯的人，都将是未来官军的骨干力量。杨帆感到又是那么的亲切。

他要重新考验他们。

锤炼他们的战斗技术、指挥能力。

还要考验那些从未见过的星舰后代的敌人，会一会那个从未打过交道的雷乌斯。

听说雷乌斯也是个“儒将”。在这点上，外号“大姑娘”的杨帆与雷乌斯有一些共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