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围陈乙剿灭高林 转澄县截获银车

第十一回围陈乙剿灭高林转澄县截获银车

且说武昌辛亥起义以后，全国响应，各地举义，风起云涌，西安反正以后，白水曹世英、高栓娃，杀死了知县，也举起了反正义旗。两年以后，又进入二次革命、护国运动阶段，高栓娃通电全国，宣布起义。高栓娃部下一个名叫陈乙的小头目，手下有几个铁哥儿弟兄，马甲、刘流几个人，看到各地起义队伍风起云涌，人人都能当上司令总司令，也想脱离大部队，另起炉灶，拉起杆子，占一片天地，当司令，坐一把交椅，过一下草头王的瘾。经过密谋以后，认为白水县最南边的新村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容易站住脚。在一个趁头领们不防的黄昏，他们每人拐了一杆枪，悄悄地去新村。一路南下，摸黑来到新村，暂时先住在新村的一个远房叔叔家里。

他的这位叔叔是河南人，由于膝下无儿无女，因饥荒流落到新村，给新村腰槐村的一户有钱人家做佣工，由于年纪大了，给主人家干活，不图报酬，只要主人管吃管住就行，等到老了，脚一蹬，气一咽，主人把他一抬埋就算完事。东府一带把这种人叫槽上老。

主人家一下子来了几个人，走动的脚步声，说话声难免传了出去。邻居喜成听到人多声杂的动听，留了个心眼，从门缝中朝里瞭望，一看好家伙，来了这么些人，在窑门口用手比划着说什么，还有人在侍弄真家伙。喜成就把这一情况捎话给蜗在新村北边的芦苇坡的杨久娃。杨久娃他们一伙正苦于没有武器难成气候，一听来人有家伙，真是一桩好买卖，送上门的买卖还有不做的道理，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不成，于是大伙在一起商量，想夺取陈乙一伙的家伙。协商好以后，先派人暗里盯梢。等到晚上，久娃提着打李桢的曼利夏，与几个兄弟来到腰槐，把陈乙一伙围在了一孔砖窑里。由于陈乙一伙枪多枪好，厉害，久娃们估算着拿不下，硬来有一定困难，会吃大亏的，于是就决定用火攻的办法来取胜。

夜深了，一切都静了下来，人们进入了梦乡，他们悄悄从邻居家的墙上，用铁杈挑来柴火，堆在窑门口，然后点着，一霎时，烟雾腾腾，火光冲天，柴棒燃烧发出了噼噼啪啪的爆裂声，他们想借烟熏昏陈乙一伙，然后收拾他们。一边放火一边高喊：“窑里的，你们被包围了，缴械投降吧。”

陈乙一伙听到喊声，刘流打开门一看，门口一大堆火，知道被包围了，就朝外试探着放了几枪。为了阻止陈乙一伙出来，杨久娃对着窑门还击了几枪，这样双方打了起来，陈乙一伙虽然被堵住窑里，但是听到对方只是零星地打枪，并且不太厉害，揣摸对方没有多少家伙，容易对付，胆一下子壮了，他们一叽咕，几杆枪齐发，借着枪声，马甲从火里蹦了出来，刘流紧跟其后，他们冲到大门口，结果大门被从外边插着，开不了。陈乙喊：“快！靠墙根，搭人梯！”他们一伙立即在门墙根处搭人梯子，只见一个人一蹲，马甲顺手踩在肩膀上，蹲着的一站起，马甲顺势一跃，爬上墙头，身子一转，伸手拉着下边的，使劲一提，下边的脚把墙一蹬，爬了上去。刘流也踩着一个同伙肩膀爬上墙头，上去以后，他们立即投石问路，扫了一梭子，看对手的动向，然后急忙双手趴着墙头溜了下来。

久娃一伙见人家枪多，火力猛，没敢在大门口把守硬挡，害怕开火不是人家对手，刀刀枪枪又近不了人家，只好眼睁睁看着陈乙一伙朝南跑去，陈乙一伙，一直跑到洛河北岸的下塬里蜗居下来。

