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卷 尘土 第04章 拒止行动(十)

罗马

在会议室里，比安奇刚刚完成欧罗巴议事会紧急会议。放下手写的临时草稿，摘掉眼镜，闭上双眼并用手按压晴明穴。米莱斯特坐在一边，虽然没有在会议上发言，可一直在旁观这较为简短的会议。

整个会议都是在商讨关于长白山基地遇袭事件，而且实时关注一切相关新闻报导。这次会议并没有什么实际结果，没有正式的官方报道，那里又是军事管制区，其他国家的媒体甚至是东亚共同体其他加盟国以及北斗空间站群的媒体都不允许进入。他们了解到的信息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漏出来的残渣，不存在讨论价值。所以网络成为了解这些信息的唯一来源，可GEO长白山基地和那个国家的所有民众都在使用同一个网络，有人说这，有人说那，亦真亦假，根本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国家的人在干什么，”比安奇托着额头说道，声音非常疲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言自语，“我们根本不曾了解长白山基地，就像我们无法在月球背面安放一台侦测仪器一样。”

米莱斯特正端着高脚杯底托，在面前倾斜45度角，让透过水晶的灯光打在杯中的葡萄酒上。听见比安奇的话，他微微一笑，然后说道：“难道你不知道，NASA和欧空局降落在月球背面的探测器，为什么永远都无法存活18个小时以上？”

“我当然知道，”比安奇的声音仍然十分无力，“问题是我们没有证据，Plas.、维和军还有防卫军的出勤我们都有关注着，可就是找不到任何线索。”

“我们也一样，记录了他们所有军队的出勤所有时间，并制作了表格。始终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瞒过所有情报网的，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过联邦有一些研究机构，兰德给出过报告，怀疑是民间力量摧毁的那些月背探测器，即便不是民间也至少是非军事机构。”

比安奇插话问道：“为什么不是准军事机构？”

“那个国家不存在准军事机构，”米莱斯特继续说道，“我们正在找中情局合作，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比安奇又问道：“说到这个，你们中情局查到布鲁克海文那次失败实验的罪魁祸首了吗？”

“这个啊，”这次轮到米莱斯特苦恼了，原本为这项实验发放经费的同意书上有他的签字，在实验失败后，他没少去听证会应付国会议员的质询，“那件事中情局插手得不多，主要还是在NASA这边。赫尔曼上校已经被停职了,临界稳定元素生产实验完全停摆。”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实验的名字也挺吃惊的，”比安奇直起背部，倚靠在椅背上，露出轻松一些的笑容，“没想到你们居然想要制造原子打印机，这技术真的挺超前。”

“那只是对外的说法，”米莱斯特也笑了笑，“说一些特别天马行空的方案，震撼住那些法律系毕业的议员，让他们忽略掉马上能在军事方面用上的新技术。这种技术不过是原子打印机其中很小的一个部分，如果赫尔曼的研究被国会废掉，联邦军很轻松就能马上接管这些实验设施。”

“什么新技术？”

“呃…其实也不算新……，航科集团早就推出的一种高比冲推进器，用的是一种可以作为稳定裂变反应辐射推进原料的金属。赫尔曼上校想要做出来一种适用范围更高的金属，很可惜，他恐怕会因非法处理大量核废料被议员们以反人类罪起诉。”

“等等，…你是说那种金属丝做燃料、石墨做燃烧室的引擎？”

“对啊，用释放出的高速粒子推动反射层。人家现在已经停泊在土卫三奥德赛环形坑上空，然而我们却只能使用氙气把无人卫星送上一段有来无回的旅途。”

说罢，两人在空旷的会议室中都陷入了沉默，米莱斯特也不再有心情继续细品这仍然散发着香气的葡萄酒。

比安奇静静地思考了一段时间，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想米莱斯特先生你恐怕也在苦恼这件事情，这项技术真的非常重要。如果能让欧罗巴的研究院校参与进来，我们很乐意开放CERN的机器，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来日内瓦继续这项研究？”

接下来，米莱斯特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河内

昂山丹瑞最终放下电话，他得知GEO长白山基地遭受的袭击已经结束了。不过他现在并不知道这个基地正在遭受另外的攻击，这因为对方的联络人员将这个情报隐瞒，明显不想让东亚共同体这边那么早知道。

“那边怎么样?”拉斯曼问道，“他们要不要把陆军从班公错撤下来？”

“他们的军队根本就没有上去，”昂山丹瑞久违地喝了一口水，“不过他们已经冻结了弹道导弹的发射倒计时。”

“弹道导弹？那是要攻击哪里？”

昂山丹瑞：“企业联合正在次大陆布巴维施瓦尔建造聚变场装置。”

“聚变？你是说托卡马克装置？”

“托卡马克那种东西早就过时了，只利用磁场环境环境并不能满足现阶段的核聚变实验。紫微星防御装置利用各种技术相结合，它能射出两条氦-3粒子束，在定点的区域内撞击而引发短时间的聚变爆炸，其生成的高能辐射就能摧毁一切来袭物体。在布巴维施瓦尔的聚变场装置，是简易对撞实验装置与引力波实验装置的结合体。”

“你是说，企业联合也掌握了伽玛光核弹的基本技术？”

“不好说，”昂山丹瑞摇摇头，“也有可能是另一种技术的实验模型。”

拉斯曼一脸疑惑：“为什么企业联合要把这个什么装置建设在一块无政府地带？”

“我只能说这肯定不是好事，要不然那个国家怎么可能会用弹道导弹时刻盯紧那里？”

“对我们来说有危险吗？”拉斯曼比较关心这个问题，布巴维施瓦尔离自己的老家太近了。如果那里发生了庞大的聚变爆炸，说不好扬起的尘埃就能以飞一般的速度席卷整个孟加拉国。

昂山丹瑞淡然一笑：“如果不危险，为什么企业联合不在自己的地盘上建设这么昂贵的实验装置。”

拉斯曼懊恼着骂街，显然对于企业联合的这种行为非常不满。在不满的同时，却想不到能够采取什么制裁措施。在经贸问题上，东亚共同体无论从陆路还是海路，都要经过企业联合眼前的地盘。军事问题上，这几个月前的战斗，几乎耗尽了他们全部的军事实力。他终于确认，东亚共同体的维和军航天部队早已名存实亡，它没有能力与西方大国讨价还价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