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非勤，不足以慰孤寂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一家老少又悲又喜的情景，与世间所有的久别重逢大抵相似。

一番相拥而泣过后，苗永善与李秋梅不忘嘱咐苗苗赶紧随夫回婆家拜见公婆；

一番又惊又喜过后，石**、石夫人正要对苗苗责备一番，从石禺口中得知其怀有身孕，转怒为喜，欣然接纳儿媳；至于石岐，任凭石禺磨破嘴皮亦未能改变父母之成见，始终不让石岐进门。

苗永善夫妇将石岐接回家中，老夫妇欢天喜地，宰鸡宰鸭，如同过节。

堂内，一桌丰盛的饭菜已备好。苗永善将一只大鸡腿夹到石岐的碗里，宠溺道：“岐儿归来，尚未用膳，想必饿得慌。”

石岐看着大鸡腿，几次拿起筷子，犹豫片刻又放下。

李秋梅微笑道“回到家里放开胃口吃。”

石岐：“外婆，我答应过爹娘不吃肉。”

苗永善和李秋梅都很惊讶：“为何不吃肉？”

石岐迟疑一下，说道：“有一回我听到爹娘聊天，说我有别于一般孩童，爹娘担心我为妖魔降世，吃肉了会变得更加凶残。”

石岐一直看着外公外婆，眼神充满疑惑，期待二老答复。

苗永善摇头叹息道：“可怜吾女苗苗，为培育岐儿用心良苦。苗家外孙，怎会是妖魔？不许胡说。”

李秋梅：“岐儿分明是个难得的好孩儿。吃肉再多亦无妨。”

石岐仿似放下心头大石，长舒一口气，见二老一直示意他赶紧吃肉，思考片刻，摇头说道：“谢过外公外婆好意，岐儿答应母亲之事，不敢忘怀，亦不敢逾越”。

村中的一切，在石岐眼里都是那样新奇，有太多太多山谷里没见过的事物，只是始终能觉察各种异样的目光，年纪仿佛之孩童，见到他都跑得远远的。

对于别人的指指点点，甚至无端为难，外公外婆只能一副唯唯诺诺，笑面迎人的姿态。石岐心里清楚，一切因他而起，渐渐变得不爱出门，在家里也是处处小心翼翼，生怕连累二老。

石禺来看望二老及石岐，见儿子郁郁寡欢，既心疼亦无奈。

一日，石禺将一沉重的麻袋背到苗家。

石岐满眼惊喜地看着父亲，问道：“爹爹，此乃何物？”

石禺打开麻袋，只见里面是全是书籍，书籍的材质集齐竹简、帛、纸，年代之久远可追溯到好几百年前。

石禺小心地将一卷卷书典放入木箱内，边忙活边说道：“此乃传承数代之古典，月久年深，已损坏不少。若不抄录，恐要失传。岐儿如若有闲，为父抄录，可否？”

石岐高兴地接过父亲交托的任务，白天专心看书，不明其义之处便用柿子叶做好标记，待到傍晚，如约而至的父亲定会耐心解答释疑。一天所学，理解通透之后的愉悦，让石岐彻夜挑灯奋笔疾书亦毫无倦意。

诗词书画、宗教哲学、天文地理、医术数理，各门各类博大精深，汇集古人之智慧，凝聚学术之精粹，石岐如久旱逢甘雨般尽情吸引，心境豁然开朗。

得知石岐练得一手好雕工，苗永善特地让村中铁匠，打造了一把刻刀。这天劳作归来，看着正在奋笔疾书的石岐，外公苗永善满眼宠溺与骄傲。

石岐抬头，不解地看一眼苗永善，只见其向他走来，从怀内掏出一被红绸包裹的物品，轻轻地放在书案上。

石岐搁下毛笔，拆开红绸，看到刻刀的瞬间，眼中光芒万丈，小心拿起，细品细看，只见其质地坚硬，轻巧锋利，跟之前的斧头、匕首相比，实在好用太多太多。石岐爱不释手，连睡觉都要将刻刀置于枕底。

第二天，石岐捡来一大堆好看的石头，只见他坐在院里，拿起心爱的刻刀，专心致志地在石头上刻画起来。

外公苗永善、外婆李秋梅在一旁看着外孙将一块块不起眼的石头，捣鼓成生动的鸭子、小猫、大黄狗……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精湛手艺，二老心里欣慰无比。

除去日常所见所闻，石岐还将书中所感所悟，融入自己的理解做成石雕，通过生动的展现，将各种复杂深奥转化为简单明了，让外公外婆亦能看懂星辰日月、五行八卦。

岁月静好，丰盈充实，石岐完全享受其中。

看着新书一本本地垒起，石雕一件一件摆开。作为父亲的石禺满心欢喜，爱子聪慧如斯，不久之将来，定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