久娃一伙只好空着手，又回到芦苇坡，继续过着躲藏的生活。

后来，杨久娃领着这十来个人，又买了两支土枪。他们拿着几支土枪，原始武器长刀短剑，开始了闯荡江湖的生涯。由于力量弱小，只能偶尔袭击一下小股的土匪，散兵缴获一些武器。

这一时期，蒲城东部有一股土匪，以高林为首，有十几个人，十来条枪，经常在东河川、永丰川一带进行抢劫，危害百姓。尤其是土匪头子高林，生得一双鹞子眼，掀天鼻，胸前一撮黑乎乎的护心毛，爱钱贪色，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蒲城东乡的乡党们恨之入骨。杨久娃与手下众家弟兄商量，伺机出击，欲夺取高林一伙的枪支。

机会终于来了，打听到高林大张旗鼓地回家给母亲过大寿，大摆宴席，宴请三朋四友，炫耀气派。于是，兄弟们经过乔装打扮，装扮成贺寿的客人，想方设法混进高家，见机行事。到了高家，只见大门贴着红对联，高母身着青色寿衣，头戴寿冠，端坐大厅寿堂之上，接受亲戚朋友，高林哥儿弟兄的朝拜。坐在寿台上的高母乐得合不拢嘴。

高林一伙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防备别人借宴会暗算自己，暗地里做了预防措施。指派一些人员夹在人群之中，监视来往贺礼的客人、观察看热闹观众的动静。张橐在大门外举手欢呼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破绽，腰里别的盒子枪的红绸子露了出来，被暗藏在人群中的匪徒发觉了，匪徒悄悄向他靠拢，走近他身边，伸手去掏他的枪。他察觉到了，顺手抓住了匪徒的右手，匪徒立即挥动左拳向他砸来，他来了个狮子回头，猛不防双拳直捣匪徒心窝；二人你一拳，我一掌，来回斗起来。家俊一看，操起家伙，狠狠地向匪徒砸去，匪徒倒下了。双方人员一看，立即掏出家伙打了起来，外边朝里打去，里边朝外射击，外边进不去，里边出不来。

由于杨久娃众家弟兄人多，提前混进去的高彦林、王德全一看外边动起来了，也掏出家伙，在里边从高林一伙后边干起来了，王家兄弟当场从身后给了高林一枪，击毙了高林，其余匪徒一看当家的已死，有的还想反抗即被击毙，有的即刻放下武器，缴械保命，个别聪明的借着混乱悄悄逃跑了。贺寿宴席一下子变成丧葬场。赴宴的，看热闹的，一看动起了刀枪，立即高喊着四散逃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杨久娃与众家兄弟，借着人群混乱当儿，收拾了高林一伙的武器，带着缴获的战利品，离开了高家，由于成功消灭这股土匪，缴获了七八条枪，逐渐拥有十几支枪，几十号人，实力一下子壮大了。

为了发展武装，扩充实力，逐鹿于群雄，蒲城东乡这块地方已经容纳不了他们，家乡是绝对待不成了，得向外发展。于是他就领着弟兄们向东北方向出发，一路经过东河川的韦村、白草、麻街、圪塔庙、蔡邓、庆兴、三眼桥，一行人进入澄县地界。

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偏僻的村庄，暂时住了下来。随后派出探子，探听消息，搜集情报，寻找买卖。一天，张家俊与高彦林换了便服，走到一个街镇，人也累了，肚子也饿了，看到街中间有几个小吃店，彦林说：“我已经腹中空空，肚子叫唤了，咱们不如寻个地方打发一下？”

家俊听了说：“你一提，我还真有点饥肠辘辘的感觉，心里发慌了。”说罢用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个挂在门楼上的孙记小吃招牌说：“到那家尝一下。”说罢，二人来到饭馆，店小二忙过来：“客人要点什么？”

高彦林说：“两碗油泼面，一碟子拼素菜。”

“好唻，稍候。”说罢，转身走进房内，一会儿功夫，端上两碗油泼面，一碟子拼素菜。二人捉起筷子就吃。吃了几口，听见隔个桌子两个穿公差衣着的人边吃边谈，只见一个个子高一点的对低一点的说：“最近还有一趟活路。”低个子问：“什么活？”高个子看了一下周围，靠近低个子耳边说“送一批银货。”

