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节

宋云辉不让任何人插话，紧接着斩钉切铁地说：

“咱相信，只要咱们真正视死如归、同心协力，拿下肃宁、歼灭李默定旅，甚至全歼也不是不可能的。在此，咱代表第三十一团的全体官兵也表一个态：第三十一团愿意承担主攻任务。即使是第三十一团拼完最后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后退一步！”

稍稍缓一口气，宋云辉继续说下去。

“关于阻击、打援。咱主张由秀云男兵团、冰惠汽车大队、华英工兵大队和剑玉姐骑兵二团主要负责。而且，秀云男兵团和燕子骑兵第三团最好开到涂县东、南去为尉迟真、宋芳夺取涂县县城打阻击。肃宁这边就交给冰惠汽车大队、华英工兵大队和剑玉姐骑兵二团负责。必要时，也可以动用警备大队投入打阻击。”

参加会议的都是女兵旅团长、副团长、参谋长、副官长以上军官，每个人都有相当丰富的作战经验。

宋云辉的发言，无疑，犹如凭空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在与会军官中掀起了轩然**，引起了巨大反响。把大伙儿从单纯攻打涂县的思路扭转到同时攻打涂县、肃宁上来，开拓了大伙儿的视野。

到了这时，李云霞脸上才微微露出了笑意。不过，只是一闪而失。她不愿意因自己的表情影响大伙儿的讨论。

听完宋云辉的意见，杨飞云、黄素英也程度不同地受到了震动。

她俩虽然已经知道李云霞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却没有预料到，宋云辉也是这么看的。两人不约而同看一眼端坐不动的李云霞，也不得不陷入了沉思。

“我谈谈自个儿的看法。”

林英玉从容不迫地站起来，先看一眼旅长李云霞，见李云霞脸上毫无表情，才说道：

“首先，我完全赞成云辉的意见。

云辉比我考虑得还要深、还要远、还要具体可行。

打涂县是必然的，刻不容缓。但是，怎么打才更加合适、更加划算？确实，我老是感觉到单纯攻打涂县未必就是上上之策。我也在考虑与其单纯攻打涂县，不如同时攻打肃宁。正如云辉所说，两者兼得当然最为理想，二者必得其一，又未尝不可。

不知大伙儿考虑到没有，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咱们同时攻打涂县、肃宁，敌军援军到底是增援肃宁还是涂县，也要颇费周章，耽误不少时间。时间对咱们太重要了。

假设，靠得最近的河间、饶阳出兵增援，是增援肃宁，还是增援涂县，我估计，没有任何一个指挥官不花费相当多的时间权衡利弊。毕竟，李默定是他们的总指挥，理应首先增援李默定。可是，我估计，尉迟真、宋芳一定会尽全力攻打涂县。则，涂县守军的局势完全可能比肃宁严重得多，不能不救。如此，就给河间、饶阳的敌军指挥官出了一道难题，够他们思考好一阵。

咱们不妨以最笨的方式来计算。

涂县、肃宁两个战役同时打响，需不需要增援，至少要在第二天才能看出来。姑且算敌军指挥官考虑是增援肃宁还是涂县只耽误半天时间吧，仅此，咱们就能赢得半天以上作战功夫。再加上敌军赶到涂县或肃宁，至少需要半天以上。还不包括中途有咱们的阻击，还要耽误相当多的时间。这样算下来，最近的援军无论是赶到肃宁，还是涂县，以最快速度计，至少也应该是在第三天的中午以后了。足够了！打涂县和肃宁，我估计应该不会超过两天时间，最长也就是两天半。咱们在时间上，已经是非常充足了。援军赶到，咱们已经基本结束了战斗，不用打，援军自然逃跑都还来不及，哪还敢与咱们较量。”

林英玉习惯性地看看大伙儿，再看看主持会议的李云霞、杨飞云、黄素英三人，继续道：

“在兵力安排上，云辉已经讲得非常清楚、明白、透彻。我没有太多可补充的。

只是，攻打肃宁，由于李默定是机械化旅，咱们集中过多的骑兵参战未必能起多大作用。我提议，留下我骑兵第一团参与攻打肃宁就足够了。可否请燕子的骑兵第三团开到涂县去配合尉迟真、宋芳作战。

而且，请燕子注意，参与攻城的骑兵最好不超过两个营。另外两个营担任战场警戒，同时承担必要的其他作战任务。充分利用骑兵速度上的优势，对城里的守军和援军，都会造成一个不小的心理威慑。完了。”

