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子弑父人彘烹宫妃；百天宴怒斩两皇儿

美人祸国万民灾，驱逐忠良若草莱。

擅宠诛妻天道绝，听谗杀子国储灭。

英雄弃主多亡去，俊彦怀才尽隐埋。

可怜帝王孤注立，纷纷兵甲起尘埃。

永安帝腿上疼痛之下，低头看去，却只见自己十岁的嫡长子摩尔多·弘时，正拿着自己赐死皇后的兵器，笨拙着砍向自己的大腿。

口中犹自用稚嫩的声音喊道：

“昏君，昏君，就是你杀了我的母后，我要杀了你啊，我要杀了你！”

永安帝方才有些愧疚、恼恨、惆怅的情绪，瞬间被怒火填满，这弘时方才十岁，举起兵器已经不易，所以砍向他的力气很弱，几乎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的损伤。

可是他那对自己的仇视，时刻想要为自己母后报仇的语气和眼神，让永安帝深深的为之恼怒和敌视。

怒喝一声：

“孽子！”

上前一步，永安帝一脚将弘时，踢出去了大约两三米的距离，拿起地上的兵器，目光怒视的朝着弘时走了过去。

皇后虽死，然而她依旧有自己的一部分亲信在，只是如今宫门已闭，走脱不易。

遂有一位老宫女，拼命抱住了永安帝的腿，不让他前进半分。然后朝着四周惶恐的宫女、宦官喊道：

“快，快啊，快带殿下走啊。去，去找宸妃娘娘！”

此时正惶恐不已的宫女，有那么几个机灵的，听到这老宫女的话之后，迅速反应了过来，趁着永安帝被困住的这片刻时间。

立刻拉起倒在地上的弘时，又拽又拉又抱的，将弘时带出了坤宁宫的范围，往外面跑去。

永安帝见弘时被宫女带走，自己又被这老宫女给拦住，心中的怒火，不仅没有丝毫的平息，反而越发高涨了起来。

反手将兵器举起，眼神冰冷的刺进了这老宫女的身体，这老宫女在数声痛呼之后，一命归西了。鲜血染红了坤宁宫的台阶。

杀了这个老宫女之后，永安帝倒提着犹自滴血的宝剑，缓步向宸妃魏漾所在的安禧宫走了过去，

大约一刻半钟之后，永安帝已经来到了安禧宫，可是如今的安禧宫却是宫门紧闭，烛光昏暗，好似里面的人都已经安寝了一般。

永安帝好似嘲讽一般的轻笑了一下，嘱咐着在半路上跟随自己前来的侍卫道：

“去，叫门，若是没人开门，那就把门给我撞开！”

“诺！”

侍卫接令之后，遂上前去叫安禧宫的门，叫了半晌却无人来迎。那些侍卫相互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永安帝，得到示意之后。

这些侍卫，出来了几个身强体壮的，用脚踹、用身体撞啥的，向着安禧宫冲了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安禧宫中猛地灯光大亮，只见宸妃魏漾，领着自己的贴身宫女，和几个亲信，笑语盈盈的迎了出来，向着永安帝施了一礼，糯声糯气道：

“不知陛下深夜到访所谓何事啊？若是想要臣妾侍寝的话，臣妾早些时候也并未接到内侍坊的传令呀！”

永安帝冷笑了一声，故作疑问道：

“你不知？”

“臣妾确实不知！”

宸妃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句。

永安帝怒极反笑，也不多与她废话，传令周围的侍卫道：

“把朕的宸妃娘娘给我架到边上去，其余人给我进去搜查，如果搜到那个孽子的踪迹，也不用前来向朕禀报了，直接就地格杀。”

“诺！”

众侍卫接到了永安帝的命令之后，旋即有两名侍卫将宸妃架到了一旁，其余人明火执仗的进去，将安禧宫给找了个天翻地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众侍卫出来向永安帝禀报道：

“启禀陛下，臣等已经搜查过安禧宫，宫中一无所获，还望陛下恕罪。”

永安帝听完侍卫的禀报之后，立刻冷哼了一声，朝着众侍卫吩咐道：

“今废宸妃尊号，将其发配俜漾宫，交由熹妃常怡处置。除了不能弄死之外，不管她对魏漾做什么，朕都不管！”

“诺！”

接到命令之后，侍卫首领摆了一下手，留下几个人护卫永安帝之后，其余人将魏漾及其亲信，一起押往俜漾宫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俜漾宫中。

