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守荆姚德全毙命 葬义弟家俊回家

第十九回守荆姚德全毙命葬义弟家俊回家

民国初年，北洋军阀袁世凯窃取辛亥革命果实以后，开始倒行逆施，恢复被推翻了的封建帝王制度，建立洪宪朝廷，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激烈反对。为了推翻袁世凯的反动统治，南方革命领导人发动了护国战争，陕西首先响应，打出了护国军的旗帜。杨*臣带领弟兄们加入护国军，就任护国军第三混成团一营营长，率领王德全、张橐、高彦林及全体部属，参加了攻占合阳的战斗。占领合阳以后，奉命驻防合阳、同州一带。

一段时间后，杨*臣率陕西陆军第三混成团第一营，奉命开到临潼栎阳镇，响应靖国军，誓师起义，率部加入靖国军，杨*臣被任命为五路军司令，率部攻破了赵村，又乘势夺得灞西一带十余个村堡。接着又参加了进攻西安城的战役。对这次战役，杨*臣年谱有如下的记载：“2月15日凌晨4时，杨*臣率部跣足徒涉灞水，未及纳履即攻陈树藩部属。”他们奉命西进，在武功、泾阳、扶风、岐山与陈树藩部进行了激战。

高彦林跟随杨*臣参加了早年的多次战斗，一次在东府与追捕的保警队搏斗中，不幸负伤，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留下后遗症，遇到连阴天气，脚腿就疼痛，加之长期的军营奔波，经常打仗，又不服水土，身体一天天消瘦了下去。在西府作战中，由于战事频繁，饥一顿，饱一顿，有时一连几顿吃不上饭，饿坏肚子，患了肠胃病，出现了经常胃疼的毛病，身体一下子垮了，西部战事紧张的关头，倒卧在了床上。杨*臣得到消息，借着战事间歇的空隙，抽空去看望他。见面以后，杨虎臣握着彦林消瘦的手鼓励他说：“兄弟，好好养病，哥还等着你，我们说好了，打下西安城，我们一起逛逛大雁塔，上上钟鼓楼呢。”

高彦林拉着杨*臣宽大厚重的手，眼里含着泪花，有气无力地说：“哥哥，我恐怕等不到这一天了，我感觉一天不如一天了，很难熬过这一关了。”说罢双手使劲握了一下又鼓起劲说：“我走以后，你带领兄弟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干出一番事业来，我在那边也会高兴的。”杨*臣听了道：“兄弟，不要胡思乱想，你会好的。我们会胜利的。”说罢，听到前方枪又响了，安慰了几句，转身又上前线指挥战斗去了。过了几天，高彦林到底没有熬过这一关，怀着对未来事业的美好憧憬心情，闭上了双眼，安详地走了。

1919年4月，靖国军控制的地区有三原、泾阳、高陵、富平、白水、蒲城、澄城、同官八县的全部或一部份。9月，杨*臣部驻扎临潼栎阳，命王德全带领两连队伍，回师蒲城，驻防荆姚一带，牵制刘世龙部。因部队初创事期间，招编了一些绿林人物，不免鱼龙混杂。其中一个王姓的人，凭着有点武装，加入了部队，为了笼络人心，让他担任了小头目，加之此人圆滑世故，善于观言察色，混上了营副的角色。此人为人放荡，桀骜不驯，在大部队有杨*臣的军令约束，行为有所收敛。驻防荆姚以后，远离了大部队，没有人能约束住他，于是旧病复发，偷偷摸摸地干起起了骚扰百姓，蹂躏民妇的勾当。当地百姓恨之入骨，把其罪行报给王德全。德全想人赃俱在的办法用军法处置他。此人得到消息，害怕德全处置自己，就与一个烧香弟兄商量对方办法。二人采用先下手为强的办法，等待机会报复德全。

一天，德全查哨归来，走到一所庙门前，向庙里走去，走到庙门口，手把住了庙门暂歇一时。那个烧香弟兄一看德全一人，后边没有随从，躲在暗处，随手给了德全一枪，德全扑倒在地，死于非命。