两大主力团长的意见如此一致，应该说，也是不多见的。

到此时，李云霞脸上终于掩饰不住喜悦，露出了笑容。

不言而喻，杨飞云、黄素英以及众多军官被宋云辉、林英玉说服了。大方向就这样基本确定下来，大伙儿的思路都迅速转到考虑同时攻打肃宁、涂县的诸多细节上来了。

许玉珊低头沉思好一会，自言自语道：

“两个战役同时打响，咱们哪有那么多兵力？岂不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刚好，被紧靠许玉珊坐着的宋云辉听到。

宋云辉上上下下看了许玉珊好一阵，还是终于忍不住。

“玉珊姐，不是咱们没有那么多兵力，而是咱们是否有战胜敌人的信心和决心。”

“你当然不在乎。”

许玉珊看一眼宋云辉，或多或少都有些赌气地说：

“你第三十一团家大业大，损失一点，没有什么了不起。我第三十二团却损失不起，经不起折腾。”

宋云辉闻听，霍地站起来，显然也有些激动。

“玉珊姐，你是怎么了？当年，你女子十八骑纵横战场、沿湖挺着大肚子恶战杜印湖的英雄气魄哪里去了！请恕妹妹说话有些不入耳，但今天咱必须说出来。

玉珊姐，难道你自己就没有感觉到，自你从沿湖回到宋镇，几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胆小了，自私心重了，英雄气慨找不到了。

是的，现在，你孤儿寡母，日子不太好过。所以，所有姐妹都护着你，让着你，不敢在你面前提起丰龙大哥，怕你伤心。

可是，今天，咱要说，丰龙大哥是当之无愧的英雄豪杰。他的不幸，不仅你悲痛，姐妹们谁不悲痛？云霞姐把丰龙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她不伤心悲痛？云霞姐倒下了吗？没有。你作为英雄的妻子，更应该继承英雄未尽的事业，振作精神，率领第三十二团不断前进。而你，却不完全是这样的。遇事，总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咱的好姐姐，醒醒吧！振作起来吧！让当年那个胆大心细、足智多谋、从无畏惧的许玉珊回来吧！咱的好姐姐！”

真是情真意切，刚刚说完，宋云辉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是为战友揪心的痛，也是真心的殷切期盼的呼唤！

宋云辉在战场上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主儿。今天，这样当着如许众多指挥官放声大哭，是任何人都没有见过，也没有想到的。

宋云辉的话语，确实振聋发聩。许玉珊耸然动容。她也是女中豪杰，大是大非是分得非常清楚的。宋云辉的话虽然刺耳，却绝对没有恶意。

“你……我的好妹妹！”

许玉珊扑过去抱住宋云辉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两人相互搂抱在一块，哭成了一团。

“好了！”

李云霞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云辉的话，或许有些过了，但本意是好的。玉珊，你确实有不小变化，精神状态也远不如过去开创沿湖根据地时了。你自己慢慢再琢磨吧。俺完全相信，你很快就会想通，振作起来。”

李云霞含笑扫视一眼全场。全场立即安静下来，静静聆听旅长李云霞的决定。

李云霞平静地说：

“在战略上，俺与云辉、英玉的想法基本一致。只打涂县，担心肃宁偷袭。那么，暂时放下涂县，专门打肃宁又如何呢？必然引得涂县、河间、饶阳，还很有可能包括安平、任丘的敌军全力增援肃宁。也不是一个好办法。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以打肃宁为诱饵，把涂县、河间、饶阳的敌军引出来，采取围城打援。俺考虑过，不是不行，其效果略好于单独打涂县，仍然存在俺们两面受敌、兵力分散、战略上失去主动权的问题。唯有对涂县、肃宁同时动手，既将俺们的后顾之忧化解于无形，又牵着敌军的鼻子走，在战略上居于有利位置，始终牢牢掌握着主动权。因此，俺决定采纳云辉、英玉的意见，两个战役同时展开、同时打响。”

“啪啪啪！”全场群情激动，热血沸腾，热烈鼓掌。

“在兵力部署上，云辉、英玉的考虑是正确的。涂县就交给尉迟真、宋芳、令狐燕去打，以尉迟真‘东出挺进纵队’为主。钱秀云男兵团分三个方向负责阻击增援涂县的敌军。俺相信尉迟真、宋芳、令狐燕能够圆满拿下涂县县城，打一场漂亮的攻坚战。

肃宁战役，以宋云辉、许玉珊、赵赟三个步兵团为主，第三十一团担任主攻。林英玉骑兵第一团、魏玉凤装甲坦克大队、颜红玉炮兵大队配合。杨冰惠汽车大队、华英工兵大队、旅部警备大队和冷剑玉骑兵第二团负责阻击增援肃宁的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