隔桌子的家俊一听，筷子暂停一下，示意彦林别出声，彦林会意了，把面条挑得老高，别人看来是品尝的样子。实则是细听隔桌子还说什么，只听见大个子说：“向省城送礼品。”

“什么礼品”小个子问，大个子靠近小个子，附在小个子耳边说：“一笔银货。”“什么时候走。”“可能是后天晚上人静的时候出发，这下子咱们可以逛一下西安城了，上上大雁塔，逛逛钟鼓楼，见见世面了。”低个子会意的笑了。二人吃饱喝足了，站起身，大个子用手把留在嘴边的油腻腻的发亮的猪油一抹，带着一身的酒气，伸出右手，对小个子说：“回去后嘴紧点，省得走漏风声。”小个子点了点头。二人走出了饭馆。

家俊与彦林目送他们，看他们走进税务所。也结了饭钱，起身回到住所，把听到的情况向杨久娃作了汇报。杨久娃随即召集弟兄们商量对策。大家认为是一桩好买卖，然后又派德全张橐去看送礼品必经之路的地形，其他人准备劫持的用具。德全回来把经过路段情况向大家讲述了一遍。选择在一段沟壑之处动手。

大家分头行动。

在太阳落山时，大家带着家伙出发了，来到德全说的地点，大家在沟壑最狭窄处的道上堆上石块，树枝，挡住来往的车辆，然后隐藏在两边的树丛中。大约一个时辰，听见有牲口拉车的声音，由远而近，隐隐约约看见了两辆马车来到了树枝跟前，只听见一个人说：“路上怎么堆着树枝挡着路。”其他几个人一听，走到树跟前，一个说：“这个时候挡路，恐怕没有好事，该不会遇上打劫的。”一个说：“别管他什么打劫，先挪开挡路的东西。”几个听了，就要挪动树枝，只见路边草丛中齐刷刷地冒出十几个人来，其中一个人高声喊：“知趣的，留下车辆走人，不然的话，别怪爷们不客气。”

押车的头领一听，还真是遇上拦路抢劫的，立即从腰里掏出家伙，枪还没有抬起，就被站在对面的人中，左边的一个中等个子，随手给了一枪，头领栽倒了。另一个大声喊，“想活命的，举起双手，往后站，不然倒下的就是你们的下场。”押车队众人一看倒下的同伙，知道反抗没有用，只好乖乖举起了双手，一个跟一个站在了车后。大声说话的德全举着枪喊：“你们听着，回去告诉你们长官，我们是蒲城的杨久娃一伙，没有办法，才向你们借这些财物，让他不要为难你们。现在，我命令你们，向后转，朝前走，谁要回头，别怪枪子不认人。”

押解众人一听，急急忙忙向后跑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只腿，唯恐跑得慢了挨了枪子。久娃一伙卸牲口的卸牲口，背财物的背财物，打开袋子一看，白花花的几千块银元。立即分头背着，朝驻地走去。

有了这笔钱，他们的日常生活开支有了着落，除了维持住他们漂泊不定的生活开资以外，还买了十几支枪，模仿水浒英雄，干起打富济贫的活路。用打富户得来的钱财，想方设法又买了些枪支弹药。一杆子兄弟，深知这里不是长久之地。经过一番讨论，积极准备，他带领兄弟们一路继续向东北方向转去，来到合阳县金水沟一带，看到这里地形复杂，便于藏身。于是就潜伏在这里，他们不时出击，打击土匪散兵，打劫官府，发展力量，走上了武装反抗的道路，成为东府一带一支著名的武装力量。

20世纪60年代新村一位青年，因事路过金水沟，晚上歇息在一户人家，闲聊中主人问他是哪里人，他说是蒲城孙镇人。主人听说是孙镇的，话也就多起来，向他简述杨久娃部下孙辅臣驻守金水沟的往事，孙辅臣作战勇敢，杀敌手狠。以至于合阳地区现在还有人吓唬那些不听话的孩子时还说，你不听话，看孙辅臣来了。孩子听了，就乖了，不敢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