好友张家俊听到枪声，立即赶来，走到庙门口一看，是德全倒在地上，立即用手去拉，一看没有反应，用手搭在鼻子上一摸，感觉没有气了，人已经没救了。于是安排人把德全抬到营房。他立即骑快马赶往栎阳军营，面见杨*臣。杨*臣一见家俊，看到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立即问道：“张哥，你急急忙忙从荆姚赶到这里，有什么军情大事？”经杨*臣一问，家俊一下子说不上话来，呼吸急促，杨*臣觉得不对劲，对家俊说：“不要急，慢慢说。”

站立一少时，家俊慢慢稳住了情绪，说了声：“德全他……”

杨*臣问：“德全咋了？”

家俊断断续续地说：“德全他——他——”

杨*臣急切地问：“到底咋了，你快说？”

家俊哽咽地说：“他遇害了。”

“啊！”杨*臣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桌子棱上，眼睛眨了一下，现出了泪花，半天出不来声。众人只得站在旁边，眼看着他。一会儿，杨*臣强忍着泪花没有流出，微微睁开大眼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家俊这才叙述了德全遇害的经过。杨*臣听了，悲愤极了。眼前出现了儿时在新村和德全与众多小伙伴相处的一幕：

在新村，他们这些小伙伴，闲暇之余，也做一些古老的游戏，狼吃娃。在地上划横竖各四个杠，有十个交点，双方各有四个子摆在各自的底线交点。双方轮换走子，每次走一格，走子的时候，使自己的两个子对住对方的一个子，就可以把对方的子吃掉，直到吃完对方，就算赢了。如果双方都不能吃完对方，就算和了。

有时也担担子，就是在地上划横竖各五个杠，有二十五个交点，双方各有五个子摆在自己的底线交点上。双方轮换走子，每次走一格，走子的时候，使自己的一个子走在对方的两个子中间，就能担掉（吃掉）对方的两个子，或是自己的两个子也能夹掉（吃掉）对方的一个子，直到吃完对方，就算赢了。互相都不能吃完对方时，就是和了。用这种方法，检测着伙伴们的智力，谋略。在各种游戏活动中，他们订立规矩，不论大小，谁赢了，大家就听谁的，往往是久娃谋高一筹，胜算对方，获得了大家的信服。

有时候也进行摔跤比赛，这是比力气大小，但也有技巧，王德全、张橐、久娃胜算次数多。在他们三人较量中，久娃由于有师傅点窍，轻而易举的赢了他们。久而久之，大家无意之中就以他为中心，什么事都听他的，他理所当然地也就成了小伙伴们的小头头了。

眼前又浮现出德全跟随自己征战的事来，自从新村开始拉起武装以后，在东杀西讨、南征北战的军事征战中，每一次，德全奋不顾身，冲锋在前。澄县劫持运银车，大荔拦截陆建章，西府对阵陈树藩，仗仗参与，阵阵不缺，敢打敢冲，是一员难得的沙场战将。如今，没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却遭奸人暗算，老天呀，不公。痛惜啊!痛惜！

如今，少时老爷庙里结义的六七个少年伙伴，苟顺潼关殉命，彦林病殁军中，这次德全荆姚遇害，伙伴们憧憬的事业遥遥无期，不由得失声抽泣。在家俊等人劝说下，他才忍住了泪水。

家俊说：“现在安排德全的后事要紧。”杨*臣听了，才静下心来，具体安排德全后事，吩咐张家俊，立即回荆姚，就地购置棺椁衣服，装殓德全，进行厚葬，用以安抚军心。家俊按要求全权办理，并派一连队伍，随家俊护送德全灵柩回到新村。并帮忙料理德全后事。

为了安抚其家属，杨*臣亲自来到新村，对德全的妻子吴氏说：“人死不能复生，人已不在，好在选个好地方把人埋了。蒲城县境内，安坟地点由你选，你愿意把人埋在那里，就埋在那里。”按照东府习俗，随后派人请来风水先生，给德全看坟地。

风水先生到了王家以后，问王夫人：“夫人，想要什么样的地，还有什么要求吗？”

