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百口难辩

庞远教授家的房子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老屋，属于西部大学早期家属院。平房，前后都有小院，每户以栅栏隔开。

这些老旧的房子，虽比不上黄尧那样的专家小院，但也像连排别墅，住着很惬意。

因为年代久远，内部设施陈旧，年轻的教师都不愿住。庞远是搞考古专业的，老旧房子正合他意。庞芯芯喜欢种点花花草草和蔬菜，小小的院落正好满足她的兴趣。

院内一条石铺小道把院落分成两半，一边是菜地，一边搭着葡萄架。葡萄架下面摆着石桌和小藤椅。

回到家里后，庞芯芯又拨了几次爸爸的电话。庞远的手机始终关机。庞芯芯在家里坐卧不宁。

吴钦心里暗自盘算着，“川味男子”下一步将会有什么动作。他们没有达到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必将再次下手。

吴钦打开冬瓜视频，想从那个直播账号里发现一些线索，可是那个账号已经注销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庞芯芯的安全。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他觉得有必要留下来保护他的女神。

整个下午，两人在心烦意乱中度过。天快黑时，庞芯芯的手机响起。

她接通电话，只说了几句就挂断了。西部大学保卫处的牛处长找她。

庞芯芯让吴钦在家里守着，她去了保卫处。或许保卫处有消息，知道庞远去哪儿了。

吴钦很乐意听从庞芯芯的安排。

庞芯芯走后，吴钦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回忆着过往的岁月。

读硕士这两年，他多次来庞远家。庞教授性格宽厚，待人随和，学生们在他家感受到的是轻松、随意。师生之间像是兄弟哥们，加上庞芯芯灵巧的双手，能做出美味佳肴，学生们都喜欢来这里。

吴钦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漫无目的地在屋里踱步。无意中，他向窗户上扫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他毛骨悚然。

有一个人正扒在窗子外面往屋里看，那是一张苍白的男人的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张脸不见了。

吴钦揉了揉眼睛，再看窗子，什么也没有。是幻觉吗？他搞不清楚，只觉得浑身冒着冷汗。

他走到窗子跟前向外看去。小院、栅栏、藤椅，一切如故，没什么动静。他怀疑是自己心理太紧张，看花了眼。

他又走到院子里查看，在刚才人影出现的窗子下面隐隐约约有几个脚印。灯光昏暗，看不清这些脚印是什么人留下的，也分辨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的脚印。

吴钦紧张的心情还没有放松下来，手机突然响起，他的神经又被挑拨了一次。

电话是西部大学学生处打来的。学生处的老师让他马上去一趟学生处，找李处长。

吴钦不知道学生处找他有什么事。会不会是论文答辩或者博士招生的事。

他一路小跑来到学生处。

李处长和一名工作人员正在电脑前谈论着什么，见吴钦进来，他们停止了谈话。

李处长拿出一张盖有红印的告知书说：“吴钦同学，接学校保卫处通知，因你与一起文物盗窃案有关，学校决定暂停你的论文答辩，推迟硕士毕业，特招博士的事也暂缓。”

吴钦如遭当头棒吓，顿时愣在那里：“暂停答辩，推迟毕业，暂缓读博。为什么？”

李处长说：“我们也是公事公办。论文答辩只是暂停，以后择机再安排。毕业也是推迟，等有了结论，特招博士的程序也会相应恢复。”

吴钦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个世界实在变化太快了。他忍不住追问道：“李处长，到底是什么案件，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李处长迟疑了片刻，似乎有些为难，说：“这案件可能与庞远教授有关，具体的情况，你最好去问保卫处。”

吴钦说：“保卫处有什么权力不让我毕业？”

李处长说：“吴钦同学，不是不让毕业，只是暂缓。另外，还要提醒你一下，最近不要离开学校，随时配合保卫处的调查。”

吴钦恍恍惚惚地离开学生处，回到庞远家。刚一进门，就看到庞芯芯坐在沙发上流眼泪。

吴钦控制住自己的失落，问道：“芯芯姐，保卫处那边有什么情况？”尽管他已估计到，没有什么好消息，他仍装作镇静的样子。

庞芯芯的身边一堆用过的面巾纸。看得出来，她流了不少眼泪。

庞芯芯说：“刚才去了保卫处，牛处长告诉我，爸爸带队在西藏阿里考古，发掘出一份珍贵文物，爸爸不允许其他队员接触，只由他自己保管。

后来，一名考古队员神志出现问题，我爸将生病的队员送到拉萨，返回阿里途中，同行的另一名考古队员祝小娟，遇车祸死亡。

上级决定暂停在阿里的考古项目。我爸便去医院看望病号，提前离开阿里。按计划，所有考古队员都应乘飞机返回容城。

可是，其他队员都回来了，却不见我爸爸。他与考古队分开已经七八天了，并没有去医院看望病员。

我爸爸和那份珍贵文物羊皮卷都下落不明。学校怀疑他私藏文物逃离，涉嫌盗窃犯罪，已经报警。”

吴钦这时才明白，学生处为什么剥夺了他论文答辩和免试读博的机会。原来都是那份神秘的字符惹的祸。

“我不能没有爸爸。”庞芯芯说，“我要去西藏找爸爸。”

“不行啊，芯芯姐，西藏海拔高，你又没去过，身体怎么受得了。”吴钦最不放心的还是庞芯芯的安危。

“我不怕，我就是要去西藏，去找我爸爸。”庞芯芯说。

“那我陪你一起去。”吴钦坚定地说。

吴钦心里很清楚，他们两人已经被坏人盯上了，悄悄前往西藏，或许可以摆脱不法分子的监视和控制。

“你去干什么？”庞芯芯说，“你马上面临论文答辩和博士招录，先把你自己的事安排妥当吧。”

“芯芯姐，实话告诉你吧，我论文答辩取消了。博士招录恐怕也悬了。”

“怎么回事？”

“刚才，学生处通知我，说我与一起文物盗窃案有关，所以取消论文答辩，暂缓毕业，读博士的事也要黄了。”

“是因为我爸的事，把你也扯进去了？”

吴钦点了点头，说：“百口难辩啊。”

庞芯芯看着吴钦，眼里满是同情。

两个年轻人的命运，就这样因为一张神秘的羊皮卷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吴钦呆在学校无所事事，能有这样的机会陪着心爱的人去一趟西藏，他的心里是热乎的。

他早有进藏的打算，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不曾料到，机会竟然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出现了。

两人立即着手研究出行方案。内心的兴奋代替了紧张和恐惧。

庞芯芯本打算坐飞机前往西藏，但是吴钦有恐高症，不敢坐飞机。他们便谋划开车进藏。

他们在明处，坏人在暗处，他们必须精心设计出行路线，有点像谍战片里特务们的斗智斗勇。

两人商定好方案，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吴钦接到了黄尧教授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