熹妃常怡高座宫中上首，端起茶盏轻抿了一下，看着肃立在下方的魏漾，口中轻笑了一声：

“姐姐乃是出身名门，勋贵之后，可曾想到有如今境遇？”

“呵呵呵，你一贱内小妾，寒门出身，何敢如此蔑视于我！”

看着上首的常怡，魏漾却也保持着自己作为名门淑女的底气，端而不拜，还顺道嘲讽了她一句。

常怡却也并不生气，吩咐周围的侍卫道：

“陛下既然已经将她交给本宫处置了，本宫是否有临机决断之权？”

“陛下说此人，但凭娘娘处置！”

待侍卫首领禀报完毕之后，常怡心中底气更足，说道：

“既如此，那此人竟然敢蔑视于本宫，本宫不可不罚。来呀，将此人给我按下，给我行礼！”

众侍卫听令之后，上去了几个人，有两个架住了她的胳膊，又有一人朝着魏漾的腿上猛地踹了一脚，魏漾何时被人这么对待过，顿时便被踹倒在了地上。

常怡又让人处置了魏漾一番之后，心气稍平，旋即摒退了自己的宫中之人，来到了魏漾身旁，朝着她低声说道：

“你以为你还有以前的那般权势吗？如今勋贵势力已经被陛下扫灭一空，就连你与皇后的父亲家人，也在被清除之列。

你还不知道吧，你那最后的依仗，你的皇后娘娘已经被陛下赐死了吧！哈哈哈！”

作为曾经的宫闱权妃之一，魏漾怎么会不知道外界所发生的事情，只是她的心里，一时无法接受这一切罢了。

旋即朝着常怡冷哼了一声，也并不说话，可是常怡却并不准备放过她，再次低声说道：

“呵呵，你以为就凭你，就能保得住弘时跟你的儿子弘毅吗？真是笑话，呵呵，等本宫处置了你以后，那两个小子本宫也不会放过的。

只是如今该怎么将弘时、弘毅引出来呢！哦，我有主意了，不知你可知晓在当年汉初之时，吕后为了报复引诱自己丈夫的戚夫人，单独发明了一种刑罚，名为人彘。

不知道到那个时候，你的儿子与弘时，见到自己的母妃，昔日疼爱自己的宸妃娘娘，变成了那般模样的时候，是否还会忍得住！

只要他们两个敢冒头，呵呵呵！”

魏漾方才还算平静的脸上，顿时被常怡的这些话吓了个面如土色，瘫倒在了地上，口中喃喃道：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

……………

永安二十一年十月二十五日，日正壬辰，黄道指于东方，主木，服尚青，司禄。在黄道之下，却有白虹贯穿而过，似与主君不利。

这一天是永安帝的幼子，摩尔多·弘历的百天宴，永安帝于彰德殿大排筵宴，宫中侍女、宦官从寅时就开始起来忙活。

时间推移之下，天光大亮，已经到了丑时，百官至乾清宫朝永安帝演礼之后，方才向彰德殿而去，参加皇子的百天宴会。

而百官的家眷人等，则入后宫拜见皇后之后，至崇德殿中，参加女眷的宴会。

只是如今皇后被永安帝赐死，执掌西宫的宸妃又下落不明，百官女眷只好在宫女的引领下，至东苑静安殿之中，向媛妃谭蓉演礼，之后再往崇德殿而去。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宴席之间，百官觥筹交错之间，欢辰达夜，好似都忘却了前些日子的杀戮一般。

一直到傍晚酉时二刻，此时也是宫廷关闭宫门的时间，正待百官准备起身向永安帝告辞的时候。

熹妃常怡径直的走了进来，除了左右两名侍奉的亲近宫女之外，她的身后还跟随着三五名侍卫，抬着一只大瓮走了进来。

这大瓮之中，发出了阵阵的肉靡之香，熹妃常怡走到殿中上首，站到了永安帝的身旁，对着朝臣问道：

“尔等众臣，都是我云清的肱骨之臣，肯定都是见多识广之人，自然也是知晓很多的事情了？”

众臣即便暗衬自己见识多，但是也不敢在皇帝、皇妃面前卖弄啊，急忙连称不敢。

常怡摆了摆手说道：

“众卿家不必如此见外，本宫也并没有故意刁难你们的意思？只是想问你们一个问题而已，本宫想你们都是读过书的人，肯定比本宫一个妇道人家知道的多。”

