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成长的代价

中午吃饭，还别说，伙食不错，大馒头就肉汤。那肉汤上面漂浮的可不是只有可怜巴巴的几个比核桃还小的肉块，而是被切成大方块的好肉起起伏伏，未熟的时候就散发着诱人香气，要不是有俩士兵持着附魔长剑守卫，劳工们早一拥而上了。

排队领取食物的时候，巴维尔和姐姐安希扎娜一前一后，两人都对刚才的所见所闻表现出了极大困惑。姐弟俩想起卡尔瓦娜病重濒死，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一家人只有带着她去战神教堂，冀望战神教会的牧师用神术给予治疗，毕竟卡尔瓦娜是虔诚的战神信徒，常常去教堂祷告。一家人满怀希望，却连教堂的门都没进去，那时候有许多人和卡尔瓦娜同病相怜，在战神雕像下大声哭嚎，祈求神明发下慈悲——战神有没有听到先不说，反正出面的神官艾凡登·克雷格蒙是听到了，然后说出那句高高在上的话：“没有赎罪金，战神是不会怜悯你们这些生来就带有原罪的凡人的！”

可就在刚才，面对恩多克的要求，艾凡登选择了理解，而且训斥了不满的胖神官，显得格外通情达理。巴维尔和姐姐都在想：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性吗？难道是信仰战神的程度加深，所以受到感化？

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更不可能的事还在后面，在一上午的劳动结束后，胖神官提出单独用餐，而且必须有荤菜配给。恩多克当时已经拿着碗和其他人去排队了，他前面就是雷德力克和罗迪克，闻言像是没听到一样不为所动。胖神官汤切尔被他三番两次无视，怒火像十级大风一样鼓涨起来，眼看就要发作，艾凡登从后面走上来，使劲咳嗽一声，甩过去一个冷眼：“战神使徒从不贪图享乐，我们必须时刻坚守本心，汤切尔，你不会忘了吧？”

汤切尔回以变了腔调地笑声：“艾凡登大人，感谢您的教导，我自然不会忘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艾凡登端了碗排到恩多克后面，这一举动让其他神官牧师以及护教骑士都没了法子，只能跟在后面一起排队。

不一会儿，罗也沙琪和塔顶的法师们下来吃饭，见到战神教会的人和其他人一样排队，顿时愕然。乔治亚·史宾塞搔搔花白的头发，脱口而出：“这些人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听话？后半句话他是硬咽回去的。

罗也沙琪正常排队领了食物，打眼看到恩斯特和安希扎娜姐弟在一起，她也凑过去，几人蹲一起就着馒头喝肉汤。黄金矮人逮空问了一下刚才的情况，恩斯特三言两语叙述一遍，摇头晃脑道：“你真该下来看看，啧啧，我敢打赌，艾凡登和那个死胖子有矛盾，而且不是私人恩怨。”

“胖子不怕艾凡登，这不对。”巴维尔说。

“所以我说不是私人恩怨。”恩斯特说。

“这怎么听着是巴塞托斯教区内部不和，难道铁列克奇发动侵略，战神教会总教区和地方教区并没有协调一致？”罗也沙琪说。

恩斯特也想到了这一点：“是个疑点，在以前，总教区和地方教区就算有矛盾也能及时解决，现在却因为废土分割而必须遥控指挥。”

巴维尔及时问道：“为什么？”

“以前有了状况，可以通过固定的空间传送法阵实现千里转移，也就是无视了空间地域的阻隔，不仅是教派，国家政权也因此对地方的掌控力大大加强。就算传送法阵的人数有限制，不能传送大规模的军队，只要传送高手过去就够了，足以维系中/央政府的权威与统治。现在不一样了，都影污染区永无止境的扩张，以及不知名的空间风暴在某个维度对物质世界发生扰动，空间传送法阵成了摆设，根本无法使用。”恩斯特耐心地说。

一直沉默的安希扎娜都明白了：“也就是说，如果战神教会在巴塞托斯的教区对总教区不满，总教区也拿这边没辙？”

“也不是没辙，方法总是有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恩斯特又把话兜回来了。

罗也沙琪沉吟道：“或许不是教区之间的矛盾，是某些人对上面的政策不满……”

“你是什么意思？”恩斯特说。

罗也沙琪不置可否，吃完了起身送回碗筷，和乔治亚等法师一起上塔。他们是换班的，罗也沙琪等人上去了，另一班法师也下来了。恩斯特有些发呆，对安希扎娜姐弟说：“我怎么觉得她突然变聪明了？”