王夫人含着失去亲人的悲痛心情，喃喃地说：“人没了，就要人。”

后经风水先生看地，德全被埋葬在吴家村的一块地里。德全死后，杨*臣为了安抚家属，把德全的一家老小接到三原住所，住宿了一段时间，承担起照看抚养其家属的责任。德全的儿子明轩，杨*臣供他上学念书，长大**后，杨*臣亲自把陕北王井岳秀一位部下的姑娘李爱玉介绍给明轩做了媳妇，并亲自主持了明轩的结婚礼典，而且以娘家的名义，送陪嫁的箱子与其他嫁妆。婚礼庆典，过事的相扶头是蒲城县的县长强云程。礼仪结束，并与王夫人及新婚夫妇照了合影照。

杨*臣长子出生后，拜德全的妻子吴氏为干妈，进一步加深了两家的情义。

张家俊在处理好德全后事以后，顺便回到家中，看望父母。他的父母年事已高，行动不太方便，看到儿子消瘦的脸庞，奔波劳累的身材，二人脸上显出了惋惜的神情。接着听了儿子叙述西府艰苦卓绝的作战的经过，父母沉默了。二人想起来往事苟顺河南贩枪，潼关遇害。彦林佂战多年，病殁军营。德淼出门多年，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事情。这次德全好好的，说没就没了。担心儿子在外有个三长两短，遭到不幸，自己百年以后，连个执引魂幡顶盆盆的人也没有。于是父母就开始苦苦地相劝，挽留儿子不要再去了，就安心在家务庄稼种地。

看着儿子左右不定的神态，其父带着忧愁的语气对他说：“儿啊，听为父一句话，回来种庄稼务农吧，我们家祖祖辈辈种庄稼，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苟顺，彦林的事，现在德全的事，你是知道的，看到的，为父不希望棺材也停在咱张家门口。”

其母接着其父的话说：“我们更不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在我们张家发生。”

二老的话，使得家俊左右为难，去吧，父母年事已高，无人照料，不去吧，兄弟一场，正在用人之际，无奈，只好对父母说，我去请个假，招呼一声，去了就回。父母只好同意了。

家俊到了军营，把为难之情述说于义弟。杨*臣也是行孝之人，听了义父母大人所说的话，理解了大人的一片苦心。又鉴于新村几位少年伙伴，跟随自己，多年征战，如今死的死，亡的亡，有的杳无音信，不见踪影的，如今妻子儿女无人照顾，父母无人尽孝，也就产生了恻隐之心，不再勉强家俊继续干。嘱咐他说：“张哥，既然义父大人已经有了此意，为弟也就不勉强了，成全哥哥的孝心，在家安心奉养父母，以尽孝道，为弟在外也就放心了。”

无奈之下，家骏只好回家，留在父母身边，安心侍奉父母，以尽孝道。

杨*臣任陕西省**后，张家俊专门到西安绥靖公署，看望杨*臣，兄弟见面，叙述了别后之情，说着说着，谈到了过去，不免对昔日少年好友的快乐生活产生了向往之情，对已故的好友产生缅怀之情，对兄弟做出的惊天大事，家俊伸出大拇指，盛赞兄弟事业有成，功成名就。

杨*臣由于公务在身，没有时间陪同好友游玩，派部下陪同家俊逛了大雁塔，上了钟鼓楼，看了小雁塔，瞻仰了革命公园的遗迹。

家俊在西安住了一段时间，不习惯，又因家里农事季节繁忙，怕耽误农事，要回家。杨*臣挽留不住，只好让他回去，二人分别的时候，杨*臣亲手给了张家俊二百元现洋说：“张哥万一要回去，我也留不住。送给你二百元，补切家用，安排家中生活。回去以后，问候乡亲们，让乡亲们有时间来西安转转，见见世面。哥哥若有时间，望哥哥再来转转。”家俊点头道：“请兄弟放心，一定把你的嘱咐带给乡亲们。”说罢，家俊告别好友，回家去了。二人的对话既表达了二人的友好关系又表示不忘儿时兄弟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