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馐馔水席

林清岚计划的晚餐、原本也是四汤一菜，当时设计菜品的时候，她的思想主要还是怎么劝说连洁，所以当时的想法还是放在连洁身上，汪诗颖带来的鸡蛋、让她想起来跟连洁学的《家常炒蛋》，这确实是一道不能再简单的菜肴，特别适合年轻朋友，炒一个菜、就可以可以解决一日三餐。

汪诗颖的父亲天不亮就起床了，三只小公鸡都已经宰杀、清洗干净了，直接就可以做，反正下午时间充裕，林清岚决定帮把张淑媛、连洁的鸡做也做出来。

张淑媛喜欢吃烧鸡，这个要费事一点儿，需要把已经晾好的鸡身遍抹蜂蜜，然后放入150℃～160℃的热锅内、用油淋炸成粉红色捞出，鸡腹内填入小葱、生姜和一个切成片的苹果，放入砂锅内，加入林清岚配制的香料，加清水把鸡全部浸没，用旺火烧开后、再改用文火继续焖到鸡熟烂为止，汪诗颖负责帮着看锅。

连洁是五好媳妇，她是要跟公婆、孩子一起吃的，好在作为一个美食传播者，林清岚这儿不缺锅具，斩成块儿的鸡肉用清水冒一下，跟剥好的板栗一起放在焖烧锅里烧开，然后放进保温桶里、板栗仔鸡就算大功告成了。

汪诗颖把砂锅的火调到最小后，过来问还有什么能帮忙的，林清岚让她让她到一边去玩儿，汪诗颖乐呵呵的接了半盆清水、就玩上了，她把林清岚早上和好的高筋面粉放入清水中，用筷子挑起面团搅动、她这是在洗面筋。

我坐在大堂街头

品尝河豚或泥鳅

漫长人生悠悠

道不尽喜怒哀愁

只有那貂蝉四处寻味

什么煎炒烹炸

什么焖蒸腌熏烤汆

只有那貂蝉在厨房里高歌……

汪诗颖边洗面筋、边小声清唱，正在忙活的林清岚见状、过去把厨房门关上，也跟她一起哼唱起来。

林清岚原本准备的也是四菜一汤，汪诗颖送来的小公鸡让她改变了主意，她决定模仿馐馔水席、做六个汤菜，算是最不正宗的馐馔水席吧。

先做山药炖鸡，因为还想用鸡汤当高汤用，所以多添了一些水，由于有两个孩子，又把一根水果玉米切成小段、一同下到锅里。

张昊瑞最爱吃林清岚做的清蒸苏肉，肉已经腌制好了，林清岚开始调和面糊，这又用上汪诗颖送来的笨鸡蛋了，用菜籽油炸出来后、色泽金黄……刚捞出来、林清岚正准备尝尝咸淡，汪诗颖突然冲了过来，用小碗夹走好几块儿，站到一旁吃了起来……

林清岚把剩下的苏肉放到一个敞口大碗里，放好葱姜调味料、搁在一边待蒸……

汪诗颖把面筋也洗好了，林清岚又把面筋里面的水份挤干，让汪诗颖帮着把面筋揪成大小一样、再揉成团丢进油锅，炸面筋必须用低温炸才不会糊、成品色泽、形状也更好，这是做“罗汉过江”的主料，是一道南方寺庙的素斋。

正炸着面筋，连洁进来了，林清岚说不用她帮忙，连洁哪儿能闲得住，就让汪诗颖跟张淑媛去带孩子们玩，林清岚这儿虽然偏僻，但离河不远，河滨公园绿树成荫、景色相当不错，还有一些康乐设施，汪诗颖喜欢带孩子们玩、于是她就出去了。

油炸面筋做好后，林清岚嬉皮笑脸的搂着连洁，让她负责晚上掌勺……连洁也想趁着只有两个人的机会，跟她聊聊天、也就没有推辞。

接下来要准备的也是一道汤菜：白彩芍药，主料是白菜心、粉丝，配料是虾仁。

“清岚，你可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我在你这个年龄都有婧妍了。”连洁一边切菜、摆盘，一边说道。