巴维尔疑惑道：“她以前难道很笨？”

恩斯特往塔顶瞄了一眼，低笑道：“或许不是聪明了，而是学会思考了，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又是一下午的劳动，人人累得半死，恩多克这边可没有房子给他们住，也不可能全让人回家，反正有名单，便安排二分之一住临时窝棚，二分之一回家。回家的人都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而是有家人留在22号哨塔，从这里可以看出，恩多克或许耿直，却不是善男信女。他懂得人情世故，一味的发善心是行不通的，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一旦“好印象”留下了，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

窝棚除了几根木头当柱子和顶棚，也就起个避风的作用，幸好现在是夏天，晚风清凉，不然大冬天这么搞，不用敌人打过来，夜里都得冻死不少人。由于士兵紧张，看守窝棚的只有四个人，两人一组，守住了进出的道路，至于劳工在里面干什么，他们就不管了。因此巴维尔夜里睡不着，起来练习精灵剑法，完全不用担心被士兵看到。实际上路口的士兵也不是那么尽职尽责，除了偶尔往里面看一眼，更多时候是在打牌聊天。

巴维尔不知道铁列克奇的铁人军团怎么样，反正这样的士兵肯定打不了硬仗。

精灵剑法经过了入门阶段，越往深里钻研，巴维尔越感觉不得要领。就好像隔靴搔痒，总挠不到痒处。既然罗也沙琪说了是精灵大帝国时期从不外传的皇室秘本，说明经过了岁月洗礼，剑谱本身不存在太大问题，那出问题的就是他了。巴维尔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他相信自己有天赋，但不是惊才绝艳的那种，只应该比普通人高一点，也高不到哪里去。精灵剑法有许多门道是他参不透的，他也不知道是该往死里撞南墙，还是绕路去寻新天地。

将红月插到地上，巴维尔盘坐下来，取出《剑之咏者》的剑谱。这本许多人求而不得的宝贝除了开篇的普通招式，中篇就是一些五花八门的怪招了。他自己觉得以人体的极限做不到书中所绘，罗也沙琪却语气肯定，称只有一步一个脚印，一个境界有一个境界的理解，现在做不到就不要去怀疑，等你到了那个境界你回头再看，就知道从前的认知多么可笑。巴维尔听这话的时候，黄金矮人是一边抡着黄金巨锤一边说的，他最终没有反驳，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脑壳硬不过大铁锤……

进入后篇，剑谱的重心由外转内，各种图解都绕不开“斗气”。斗气又称剑气，是一种可以通过人体进行储存的能量，和魔法异曲同工，近代以来的研究表明，魔法和斗气都属于元素力量，是一种可以外放、可以内存、可以作用于精神的“波”。只有高阶实力的战士可以通过武器外放斗气，传奇强者才能空手外放，高阶以下无法外放。

因为科技进步，附魔武器占据了大量市场，就算不修习斗气也能提高战斗力，在战前最后的田园年代里，几乎很难再见到高阶的战斗职业，甚至高阶的魔法职业都少见了。不过，突如其来的世界大战摧毁了白山纪元的文明积累，科技几乎倒退到刀耕火种的蒙昧时代，人们重新变得崇拜个人力量，个人英雄主义也就迎来了一种畸形的复苏。

既然招式上短时间做不到突破，巴维尔决定试试斗气，这需要大量时间的冥想。他在研究了图解之后，矫正姿势，闭目感受天地间的元素粒子，用自己的精神进行联系。

“是你……你在呼唤我？”一个声音疑惑地在巴维尔心海回荡。

巴维尔一下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空间，这次出现的不是那团金色光芒，而是一个浑身充满绿色光辉的人形生物。巴维尔大为诧异，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会又有一个灵魂进入身体吧？三个人住得下吗？

“是你吗？”人形生物又问了一遍。

巴维尔傻傻地点了下头：“你是谁？”

“我？我是风与自然的精灵。”

“你说你是谁？”巴维尔以为对方在说俏皮话。

“风与自然的精灵啊，就是元素精灵。”

巴维尔嘴巴大得能塞下拳头，他想到精灵剑谱后面有一段关于元素生命的描述，专门提到元素精灵，总结了一段话：

元素精灵与元素界并无关联，它们是天地间自然生成的不知名生命，如果有缘遇到，可以订立契约，获得元素赐福。一个没有任何魔法天赋的普通人，只要元素赐福完成，其前途不可限量。白山纪元中赫赫有名的圣贤英雄，传说大多得到过元素精灵的认可和赐福，但元素精灵可遇而不可求，努力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