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卷 乱世 第02章 对峙(上)

“两舰系统对时完成，发动机燃油管路压力校准完成。程序录入…完成。阿里山测控站已经准备完毕。”037舰做好了编队机动变轨的准备，正等待着编队长李洛河的指令。

确认两舰录入程序无误，李洛河下令：“第七巡逻编队将于格林威治时间公元2137年6月5日11时34分21秒进行统一变轨机动。统一使用星光导航辅助引导，标记北极星、南船二、参宿四。”

通讯官，“努哈图参谋表示同意执行命令，039舰将密切保持配合。”

李洛河：“命令出击的战斗机，除0741继续执行原任务外，其余立即返航。”

等待李洛河发布完命令，常磐村立即用通讯器下令：“呼叫0744，呼叫0744，请立即返航。”

其实，那三位飞行员恨不得把指挥官从船里拖出来挂在战机上兜一圈。战斗机的飞行准备相当繁琐，更不要提这才刚飞出来还没有几分钟就被召回。他们痛骂指挥官脑回路不清晰。

远远在外的李一飞只能通过光电扫描系统，远远地看着没有多长时间就能接近的自家舰队。没想到他一会儿只能干看着自己被丢在这里，孤单地陪着旁边那艘巨型武装商船。

就在最后一架战机被固定住后，距离机动节点还剩下146秒。

常磐村使用广播，对全舰讲话：“所有人立即固定安全绳或安全带，第七巡逻舰队3/4动力机动变轨准备。”

雷达官，“报告，对方好像发现我们在准备机动变轨。他们也召回了全部的战斗机。”

通讯官，“共同体维和军第十三空天旅派出一艘护卫舰，将跟随0741前往L1，期间将保持100公里间距。其余舰船将随我编队机动调整，同时观察地球联邦舰队动态，做出相应部署。”

如果地球联邦始终打算把我们扣下来，那么他们继续跟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李洛河如此想到。微口径激光炮正是北斗防卫军根据双方协议，从东亚共同体拿到的最新技术。

通讯官，“地球联邦电讯：【请保持惯性航行，否则我方将认定你舰艇编队违反《国际空间航行条约》。届时我方将保留动用武力实施进一步行动的权利。】”

李洛河：“回电：【贵方如果主动进一步提升冲突级别，我方将保留使用武力对你方还击的权利。】”

紧接着他又叹了口气，说道：“这堆国际交流术语真他妈麻烦。”

此时常磐村开始倒数，“15秒准备！”

两舰早已经调整好舰体飞行姿态，现在只需等待发动机自动开机。

“叁、两、幺、发动机启…嘶…”

突然间，巨大的推背力量，差点让常磐村咬断自己的舌头。嘴里已经有血味的同时，舌尖痛得没有了知觉。

没有人报数，也没关系，前方的2号显示屏清楚地标明发动机工作剩余时间以及当前飞行轨迹。

3、2、1、发动机关机

1号显示屏清晰显示现处轨道，以及相关数据。舰队服务器接收了来自阿里山站测控数据，两艘舰艇根据其快速修正轨道参数，并进行小规模调整。

一切都完成后，李洛河问道：“常磐兄，出什么问题了吗？”毕竟在有编队长的舰艇里舰长负责报数，可刚才报着一半下面就没声音了。

常磐村，“咬到了…”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沙哑，看起来伤得不轻。

“我说你好歹也干五六年了，这也能咬到？”

常磐村没理他。本想用手指伸进去摸一下破皮到什么程度，可现在身着全套宇航战斗服，手根本伸不到头盔里面。

“报告！”通讯官，“地球联邦舰队电讯：【我军认定你方的不合作行为违反国际协定，已将你方一切行为记录在案，决定采取进一步行动。你方现在必须保持惯性航行，我军已派出部队登船检查。如果你方不保持配合，我军将立即采取军事行动。】”

李洛河气不打一出来，臭骂道：“真当他们自己是国际警察啊？！”然而心里想着：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必须等到对方进入国际公约规定的绝对防御范围才行。先保持认怂的样子，到时给来个一网打尽，还得让他们在国际舆论场上不占理。

通讯官又发出报告，“共同体维和军电讯：【我方已经实施变轨机动，690秒后与贵方交汇。请不要擅自主动引发进一步冲突。】”

李洛河：“回复：【如果我方受到不公平对待，将先一步对地球联邦舰队发动反击，望贵方予以支援。】”

雷达官，“地球联邦舰队完成变轨，400秒后交汇。现对方已进入我直瞄火力打击范围，HPNG可以实施火力打击。”

李洛河心想：冷不丁的你跟我说最后一句是想干啥？该不该打是你该说的吗？

但他一想还是算了，现在全体官兵都在今绷着神经，恨不得直接一搂扳机把对面全干碎了。总不能在紧急关头一盆凉水扣下去，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雷达官，“对方已放出战机和联络船，120秒后交汇。”

