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振军令火烧张房 假堵截义释郭坚

第十八回振军令火烧张房假堵截义释郭坚

杨*臣自从担任孙镇民团团总以后，不断地招兵买马，扩大武装，人数多了，队伍大了，就将队伍编为3个连，自任营长，孙仓浪任营副。他们把队伍的名称定为“人民革命军”，仍然沿用“中秋会”的会规。另外还规定了部队平时一律不得扰乱市面，队伍所到之处，除农民供给的粮食外，其他给养都从打土豪和袭击官府不义之财所得。由于保护了工商业，又不骚扰群众，得到当地群众的好评与支持，不断地有人来参加他们的队伍，他们的力量不断地壮大。

杨*臣带领众家弟兄们在陕西东府闯荡了一段时间以后，拜把子发小好友张槖厌倦了长期奔波的，打打杀杀的，住宿不定的流窜生活，产生了厌倦的心里，并且流露出了回家的想法。与张槖关系相好的几个人，暗地里也怂恿他另起炉灶，拉起杆子合伙干。

为了早年的兄弟一场的交情，张橐拒绝了相好的另起炉灶的提议，但回家的想法却一直在他的头脑里作怪。

由于有了这种厌倦的想法，一天傍晚，张槖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私自带着枪支离开了部队，只身回到了新村。杨*臣早晨进行军事演练，发现不见了张槖，派人四处寻找，没有见。于是就派人到新村他家寻找。来人到了新村见了张槖，问清了原因，劝说其归队。张槖说自己不想干了，并且表示不愿意回去。来人只好回去向杨*臣复命。杨*臣爱惜张橐敢打敢冲的才干，又是用人之际，又派大哥家俊回去相劝，家俊见了张橐，晓以大义，张槖还是不愿意归队。

为了挽回张橐，一天天不明，杨*臣就亲自带人来到新村劝说。

进了村，想法子打开了张家大门。进了张家前边厢房，没有见到张槖，窑门关着，就去叫门，叫不开，再打门，还是不开，杨*臣以为张槖待在窑里不想出来。为了使张槖出来，手下人想了一个独特的办法，叫人把张槖家的厅房存放的一顶四人抬的木制轿，浇上油，把大房柱子用炕上的席子一缠，用火点着，一霎时，浓烟四起，火焰上串，烟火通明。

他们想用这种办法逼着张槖开门。

那天，张集贤天不明转到村西自家的地里看庄稼生长情况，扭回头看到村子着火了，冒着黑烟，急忙回村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进村一看是杨*臣带人围着张槖家院子，手下人正在放火烧房屋，就来到杨*臣面前。带着疑虑的神情问道：“久娃子，你们为什么要烧人家的房屋？”杨*臣向义兄集贤简要叙述了张槖私自带枪回家的经过。集贤听了对杨*臣说；“久娃，你这是弄的啥事，人家不愿意干，就算了。何必烧人家的房，逼人家干，你这样做，强人所难，有伤兄弟们的义气了。”

杨*臣见义哥出面干涉此事，话说得在理，就立即命令部下及村院众人一起救火灭火，大家采用泼水、扬土、扫帚扑打的办法灭火。在众人灭火的过程中，集贤对杨*臣说：“让我叫一下门，看他开不开？”于是几个人走到窑门口，集贤举起右手，使劲拍了几下窑门，然后说道：“书平，我是集贤，有事好商量，你先把门开开。”在集贤叩门的那一刻，杨*臣怒气冲天，手握盒子枪，牙齿发出叩击声，好像立马要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私自回家的兄弟。

听到集贤的声音，窑里的人，拉开了门关关。

门开了，众人一看，开门的不是张橐，而是从小与杨*臣在一个被窝睡过觉的最小的伙伴书堂，杨*臣恼怒的气门一下子泄了半截，但还是用枪指着站在门内的书堂恼怒地道：“怎么是你，你为什么不开门？”

面对昔日的好友，张口闭口的大哥，书堂也不示弱，皮笑肉不笑地说：“谁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土匪拉票来了，才不敢开，若是你叫门，早就开了，刚才听了是集贤的声音，才敢开，要不然，绝对不敢开。”

集贤接着问：“书平在里边吗？”

