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卷 乱世 第03章 永不暗淡的星光(一)

月球环绕轨道，智海东北部上空：距离月面高度8公里

北斗防卫军第9教学大队第四分队

五架卫士III型战斗机于2400秒前脱离母舰，开始教学飞行。阮春福紧紧抓住操纵杆，使劲瞪大眼睛紧盯着高度计。生怕一不小心栽到月面上，弄丢自己小命。

“944，你的心跳和血压不正常，是不是有身体异常？”在后方紧紧跟随飞行的教官问道。

“报告！没有异常！”

教官恨不得把耳机摘下来，刚才阮春福喊的那两嗓子震得脑壳都跟着一起响。

“944，稳住喽，还没到任务区域。”接下来教官说道，“全体注意，目前距离任务区域还有55秒，这次维和军布置的靶场难度较高，一定要仔细搜索。”

“明白！”

这鬼地方目前处于背光区，巡航的时候必须打开激光雷达确认周边地形还有友方位置。更不要提这个五机编队刚才还在紧接着山脊线飞行，他们现在必须要依靠惯性导航和地形搭配来寻找靶场。

这属于必要训练科目，在编队不与外界通讯的情况下远距离飞行外加投弹打靶。

教官，“各单位注意，我们已进入智海深处。改变队形，各机散开，进入靶场时，间距不得小于四公里。我们这次的靶场在S38E157，以此为基准方圆20公里范围内搜索一个6×6×3大小的目标物。”

用成像仪往下望去，这个名为智海的巨型陨石坑从边缘到中心是一片完美的曲面。即便时常从高空掠过，但这一次在低高度飞越时有些完全不一样的感受。阮春福很难解释那种震撼与令人敬畏的感觉。

调整好新的飞行计划，开启自动驾驶模式。不久后，rcs动作的声音就传到机舱内。阮春福心里非常压抑，其实另外三个学员也都差不多，他们都是刚刚获得操作权限的新兵。突然间被封入铁棺材里面，听不到机体外面的任何声音。坐在里面好几个小时，除了发动机和rcs喷口时有时无的声音，只剩下电子噪声。

不过值得他们欣慰的是，等到学员毕业进入队伍工作后，可以在自动驾驶期间使用七号显示屏播放自选电影。

在雷达的显示中，各机渐行渐远，后方的教官也慢慢拉开距离。距离任务区域还有14秒飞行时间。

“我嚓…”到达智海西部边缘，阮春福调出区域地图后发现，前面有一块高度4500的山脉，而且坡度超过60，越过之后才是任务区域。以他目前的飞行高度，届时想要单靠氮气rcs推动抬升根本来不及，有极大概率会撞山。

在仅有的几秒钟里，阮春福关闭了自航。快速加大机体仰角，rcs切换到液氧甲烷模式，主发动机紧急启动。就在撞山的8秒前，战机紧急爬升600米，越过了山脊。

越过山脊后，他必须下降高度，否则距离地面太远，就无法在月球背光面使用光电扫描成像寻找地面目标。

“944！你在干什么？！”耳机里突然传出教官的训斥，吓得阮春福一打激灵。“没看见我传过去参数吗？！吃屎啦！眼瞎啊你！轨道高度我不都标好了吗！”

“我下回注意！”

“再有下回你最好给我撞上去！”

轻轻地吐一口气，阮春福赶紧调整状态，因为现在已经进入任务区。如果目标物恰好就在自己的搜索范围内，而自己没有看见，那么就意味着全队0分。到时候就不仅仅会面对教官的怒火，恐怕还会被同学从宿舍里拎出来，丢到无重力区飘着睡觉。

打开光电扫描，刚启动图像自动对比识别，就又被教官骂了。“维和军没有准备标准靶，给我用肉眼识别！年纪轻轻的别想着偷懒！”

虽然赶紧道歉，但是在这无尽黑夜中用肉眼识别？就算光电扫描成像能照出人类能用眼睛分析的图像，但是那大量时有时无的噪点让人看着眼晕。

眺望着正前方远处一块平地，坑坑洼洼的也少一些，恰好可以作为着陆器起降场。阮春福猜测维和军很有可能把目标物落在这里，于是他仔细观察这块区域。如果要是目标物落在其他地方没被自己看到的话…阮春福心里其实已经放弃了。