“0744放飞，联络039舰，放飞0742和0743。”常磐村先一步发出命令和请求。

“你舌头好啦？”李洛河问道。

旁边的常磐村没说话，给他一白眼。

坐在机舱里盯着屏幕看数据链传来的信息，蓝海仔细地观察敌我两方的布局。

我方（北斗第七巡逻舰队）三架战机部署在舰艇编队侧方（地球联邦舰队之战机和联络船来袭方向）一公里，0743在前，0742与0744在后呈倒品字形。037舰面向前方（地球联邦舰队方向），039舰面向侧方。

这样部署可以保证对目标舰队无死角雷达探测。战机编队采取前轻后重配置，0743负责吸引火力，另外两机可以使用机载武器站从两旁侧后向辅助其拦截来袭导弹。同时在这个角度上三机编队可以从相对较高的轨道向对方舰艇编队射击，76毫米电热化学炮各机只有13发炮弹，也足够对方喝一壶。届时炮弹与对方舰艇交汇接触时，其将会从舰体侧方拍进去，就算不爆炸，足矣破坏舰体框架结构。

接下来没多久，第三方便加入战局。东亚共同体维和军第十三空天旅的舰载机正赶来冲突空域，从高轨道向下极速降低高度，再顶到150公里海拔低轨高速滑行至冲突区域。维和军里的一架舰载机开启雷达扫描，但是扫描频率不高，更像是警示对方。

把左手边的屏幕切换到舰艇电子弦窗，调大倍率观察维和军的舰载机编队。

东亚共同体维和军和北斗防卫军使用的舰载机都是相同型号，因为当初北斗空间站群建国后从原维和军继承了部分军队人员、装备。所以现在北斗为了节省财务经费，代议会几乎不会批准紧凑的经费用于军事科技研究。但是愿意将少量经费投入参与东亚共同体的合作，从其处购买军事装备。

国际通用频道又传来声音，“【AI同声传译】这里是地球联邦第三宇航舰队，警告正在靠近的维和军舰队，我部正在进行对北斗防卫军违法行为的治安管理处置。请不要干涉我方的正当行为。”

很快，共同体维和军也在公共频道发声，“这里是共同体维和军第十三空天旅，我部接收到北斗防卫军第七巡逻舰队的求援信号，正在赶往靠近。如果贵部仍然实施敌对行为，我部将根据《EA-BD同盟协议》，出于保护盟友的考虑，对贵部发动军事打击。”

在机舱里的蓝海不由自主的吹了声口哨，吐槽道：“得，各说各的，根本没打算谈。”

“乖乖，你还有心思说风凉话？”阮春玲现在很紧张，这是她第一次遭遇军事冲突，很害怕突然间打起来。更别提，三方里面就己方最弱小，人家随随便便就能捏死这两艘护卫舰组成的小舰队。

看看电子弦窗，此时已经能看见轨道下方的地球联邦驱逐舰，还有稍后面轨道径向上方的维和军驱逐舰。

仔细观察下发现，蓝海说道：“维和军的驱逐舰换装速度好快，这么早就在地球环绕轨道部署新型号了？”

“看一下具体是哪个国家的？”阮春玲也调出电子弦窗的画面，“具体不是很清楚。”

蓝海，“是不是你老家的？”

“不是，我们那里哪有这种工业实力？”阮春玲吐槽，“顶到头也就生产衣服一类的。”

“原来是那个国家的舰队，那也难怪换装这么快。”

阮春玲发给他一份电子文档，说道：“看看吧，之前我在图书馆查到的资料。维和军新型驱逐舰的舰体结构和这个很像。”

“你这不算窃密吧？”

“滚，咱学校航天工程学院的课本也能算机密？外面书店都有卖的。”

蓝海打开电子文档，里面都是工程学知识，和自己上课时的内容差别太大。即便如此，他也能看出这本书的针对性很强，其中的设计模型就和弦窗外面那两艘非常相像。

“牵引式推进技术，这不是三十年前各个国家的废案吗？”蓝海问道，然后又继续翻书，“这上面莫非还有大口径磁轨弹射？”

“我前不久才知道这个消息，看这个照片的右上角。”阮春玲又给他发了张图片，“我舅母在共同体地球同步轨道中转的时候无意中拍到的，牵引式推进航天作战舰。”

“30年前就已经验证牵引式战舰不靠谱，最大的问题就是轮机舱前置，不仅占地方而且增大反射信号。到现在这东西也就普通货轮才用。”

“如果要是安装大口径磁轨加速器也就不奇怪了。…看，又放飞两架次。”

两艘059级驱逐舰，各自使用磁轨加速器放飞一架战机，快速赶往冲突区域。一瞬间，维和军就往这里快速补充了6架舰载机。

蓝海，“好强大的远距离运输投送能力，战机之间数量9对8，力量天平瞬间倾斜。”

赶来的维和军059级驱逐舰只有两艘，因为剩下的那三艘护卫舰推力不足，只能多次变轨才能靠近。更何况还有一艘护卫舰去找战斗机0741了。

李洛河：“告诉我方战斗机编队，启用母舰指令引导调整。别回来飘得越来越远了。”转过头来跟常磐村说道：“共同体方面很大概率会帮咱挡下来，一会儿你和那边联络一下，问问这里的指挥权在谁手里？”