“这种事儿得讲缘分，没人追我、我总不能上街‘拉郎配’吧？”林清岚这两年没少遇到亲朋长辈的催婚，回答已经成“官宣”一样了。

“胡说！你们单位的那个技术主管怎么样了？我见过、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而且我看得出来，他一见到你就有些手足无措、紧张的要命，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连洁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今天逮到机会当然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他呀！其实他还真是挺不错的，可是跟我性格不和。”林清岚见躲不掉、干脆这么说道。

“你这都是胡扯！你们都没有正式交往、你怎么知道性格不和？再说了，我看他脾气应该是很随和的一个人，肯定会迁就、让着你，哪儿会有什么性格不和？我看你就是托词！……我跟你说，别被影视作品迷惑、挑花了眼，什么爱情不爱情的？

我到现在看到英俊的男明星也照样会喜欢、你说是喜爱也行，这有什么？牛粪和鲜花，我当然喜欢天天看着鲜花咯！喜爱并不一定就是想占有……爱、这个字太宽泛、也太容易泛滥。

情就不同了，亲情、友情，那可是千金换不来的。

两个人走到一起，刚开始可能就是相互喜爱，处的时间长了、就会有感情，最后甚至会变成亲情，处对象、处对象，就是要多相处，才会由爱生情。

你都不肯给他机会，你不怕他被你吓跑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失去了才知道他的珍贵！”连洁一边忙碌着、一边劝导林清岚，林清岚假装认真在听、一直在用手机拍摄素材。

“哇！哇哇哇！太漂亮了！”林清岚大声喊道，连洁嘴上说着，手上可一直没停，白菜心和粉丝被她摆成了一朵盛开的芍药花，中间是炒熟的虾仁做花蕊。

“你少一惊一乍的，我说的你听清楚没有？”连洁知道林清岚又想中转移话题，及时把话题转了回来。

“等会浇上一些鸡汤、上笼一蒸……啧啧啧！”林清岚为了转移话题、还使劲吧唧了一下嘴。

“少来这一套！你倒是说说他有什么恶习、让你这么不待见他？”连洁铁了心要好好劝劝林清岚，所以把话题硬扯了回来。

“他就是太优秀、无可挑剔，我才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林清岚见正在收拾下一道菜的连洁停下手中活计、用白眼看了自己一眼，就停下了胡说八道，稍微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说实话吧，我是听其他同事说，他想全面掌握公司技术和市场后，自己出去单干！”

“这不是有上进心的有志青年吗？难道他是偷了你们公司的核心技术或是什么专利了么？”连洁不解的问道。

“那倒没有，这也不是什么高精尖的技术，属于大公司看不上、太小的单位做不了的产品。”林清岚实话实说到。

“那就是市场饱和了、没前途？”连洁接着问道。

“也不是，我们老板就是在广东打工时学会的，现在这边还有很多市场没有开发呢，我们老板一年300天在外地跑，还有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呢。”林清岚也不隐瞒、实话实说到。

“那不是挺好吗？要是成了、那不就是小夫妻档么！”连洁说道。

“夫妻档？共患难易、同富贵难。”林清岚说的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年轻轻的怎么这么悲观呢？我看他不是那种人，多老实的一个青年人。”连洁当然不能助长林清岚的这种畏难、逃避思想。

“这不是根本原因，办一个这种规模的企业，买设备、租厂房、买材料、流动资金……启动资金保守估计也要160万，咱就说前期都自己找朋友帮忙、投产前不雇人，那也得150万！

他才上几年班？我承认他很能吃苦、不抽烟喝酒，说实在的、也没听说有什么不良嗜好，但他的存款也应该超不过15万，他家是农村的、砸锅卖铁也给他凑不了多少……你要知道，他现在都没还助学贷款……我当然知道啦，他的档案资料里、只有一张学校证明的复印件，毕业证还压在学校呢！

如果真的成为情侣，他要创业、我帮还是不帮？

我父母都是下岗工人，我绝不会让他们把那点儿微薄的养老金拿出来冒险，我自己每月都有存款和购买定投股票，可现在是熊市、定投还赔了点儿，全拿出来也不超过七万。

所以这就是个坑儿！”林清岚摇着头说道。

“那不能借……找张淑媛帮忙贷款呀！这么好的项目。”连洁说道。

“不可能的，你拿什么抵押？我们老板有设备、有原材料做抵押物，一样贷不来款，人家银行根本看不上这种几十万的小额贷款……对了，有一种可以贷来、我经常接到这种推销电话，一般月息7—9厘、年化10%左右，我们公司用过几次、当过桥资金。

