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救的姑娘找上门

又是几天过去。

柳如飞住在“喜顺发”，几乎没有出门，到不是听从小五的劝告，怕在街上再碰到东亚柔道馆那帮日本浪人，而是，他自省吾身，静思己过，觉得自己到了奉天以后，心浮气躁，就拿那天与日本浪人动手，是的，单纯为救人，管她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他不后悔，可细想起来，他还是有些鲁莽，若沉住气，仔细观察一番，也不至于让那个叫樱子的姑娘给骗了，他认为是受骗了，因为那个樱子和她的母亲与日本浪人是一起的，用小五的话来说，都是东亚柔道馆的，他做一件徒劳无益的事儿不说，真的失手把人打坏了，进了警察局，吃了官司，岂不是耽误投考讲武堂的大事儿。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客栈，每天看着报纸，静等报纸上出现讲武堂招生的告示吧！

但人不是生活在真空的世界，有些事儿，想躲是躲不过去。

这天，柳如飞正站在房间，闭目运功提气，没有施展拳脚的场地，只能采取这种最简单的方式，调节下筋脉。

小五进来说：“如飞哥，楼下有个女人找你。”

柳如飞落掌、收气，稍思说：“女人？哎呀，会不会是那个叫……叫樱子的人啊？她咋知道我住这儿呢？”

小五说：“樱子？你是说那天你救下的日本姑娘？”

柳如飞说：“就是她，是不是日本人我不知道，我问过，她说不是，管她是啥儿人呢，你下去跟她说，我不在。”

小五应声出去。

柳如飞走到窗前，透过玻璃看着楼下，他本以与那个樱子只是萍水相逢，刚开始还寻思过她，这几天都忘了她的模样儿。

楼下的前厅，樱子站等着，她穿件浅花格的裙装，没有再戴礼帽，秀发披落到后背，发根扎结着类似手绢的束带，把头发稍稍拢住，看上去素雅、清纯。

小五从楼上下来，客气地说：“小姐，您要见的客人不在。”

樱子问：“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小五说：“客人去哪儿，我们是不便问的。”

樱子并没感到失落，在旁边的长椅坐下，轻声地说：“那我就坐在这儿等他吧！”

小五眼珠一转，微笑地说：“小姐，这位客人有时出去会很长时间，还有的时候夜里不回来。”

樱子浅浅一笑，腮上现出两个酒窝说：“是吗？”

小五继续哄骗说：“这位客人交际广，每天都是很忙的。”

樱子说：“您不要说那么多了，麻烦您给我开间房。”

小五一愣说：“开房？”

樱子说：“对，最好开一间与我要见的那人挨着的房间，您不是说他今天不一定回来吗，那我就开间房等他，总会把他等回来的吧！”

小五没料到樱子会这么执着，哄骗不下去了。

樱子说：“怎么，您不想给我开房吗？那请您把店里掌柜喊来吧！”

小五一时没有了对策，说：“这……”

樱子笑着说：“小兄弟，我不难为您，我知道他在上面，麻烦您再去告诉他一声，他要是不下来，我就上楼去见他。”

小五说：“小姐，这……这不太好吧？楼上都是男客。”

樱子说话柔和，但却有着咄咄逼人的味道，说：“小兄弟，您说谎都不脸红，刚才分明有女客下楼，再说了，即便都是男客又有什么呢？我不在意，好吧，看来我真得要上楼了。”

小五慌忙地说：“小姐，小姐，您……您稍等，我……我再上去给您看看，您坐，您坐！”

柳如飞站在窗前，没有看到樱子离开，正在犯疑。

小五进来说：“如飞哥，不行啊，我没把她唬弄走。”

柳如飞问道：“你咋对她说的？”

小五说：“怎么说的她也不会走的，她还要开间房等着你呢！”

柳如飞沉思、喃语说：“她……她想干啥儿呀！”

小五说：“如飞哥，我刚才细看了看，这个叫樱子的女人，长得挺耐看的，穿着也挺时髦。”

柳如飞问道：“你啥儿意思？”

小五笑嘻嘻地说：“我……我寻思她要真赖着不走，你就下去跟她见个面，就当交个朋友呗，我听说日本女人性情可好了，在家里跪着给自己男人盛饭。”

柳如飞说：“她都说了，她不是日本人。”

小五说：“她就是日本女人又有什么，如飞哥，你不知道，咱们奉天这地方，有不少人娶了日本女人当媳妇，日子过得都不错，还有一些当官的，都是大官，专门娶日本女人当姨太太。”

柳如飞说：“啥儿叫姨太太？”

小五说：“就是小老婆呗，哎，如飞哥，你怎么对日本女人这么反感呢？”

柳如飞说：“我……我到不是反感，我就觉得日本人……咋说呢，就像那天那些日本浪人，一个个恶眉瞪眼的，贼横，两句话不来就动手，就好像天下人都得怕他们似的。”

小五说：“对，对，如飞哥，你说得对，日本浪人就那个德性，见酒往死了喝，其实好多不是浪人的日本男人，还真不这样儿，尤其是那些做买卖的日本人，见到谁都客客气气的，卖你东西从来都不缺斤短两的。”

柳如飞说：“是啊，哪儿都有好人和坏人……”

小五说：“哎呀，如飞哥，你看我又扯哪儿去了，楼下那个樱子还等着呢，怎么办啊，你再不下去，她就得上来找你了。”

柳如飞挠挠头说：“那……那咋整儿啊？”

小五使用起激将法了，说：“如飞哥，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怕她一个黄毛丫头啊？去见见她，再说了，你这么躲着她也不是个事儿，别人看见还不得说你闲话，好像你欺负人家姑娘，让人家找上门跟你算账。”

柳如飞犹豫说：“那……那就下去？我不是怕，我是……”

小五一拍胸脯说：“有我在旁边，你怕什么啊！”

樱子坐在长椅上，文静而又耐心地等待着，此刻，与那天在大街上求助柳如飞，并为柳如飞教训日本浪人时，她站在一旁拍手叫好的样子，判若两人。

柳如飞随小五从楼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