书堂说：“我哥没有在。”

杨*臣听了，示意德全进去看看，德全得到暗示，一脚迈步进窑门，左手狠劲地一豁，把站在门中间的书堂豁到一边，跨进了窑内，看到窑里只有一丈四五深，一丈来宽，门右边盘了个关中先民固有的土炕，炕上摆着一床不整的被子。炕对面摆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四周看了又看，没有人，又到隔墙里边一寻，里边方方八九尺大，只有两个绛州瓮。揭开瓮盖，瓮内放着不满一瓮的麦子，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德全就走出窑门，对杨*臣道：“没人。”

杨*臣怒气未消地质问书堂道：“你哥哪里去了？”

书堂回答道：“我哥根本没在家，他几天前听了家俊哥劝说归队的话，没有答应，他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他害怕见你，就躲到外边去了。”

杨*臣问：“躲到哪里去了？”

书堂回答说：“他没有告诉我，不知道是亲戚家，还是朋友家里。”

集贤听了，对杨*臣说：“既然书平不在，那就算了。”几个人走出院子。边走边商量事情的结局。

集贤接着又说：“久娃子，听哥一句话，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书平他不愿意跟你干，就算了，他不去，由他去，有他一个人也不多，缺他一个也不少，少他一个不会影响你的大事的，或许他想通了，还会回来的。”

这时，众人已经扑灭了火，杨*臣碍于集贤的情面，也就不再追究张槖的事了，道别了集贤，带着部下就离开了。杨*臣为了使张橐回心转意，随后派手下人给张槖家送来银钱，让其修房子，张橐的弟弟张书堂不要，并且对来人说，要杨*臣亲自来修。

杨*臣听了部下的汇报，就亲自来到新村，见了书堂说：“书堂小弟，我来了，我给你送钱来了。”把一包银元递给书堂，书堂还是不接钱。杨*臣对书堂说：“我不给你们赔钱修房子，你们会骂我无情，后人也会骂我无义的。你还是把钱收了。”又把钱递给书堂，书堂还是不接。没办法，杨*臣只好安排人，购买了砖瓦木料，重新给张槖家修盖了房屋，还了所欠兄弟的这份人情，了却了埋在心里的一桩亏欠。

通过这件事，杨*臣的诚意也感动了张槖。

张槖也感到内疚，于是又重新回到杨*臣的部队。

杨*臣一见张橐，拉着张橐的双手亲切地说：“兄弟，你回来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谁也不许再提，咱们还是好兄弟。”

张橐点了点头道：“咱们还是好兄弟！”张橐又与其他兄弟见了面，和好如初。

后来，张橐与王德全、张家俊、高彦林等乡党，跟随头领杨*臣，参加了国民党人等发动反袁运动，杨*臣率领手下武装，参加护国军，战斗在华县、华阴、大荔一带，截击陕西督军陆建章部，屡战皆捷，武装了自己。根据各人爱好与特长，兄弟们都换上了新式的枪支，一下子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

随着护国战争结束，陕西军队进行了整编。杨*臣部由于在护国战争战斗中组织严整，作战勇敢，被正式编为陕西陆军第三混成团第一营，团长王银喜（飞虎）拟定李二盈出任营长。李二盈谦让举贤，推荐杨*臣任营长。杨*臣就任营长，李二盈则担任一连连长。驻防大荔县，负责黄河西岸防务。

且说陈乙一伙，拼死从新村逃走以后，感到新村也不是他们蜗居的地方，就带领弟兄们继续向南撤去。在下原里火拼了侯瘤子一伙后，在洛河边闯荡了几个月，无处安身，被地方势力派郭坚部收编了。跟随郭坚参加了一系列战斗。

民国初年，军阀张勋在北京拥戴末代皇帝溥仪重新登基，演出了一场复辟的政治闹剧。各地闻讯，立即掀起了一场反复辟的讨逆战争。7月8日，北洋政府任命的陕西巡按使陈树藩，发出陕西讨逆军出师潼关通电，任命陕西警备军统领郭坚为“陕西讨逆军”总司令，康振邦为前卫司令，王飞虎为中路司令，胡景翼为南路司令，分北、中、南三路取道山西、河南，进攻北京的**军张勋。当时会议决定，三路进兵，师名讨逆。陈树藩对待郭坚“利用其勇，得其实力，而忌其才，嫌难驾驭，固先使其行，自己驻节潼关，指挥各路，相继前进”。