“这个我必须和杨参谋讨论一下。”一般来说驱逐舰的舰长就是中校，与李洛河平级，自己不过是个少校。在人家那里都不够看，没想到李洛河居然还对指挥权有想法。

李洛河还是很在乎这些的，万一维和军真的帮他们全部挡下来，自己就将失去这次的立功机会。如果自己手里还有指挥权，那么他还能有所表现。

很快，常磐村刚拿起通讯器，而后又放了下来。因为维和军发来了电讯，【通知北斗防卫军第七巡逻舰队，这里是东亚共同体维和军第13空天旅。我方仅保护你方不会受到来自第三方发起的冲突与挑衅，其他工作需要由你方自行负责。】

李洛河感叹道：“乖乖，动静那么大就为了过来站个场啊！”这么一来李洛河他们与维和军还是老样子各干各的，顶多遇到困难帮把手。可实际上，这种状况也在李洛河的预测范围内。现在他心里嗨得爆炸，想着：你站那就管用，剩下的我一个人包了。

雷达官，“地球联邦战斗机编队与联络船编队减速，在目前位置与我方保持相对静止，直线距离21250米。”

“联络官，对方有说话吗？”常磐村问道。

联络官，“目前没有，但是我部系统已经侦测到地球联邦舰队内通讯，目标内部的交互信息正在尝试破解。”

调度官，“我方战机编队是否需要相对前移，维和军战斗机编队目前正在依次减速。将相对静止于我编队侧前方10公里距离点位。”

李洛河：“不用，他们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给我们提供预警时间。”他心里暗自骂娘：挡着射击线了，而且雷达也可能会错误锁定这个方向的友方目标。

联络官，“报告，…地球联邦舰队正在和维和军吵嘴架。”

“吵嘴架？”常磐村发出冷笑，“哼，论舰艇数量，维和军只有对方一半。可是地球联邦就愣是不敢动，只能耍一些嘴皮子功夫。”

“能不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李洛河向联络官问道。

联络官，“基本上就是在说我们违反国际航行公约，维和军那边说不会允许地球联邦妄作非为。”

“努哈图参谋来电，”常磐村说道，“我们应该考虑一下怎么回去，毕竟我们还要过L1点才行。”

李洛河摆摆手，说道：“这个不用担心，如果他们敢在L1点随便拦截，那么就离大规模开战不远了。”

“不不不，”常磐村连忙叫住他别乱说，“杨参谋和努哈图参谋目前考虑的就是这个问题。他们认为以地球联邦的性子不可能善罢甘休。”

李洛河：“家里那边就没有什么消息吗？”

联络官，“没有，不过解析出来那边一些对话。看来维和军到是要和地球联邦打起来了。”

常磐村：“怎么了？！”

联络官，“地球联邦坚持要登舰检查，那些话里就差把’我要抢东西’这几个字喊出来。”

李洛河：“我们不能只把问题交给维和军，这也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常磐村：“我们要强硬一些吗？”

李洛河：“战机雷达开机，自由挑选目标后，直接锁定。”他已经有些沉不住气，准备来一部步先手，激怒对方。

“不…不是…这个就过头了吧，”常磐村把这个命令拦了下来，“你也知道咱们那几个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飞行员，而且维和军的战机也在双方中间，万一出错了怎么办？”

李洛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道：“你放心，开战的一瞬间，那群维和军的胆小鬼就会逃跑。”

联络官，“地球联邦电讯：【要求前方北斗防卫军舰艇立即放下武器，向我方投降。】”

常磐村突然火冒三丈高，正打算发火，被李洛河按住了。

李洛河问道：“这条是谁发出来的？”他正急着找到开火的借口。

联络官，“地球联邦第三宇航舰队，通过国际通用频道发出来的。”

李洛河：“不对，对面指挥官说不出来这么没技术含量的话。有记录通讯电波方向吗？”

通讯官，“嗯…嗯？方向是来袭战斗机编队方向。”

所有人都意识到，对方已经把权限下放到基层作战单位。则表明来袭的战斗机已经被允许自主判断做出进一步行动，且意味着对方准备动手了。

李洛河：“通告舰队全员，一级战斗准备。0743机飞行员可自行指挥战机编队，要求在敌方发动攻击后立即发动反击。”

“这里是0743，请编队长重复命令。”

“0743负责战斗机编队指挥，要求在敌方发动攻击后立即发动反击。”

通讯官，“维和军电讯：【双方请不要贸然行动。】”

李洛河：“0743继续执行命令。”

常磐村：“杨参谋和努哈图参谋建议备用电容器组充电。”现在几位舰长和参谋脑子都有点懵，他们也是第一次碰上真正的交战冲突。没有多余地思考，完全机械地按照教科书的内容来发布命令。

“他们就没提预备役飞行员的事情吗？”

“真要用上他们吗？”

通讯官，“维和军电讯：【地球联邦指挥层失去对基层控制，请保持克制。】”

李洛河：“回电：【我方保留发动反击的权利。】”他并没有听清楚刚才通讯官转述的内容，只是一股脑儿的准备发动反击，以及组织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