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分配

除了高岭炖肉，还有两盘炒肉散发诱人的光泽。一顿饭吃得所有人眉开眼笑，没人提起吃过饭就去报道的事，此时此刻，珍惜眼前便是最大的幸福。

直到饭吃过了，该收拾的也收拾了，眼看再不上路就要耽搁了，所有人才锁了门，一起迎着朝阳出发。与此同时，灰街居民也一个个踏出家门，脸上带着决然，甭管以后怎么样吧，今天是必须去报道的。天气也是难得的晴朗凉爽，时值初夏，由于都影污染区越来越大，全球气温升高，初夏就已经热量惊人；好在“帝勋”只是露个头，没有完全挂上天空，凉爽的风吹在脸上，似是一种抚慰。

一大团“火焰”从灰街居民的头顶掠过，伴随着阵阵唳叫，那是莫巴沙九头鸟跟着罗也沙琪在天空盘旋。火鸟所过之处，竟然迎来灰街居民一片狂热地狂呼，雷德力克仰着脖子，后脑勺与地面平行，良久道：“如果我有一头这么酷的魔宠……”

安希扎娜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让他看着点路。巴维尔则有些纳闷，他左边是海页，右边是潼恩，姐弟俩都很安静，不用人牵着乖乖跟在大人身侧保持同步。而恩斯特和罗也沙琪两人，很随意地一前一后错了半个肩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巴维尔总感觉魔族游侠不敢往前靠得太近。

“什么时候莫巴沙九头鸟这么受欢迎了？”巴维尔忍不住说。

恩斯特笑道：“那是因为希望。他们知道莫巴沙九头鸟是自己这边的，就算一头高阶魔兽护不了所有人的周全，至少是个希望。只要心中有希望，人类就能做到许多难以想象的事，这是我总结八千年白山纪元的漫漫历史而得出的结论。”

巴维尔抓了抓头发，不置可否，实际上他就没怎么听懂对方的话。

这时奇拉维、罗迪克等矿工一个接一个走上来，和一行人打招呼。许多人分成小团体前进，巴维尔这边原本共有七个人，相熟的矿工们陆续赶上加入，很快达到了四五十人，多是身强力壮的粗豪汉子，浩浩荡荡，最中间便是巴维尔一家。巴维尔也没办法，话已经说出去了，这么多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但凡露出撂挑子的想法，非被撕巴撕巴分而食之，想想就可怕。

恩斯特和罗也沙琪自觉让到两边，尤其前者看到巴维尔求救的眼神，完全置若罔闻。这还不算，见到路上有漂亮的小姑娘，还得调戏两句，够可气的。

灰街设立的兵站就在灰街广场南侧的治安队小楼门前，治安官安迪代克·希伦是最高负责人。安迪代克从起床开始就愁眉苦脸，今天的差事实在不好干，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巴塞托斯本来就够穷乡僻壤的，灰街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贫穷造成了灰街人的彪悍民风，毕竟是矿工聚集的区域，身强力壮的汉子精力一旦过剩，没事还要找茬打架呢，现在一窝蜂涌过来，有点小**就可能升级成大冲突。安迪代克和上头打报告，请求派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过来，最好是有作战经验杀过人见过血的，那气质只要站成一排杵着，就能镇住桀骜不驯的灰街人。

结果报告送上去的快，回复也快，对安迪代克的请求进行了严厉斥责，让他自己想办法。也不是上头不体恤下属，没办法的，这两天执政官把所有的士兵都调集起来，加固外围防线，由于保护区的性质，执政官手头只有抠抠搜搜的四五千人可用，这还算多了，五千军队的财政压力一度让执政官有裁军想法，铁列克奇突然来袭兵力又显得捉襟见肘，世上的事总是不能两全其美的。除了普通军队，被供养的施法者也派到前线坐镇，各个节点的哨塔被抢修，法师利用简短的时间布置防御，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这些法师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在大战之前收集黑曜石，布置空间干扰法阵，防止铁列克奇定位到巴塞托斯的中心坐标，传送过来一批高手实行斩首行动。

战前空间魔法有了极大的发展，虽然大批量输送军队还做不到，小股部队却没问题。战后技术倒退，虽然输送小股部队都不行了，至少两三个人还做得到。而相应的，空间干扰技术也在随着时代发展，战前直接就有国家研究出了大范围干扰空间定位的通用装置，现在是没人能造，只好采用原始手段，以魔法阵的形式隔绝敌人渗透。