陈乙一伙这次也随郭坚军出征，当郭坚、康振邦率领北路军渡过黄河，到达山西境内后，陈树藩却电告山西的阎锡山“过河陕军，全是变兵，请念邻邦之谊，费神剿除”。说郭、康部为叛军，要晋军帮助消灭。又令王飞虎、胡景翼部不去讨逆而陈兵黄河西岸，企图断郭、康部的归路，以消灭异己，消除隐患。

郭坚、康振邦部在山西遭到阎锡山的截击，几乎全军覆没。第一仗，先没了陈乙，又一仗马甲、刘流也陈尸河东，魂游异乡，剩余的残余人马，在郭坚、康振邦的分头指挥下，分头拼死败退到黄河岸边。

有资料显示：康振邦一支队伍，来到河岸，在河岸，既无人迹，又无树影，渡船无处寻，寻人找不见。正值六月天气，骄阳似火，人在河滩，如坐蒸锅，晚上冷风一吹，又冷得打哆嗦，又冷又热，又饥又饿，实在难以忍受。东北又有晋军的炮火不时轰击，士兵有溺水而死的，有被炮轰而死的，有饿昏迷路而亡的，惨不忍睹，军已不成军。康振邦令部卒搜寻渡河工具，幸寻得两只皮筏子，残兵乘着皮筏子连夜晚渡过了黄河。

陈树藩早已知道王飞虎部一营杨*臣与郭坚有仇蒂，便命杨部严守河西各渡口，不许郭部过河，企图把郭部消灭在黄河边。杨*臣察觉到了这是陈树藩借刀杀人，铲除异己的阴谋。为了应付陈树藩，杨*臣还是带领部队来到黄河口岸。

杨*臣率部到达黄河岸边以后，叫来张槖，道出了陈树藩的阴谋，交代说，虚张声势，网开一面。张橐到了那里，碰上了康振邦已经渡过河的队伍，张槖让卫士张虎娃传令，命令士兵抬高枪口，对天鸣放。康部一看对方不是真打，也就对天鸣放起来了。

康振邦大着胆子走到对方面前，恰好碰遇了刘香婷，刘香婷带着康振邦面见杨*臣。康振邦看着自己残兵败将落魄的阵势，只有将武器缴了，才能取得杨*臣谅解，他令部下把枪支从肩膀上卸下来，从腰里拔出来，缴到杨*臣面前。

杨*臣看着放在面前的武器，对康振邦说：“康兄弟，你这是闹着啥事，咱们都是反北洋的战友，怎么能做兄弟相煎的事呢？”

杨*臣的一片肺腑之言，感动得康振邦流下了眼泪，连声说：“杨兄胸怀大量，兄弟佩服，佩服。”杨*臣让康振邦部下，各人从地下捡起各人的枪支，安排他们吃饭，杨*臣与康振邦边吃边谈。

从康振邦的言谈中，杨*臣得知了陕西讨逆军在山西遭到晋军的围追堵截，处处受挫的情况，明白了陈树藩借刀杀人的诡计。并安排让后续的郭坚部从防区北边悄悄通过，并送去了吃的和枪支弹药。

接到杨*臣赠送来的及时雨物质，郭坚非常感动。为了答谢救急之恩，郭坚亲自来到杨*臣大营，面见了杨*臣。进了营房，只见杨*臣身穿军装，腰扎皮带，别着一把二八盒子枪，足蹬褐色马靴，大步迎了上来，一双大手紧紧握住郭坚的双手道：“郭兄受惊了。”

郭坚接着对杨*臣诚恳地道：“杨老弟忠心为国，公私分明，不计前嫌，郭某倍感惭愧，以前对不住老弟的地方，望多多包涵。”

杨*臣面对愧疚的郭坚说：“过去的过节一笔勾销，谁也不准再提了，愿你我兄弟在革命的道路上，携手共进。”然后向郭坚一一介绍了张橐、王德全、姬定娃等众兄弟。引领郭坚及随行人员步入饭堂，吃饱喝足以后，送郭坚及部下离开。郭坚率残部五十多人，才得以向西走脱。