要是全靠这种资金启动生意的话，基本上就成给这种小额贷款公司打工了……你别不信，工业产品看起来毛利率挺高，可是有太多费用都是没有抵扣的，房租、人工、水电、损耗、纳税……企业每年利润要是能达到15%、那就是经营的很好了，可大头却被支付利息了。

5%也不少了是吧？这是咱俩在这儿理论上算的，事实上根本达不到那么高，每年最低工资都在上涨，而且这个行业用工的起薪远高于最低标准，这还是在咱们这种X线城市……

我们公司的工程师跟李哥情况差不多，每年有一半时间是在外地、在客户那里安装调试，现在市场没饱和、双方没碰面，如果知道干一样的工作，到南方企业工资能翻番儿，还能留得住人？

想生存就得给工程师们加薪，工资本来在经营费用里就是大头、再增加一倍，还怎么经营的下去呢？

还不要说打价格战了，新公司要什么都没有，只要价格一样，客户肯定选择那些有很多经验的老企业，谁愿意给你当小白鼠呢？

除非你报出一个足够诱人的报价……可是，刚才我说了，工业品表面上看毛利很高，其实他的经营成本一般人看不见，就算打价格战，最后还是老企业胜面大，他不需要给新项目摊经营成本，有利就可以做，新公司呢？想想贷款利息、想想房租人工，低于一定的毛利率、干一个项目赔一个项目。”林清岚很认真的解释道。

“这样啊！那你劝劝他呀！”连洁说道。

“我的姐呀！他是我什么人、我去跟人家说这些？再说了，我这是把困难说的多了些，短期内应该还不至于开始打价格战。”林清岚又解释了一下。

“作为同事、提醒他一下也是好的。”连洁好心的说道。

“我只是从财务的角度看待这件事，真正市场是什么样子的、我都是道听途说，所以打击别人积极性的话、还真不好说出口，他要是真准备启动了，我给他提点儿建议倒是没问题。”林清岚边拍素材边说道。

“就为了钱、你就放弃这段姻缘？”连洁还是不死心的说道。

“你想说我市侩吧？我觉得还是有多大力、使多大劲，不论用哪种杠杆投资、都是把双刃剑，超出自身实力太多的投资、都是冒险，说不好听就是赌。

如果是投资三四十万做个小吃店、小饭馆，我都敢张嘴跟你们借钱，因为既使投资失败、血本无归，我再回来打工，用不了几年也能还清借你们的钱。

并不是每个借钱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还，而是用力过猛、摔倒了根本爬不起来，再加上媒体炒作、好像哪儿都是借钱不还的人。

其实，借钱不还的还是少数，就跟某彩票一样，我们听到的都是某地某某中了一千万，绝对没有媒体给你报道：昨夜一千万人买了彩票都没中。”林清岚说道。

连洁跟林清岚说着话，手上可一直没有闲着，剁肉、切菜、调味，鸡蛋大小的六枚狮子头已经放进炖盅，为了让这道“小狮子头”更清淡些，葱姜枸杞胡椒粉和盐、是加到清水里的，等会儿隔水炖。

最后一道菜就简单多了，林清岚这儿炊具真全：汽锅黄辣丁！

只需要把黄辣丁鱼收拾好、洗干净，跟调味品、配菜一起放进汽锅中，只等放到高压锅的出气口上、就可以坐等美味了。

“那有没有其他小伙子对你有意思？”连洁还真是认真，放下手中活计就又追问道。

“没有！”林清岚十分干脆的说道。

“真的没有？”连洁盯着林清岚的眼睛问道。

“没有！”林清岚回答的很干脆、脸却浮起淡淡的腮红，说完就往厨房外面走，连洁笑着追了出去……

张淑媛她们一回来，看着桌上的六道菜：山药炖鸡、清蒸苏肉、罗汉过江、白彩芍药、小狮子头、汽锅黄辣丁……林清岚租住的小屋里、顿时传出来欢乐的歌：

我要流浪整个地球

找寻各种美食

身边只有几位貂蝉陪我

狼吞虎咽吃过

风卷残云飘过

大街小巷寻觅新的佳肴

我坐在大堂街头

品尝河豚或泥鳅

手里还握着一壶浊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