看到常怡似乎真没有别的意思，遂有朝臣大着胆子上前问道：

“不知熹妃娘娘想要问什么？臣等若是知晓，自然知无不言。”

常怡轻笑了一下，再次问道：

“其实本宫也并无他意，众卿都是朝中干吏，肯定吃过不少的珍馐美馔，本宫只是想问一下你们，你们说这世间最美味的肉糜是什么？”

众朝臣见到只是如此问题，都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依旧还是那个出班的朝臣，回禀道：

“臣常闻有人云：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龙肉臣等没有见过，但是驴肉还是吃过一些的，其中最以直棣河间府的驴肉火烧最是美味，想必肉糜之最当事如此了吧！”

常怡眼神扫过，朝臣们对视了一眼，纷纷说起了话来，有说狗肉的，有说鹿肉的，不一而是……

吵了半天，也没有个公论。

半晌之后，常怡以手示意，百官见状，都停下了议论之声，静等常怡高论。

常怡对着众百官说道：

“尔等所言都有一些道理，不过你们的观点本宫却都不认同，故而本宫在这里为你们特意准备了一些，你们以前从未食用过的肉糜，等你们吃过之后，再说肉糜之最也不迟。”

百官应诺，常怡旋即吩咐侍卫，将瓮中的肉糜与百官分食了起来。

百官何曾食用过这么香的肉糜，纷纷大快朵颐了起来，不一时便已经吃了个干净。

常怡看着百官那种满意的神情，脸上也是微微笑了起来，问道：

“好吃吗？”

百官齐声应是，又有朝臣出班问道：

“微臣敢问熹妃娘娘，这是什么肉啊，臣等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还望熹妃娘娘告知一二。”

常怡听罢，便示意侍卫将停放宫门外的东西，给抬了进来，众人看罢，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侍卫们再次抬进来了一只大瓮，这大瓮的口上露出来一张人脸，赫然便是昔日的宸妃娘娘，只不过此时的宸妃已经气若游丝，只剩下一口气吊着，还未彻底死去罢了。

有那么一两个反应敏捷的朝臣，迅速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顿时抠着自己的喉咙呕吐了起来，其余朝臣见状，也都反应了过来，脸上都不是很好看。

一时间彰德殿中呕吐之声不断传来，就连站在熹妃常怡身旁的永安帝，脸上也布满了深寒之意。

正当百官呕吐的时候，从彰德殿外传来了两声稚嫩的声音：

“好你个祸国妖女，你迷惑帝王，杀后虐妃，将我云清的百年朝纲丧尽，吾二人作为云清的皇儿储君，岂可见你如此荒唐，拿命来！”

声音传来之后，只见弘时与弘毅二人，当先走了进来，他们两个的身后，还跟着镇南将军左思明，与一千多名的镇南绥远军的精锐。

永安帝见状，登时大怒，怒喝道：

“你们这两个逆子，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居然还敢勾结边军，真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呵斥完两个孩童，永安帝又指着左思明道：

“你好歹也是三朝老臣，赖本朝的重用，你居然不听号令，私自带领兵马进宫，难道你要篡逆不成？”

左思明也被永安帝的呵斥吓了一跳，他最初的时候只是听两个皇子说是为了清君侧而来的，没想到会是如此状况，连忙跪下请罪。

永安帝见到如此，方才怒气稍平，下令旨道：

“摩尔多·弘时与摩尔多·弘毅，不敬上君，不孝恭于君皇，竟敢私自调配边疆军马入宫，意图谋反，罪该当诛，立刻给朕拉出宫门外，立刻处死，不得有误！”

听得此话，常怡的眼角，微不可查的闪烁过一道光芒，而众百官此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急忙向永安帝跪下拜倒：

“陛下啊，这两个皇子可是陛下的亲骨肉，云清的储君啊，岂可说废就废，说处死就处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只见永安帝面色一寒，伸手抽出身旁一名侍卫腰间的佩剑，向着朝臣走去，用剑一劈，划过其中一名臣子的脸颊，留下了一个狰狞的伤口。

永安帝再次怒声道：

“朕才是这江山之主，云清之皇，你们该效忠的应该是朕，而不是这两个稚子，若是你们敢为他们求情的话，便让尔等与他们两个同罪。

到了那时，朕不介意让你们去向本朝宗庙里面的列祖列宗，去谢罪。”

永安帝此话一出，百官齐齐俯首，再无敢言者。

而弘时与弘毅，犹自叫骂着，被侍卫拉出了宫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