为什么杨*臣能放仇人郭坚呢？还得从杨*臣作战负伤说起。

郭坚幼年在县城高级小学堂读书，学堂堂长、教习多系同盟会会员。宣传孙中山反清革命思想，对郭坚影响很大。他决心耍枪弄棒，联络刀客，进行革命。

恶霸李桢，看到了郭坚的势力，便想将郭坚作为靠山。与李桢就结拜成金兰兄弟。

杨*臣杀了恶霸李桢。郭坚为了替大哥李桢报仇，带兵到处追杀杨*臣，烧了杨*臣家的房子，并派人追杀杨母。

杨*臣作战负伤住进西安广仁医院，郭坚手下知道了，向郭坚密报：“杨久娃那小子，在作战中负了伤，现在己秘密住进了西安广仁医，我已让便衣队将广仁医院严密控制。现在，就让我带人去将那小子解决了，为哥报仇出气!”

郭坚听了，坐在椅子上抽着卷烟，沉思一会儿说：“不用你去，我亲自去。”?说罢，身着便装，带个随从，进入来到了广仁医院。在医院门口，见到了杨*臣的侍卫说自己要见杨*臣。侍卫走进病房向杨*臣说：“有客来访，现在院中。”同时，递上求见名片。

杨*臣一看是陕西警备军司令郭坚，心想他来干什么？肯定不怀好意，是报仇来了!想到此，迅即抓起枕下的勃朗宁手枪，推弹上膛，对准门口，作出搏杀准备。

侯在院子的郭坚，听到杨*臣拉枪的响声，知道杨*臣误解了自己，便对着病床说：“久娃子，你不要误会，我若想杀你，你早就没命了。你把枪放下，我有话对你说。”

在病床上的杨*臣隔着窗子说：“没有什么可说的，在你管辖范围内，要抓就抓，要杀就杀，随你的便!”

?郭坚听了，知道杨*臣不放心自己，也打消了见面的念头，只好对着里边说：“久娃子，听说你受伤住了医院，我是来看你的，不是来捉你的，你不愿意见我，你的心思我明白，那就不见了，我给你留下二百元，就放在这里。我今天不见你了，以后你想通了咱们再见。”说毕，将钱放在地上，转过身，带着随从出去了。

本来二人是一对仇人，为何要送钱呢？?

原来，郭坚在西府同北洋军作战时，听说杨久娃也参加了陕西的“讨袁逐陆”战役，带兵在同州与北洋军做战，是个了不起英雄青年，怎么能存私仇结恩怨呢？于是就抛弃个人恩怨来看望负伤的乡党了。

郭坚从医院出去后，杨*臣感到乡党为了共同的革命事业，抛弃个人恩恩怨怨，是条英雄好汉，从心底里佩服，也就不计较个人私怨了。

这次就来了个假堵截而真放走的戏，戏是给陈树藩看的。

从此以后杨*臣与郭坚二人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笑，前嫌尽弃，结成了反对北洋军阀的盟友。

郭坚回到西府，立即召集旧部，重整旗鼓，二次重起炉灶，在西府一带，展开了对北洋军阀的走狗陈树藩部的激烈战斗。

杨*臣对部下要求不许抽大烟，张槖的卫士张虎娃，借着与张橐的关系，时常避过人偷偷地抽大烟。

一天晚上，钻在营房的窑洞里，借着没人，偷偷地点燃烟灯，抽起了大烟过瘾。张槖查哨时走到院子中间，闻到了一股子大烟味道，对天打了一枪。虎娃听到枪声，以为是敌人进攻来了。从窗子一跃，蹦了出来，撒腿就跑。张槖看见了，大喊一声：“站在！虎娃，你驴日的连我的声音都听不来吗？”

虎娃愣了愣，这才站在，身子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张槖看到虎娃的害怕处罚的样子，带着询问的口气对虎娃说：“你抽烟了？”

“嗯。”虎娃应了一下。张橐严厉地说：“你给我记住，下不为例。”

虎娃一听知道没事了，双脚一并，举起右手，敬了个礼大声道：“是。”

二人又各自回到窑洞里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