安迪代克没精打采地坐在窗口喝茶，看外面的属下应对三三两两来报道的居民，他知道这些人踏上战场的命运是什么，幸运的回来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不幸的，回来一两个都可能。他是白山纪元末期的和平环境下出生的，出生没多久战争就爆发了，还没等他记事，父母就不知原因而去，是死了？失踪了？或者把他抛弃了？不得而知。安迪代克是在肮脏的臭水沟中凭借最大的求生本能挣扎着活下来了，并在人过中年后终于有了一点地位，不过他也知道所谓的地位在当前的世界毫无价值。

像铁列克奇突然向巴塞托斯开战，一个地盘吞并另一个地盘，已经是这个世界动乱不堪的常态。原因嘛，无外乎野心、理想，安迪代克也不去探究卑劣还是高尚，反正野心和理想发动的战争都是要死人的。

只要死的不是他就行。

这样想着，他一打眼便看到那头巨大的火鸟飞了过来，浑身缭绕着火焰，富集起来的元素波动使治安队的三层小楼都在隐隐颤抖。安迪代克赶紧跑出去，果然看到扎眼的黄金矮人朝这边大步前进。身高达到一米九的人不是没有，可在一群矿工中间，一个女人能有一米九的个头而且走在最前面，一头金发随风舞动，那就太扎眼了。

巴维尔这队人一来，排在前面的纷纷让路，安迪代克把傻呆呆的属员一屁股扛飞，自己坐下接待。等罗也沙琪第一个站到面前，他往后看了一眼说：“小姐不是巴塞托斯的居民，也要报名吗？”

拿过笔，罗也沙琪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干脆利落，胜过千万语。安迪代克没再说什么，紧接着恩斯特也上来签字，这空隙治安官又逮着机会问：“小姐是个人行为，还是代表维多利亚集团？”

“商团已经全员离开巴塞托斯，就在昨天。”罗也沙琪说。

本来维多利亚集团派人过来就是谈生意，遇上战争该撤的就撤，才不会跟着掺和。昨天温·风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和执政官告辞，连夜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既然是商人，这种行为无可厚非，不过也很难让人喜欢起来，安迪代克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呸”了一声。

果然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商人无情又无义！

“小姐打算去哪里帮忙？”安迪代克低头看了一下资料。

恩斯特抢先说：“去哪里无所谓，主要是在一起。”他一指后面的一大帮子，“我们要求分在一起，互相照应。”

安迪代克够头观察半天，大多数是青壮年，还有不少人带着孩子，最理想的分配方式是把青壮年拆开送到需要的地方。不过看看恩斯特的笑脸，以及面无表情的罗也沙琪，治安官啥话都憋了回去，把单子一开，章一盖，便把这些人分到了目前人手最少、火力也是不足的22号哨塔。

“现在就去吧，22号哨塔工程量大，急需人手。”安迪代克说完见没人应和，无趣地摸摸鼻子把后面的话补完，“中午管饭。”

众人这才欢呼一声，争先恐后地拿着单子跑了。

22号哨塔位于巴塞托斯西北部，从空中俯瞰下去，这是一个突出部，两侧的土地已经被污染，22号哨塔是凭着每年的魔力净化才能独善其身。由于突出，一旦铁列克奇的铁人军团大举进攻，其它哨塔只能从后支援，而不能进入两侧开火，当然，铁人军团如果选择主攻22号哨塔，也只能先踏平眼前的抵抗，而无法绕路，算是各有利弊。

巴维尔等人是到了22号哨塔才得知这一情况的，不禁面面相觑。而哨塔下也设立了兵站，负责检查身份和发放武器，说到武器，战前是枪炮的天下，就算是近身战斗的武器也是附魔，魔导工业的飞速发展保证了附魔武器的生产效率和高质量。战后就没那么好的条件了，整个巴塞托斯都没有一条完整的附魔武器生产线，灰街的矿工们领到的全是普通刀剑，质量也是参差不齐。

巴维尔让姐姐照顾着两个孩子，把刚领到的制式长剑和自己的红月对比了一下，虽然质量没得比，有总比没有好。他舞了两下剑，看恩斯特在一边晃荡，想起一个问题，追过去问：“我看哨塔前面都是灰色的土地，肯定被污染了，我听人说过，废土也不是连成一片，而是东一块西一块纵横交错。那么铁列克奇大军出动，不可能走的小路，他们是怎么找到大路来巴塞托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