有噪点的干扰，弄得眼睛很不舒服。突然间，他发觉不对劲，月壤表面的石块都是不规则的，但是在图像里他发现一个非常小的黑点，但却是方方正正的样子。

没有多想，也没有请示，他直接启用激光束照射测距。

后面的教官发现944的异常操作，也精神起来。心里想到：嚓，让这小子踩了狗屎运。“944，请汇报情况。”

阮春福全神贯注地锁定目标物参数，根本没有注意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

“944，收到请回话。”

还是没有回答。

激光精准地测量了目标物具体的三维坐标，机载计算机代入目前机体航行轨道，得出了攻击方案。

当阮春福选择“AI自动攻击”那个选项后，他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接下来一切都是机载电脑的工作，机体航行轨道的变化只需要rcs微调。在接近目标时，电子屏HUD上出现了一个椭圆，在椭圆的边缘刚好囊括了目标。

几秒钟后两枚航空炸弹离开了挂架。炸弹上的逆向喷口启动，迫使其降低速度。与此同时，上面的rcs时刻都在改变着它们的飞行轨迹，依托自身惯性导航系统飞向目标。

阮春福在飞到目标上空时，特意用光电扫描成像锁定，打算记录下来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投弹打靶命中的瞬间。与此同时，炸弹几乎是在做垂直自由落体运动。

就在命中的几秒钟之前，阮春福突然看见目标好像要跑。其下降级发动机重新启动，把月壤表面吹得一大团灰霾。就在“制裁”落下的一瞬间，他看见目标真的飞起来，从灰霾中探出了头。

两枚炸弹横面间隔35+米，距离地面15米的高度猛然炸开。这种航空炸弹作战部一共有三层结构，叠氮化铅引燃硝化纤维传火药，令其快速纵向传火。进而同时引燃最内层主装药柱、中层铝热剂。主装药引燃产生高温高压的气体，胀破既具有保护内部、也可以裂开成破片的战斗部外壳。铝热剂填充在外壳的刻痕中，燃烧的时候先进一步侵彻让刻痕更深，使其分裂的更加充分。毕竟在太空中不比在大气层的保护下，可分解成破片的外壳比较厚，而且里面还部署了冷却管网，防止长时间在阳光照射下升温过高使其损坏。

破片高速飞出，总共覆盖了接近两公顷的面积。

阮春福只见那刚刚起飞的目标，突然间又被一团更大的灰霾覆盖住。之后便没有更多的动作。

此时，后方的教官快速横向机动变轨后来到了阮春福的轰炸区域上空，拍照取证，还顺便用雷达在一公里的高度在掠过时记录下数据。

“这个应该是我们要打的目标物，”教官在通讯器里说道，“944，发现目标为什么不上报？”虽然还是在斥责，但是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凌厉，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

“报告教官，没反应过来，我害怕错过目标。”

“心理素质太差，跟你姐姐比差远了。…算了，这次回去别忘了写报告，你的那份是要上交**的。”

阮春福急忙问道：“教官，我们打靶都是活动靶吗？”

“住嘴！”突然之间教官的语气又有了极其浓厚的火药味，甚至比之前要浓郁得多，仿佛要吃了他一样，“保密守则忘了吗？！你看到的给我写报告里就行，其他的禁止在通讯里说出来！明白了吗？”

“明白！”

L2玉衡星空间站

两个地球日之后，阮春福穿着军校学员制服站在军港外的家属等候区。打开手机上的新闻软件，其头版头条写着《北斗防卫军护送意外起火的地球联邦运输舰，已安全抵达月球环绕轨道》。不止国内的新闻媒体，世界各国的新闻界都声称这是走向和平的重要标志**件。

阮春福实在无力吐槽，这种胡乱写的新闻与自己了解到真实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两天就因为他多说一句话，被罚抄保密守则二十遍。再加上正式报告，口头汇报，还有体能检测等等事情搞得整个人状态非常差。

护卫舰已经入港，栈桥正在与舱门对接。他有气无力地右脚一蹬地，慢慢地向那里飘过去。

等到舱门打开时，最先出来的就是蓝海和阮春玲。

“姐，海哥，我带了12个同学过来。”阮春福即便很累，但他还是强忍着敬一个标准的军礼。

蓝海：“没被别人发现吧？”

阮春福：“今天周六，很多人都出去实习，傅校给开了假的实习证明，大门那就放我们出来了。”

此时另外那12个人也都飘了过来，编队长李洛河也从护卫舰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