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耶，看不出，宋团长还真有点女诸葛的味儿。”

“哈哈哈！”

宋芳爽朗地大笑起来。

“各位，咱宋芳如果都成了‘女诸葛’，那诸葛亮就太也不值钱了！咱们女兵旅的女诸葛不知又该有多少了！只要大伙儿把作战方案基本定下来，咱就有办法让陈大麻子上当！”

“好！”

尉迟真站起来，大手一挥，要求大伙儿安静下来。他异常坚决地表态：

“就按宋团长的主意办。这场战役的总指挥，就由宋团长担任。至于兵力怎么调动、怎么部署，也听宋团长安排。包括我尉迟真在内，‘东出挺进纵队’任何人，不得违抗军令。”

“见笑了!咱宋芳何德何能，敢担此重任？”

“宋团长，你就不要推辞了。”

尉迟真十分诚恳地说。

“奶奶的。宋团长，你尽管大大胆胆统一指挥。谁胆敢不听号令，咱肖琪放第一个就饶不了！”

两支部队作战方案确定之后，余下的，就是各自准备了。

令狐燕、钱秀云两个团赶到涂西南向尉迟真、宋芳传达旅部的决定和必须注意的事项，尉迟真、宋芳也将联席会议的决定告知，征求意见。

令狐燕、钱秀云完全同意两支部队联席会议决定。两个团严格按照前敌指挥部的决定，立即动身奔赴指定位置，各自做必要的战前准备。

涂县战役与肃宁战役同时打响。

那是一九四六年四月十八日。

咱们还是先说涂县战役吧。

尉迟真、宋芳倾尽全力，集中了四个团的兵力突然对涂县县城发起了猛烈攻击。

一霎时，涂县县城四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县城里的老百姓欣喜若狂，暗暗相互告知：

“尉迟真打回来了！”

“尉迟又回来了！”

县城遭到攻击，陈大麻子并没有太在意。

他知道尉迟真的“东出挺进纵队”不可能有重武器。女兵旅宋芳第三十团虽然有一些，却也很难真正对县城构成大的威胁。也就是说，他的涂县守备旅守住县城，是有比较充足把握的。

当然，其中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他的守备旅里，还有收编的原日军驻涂县中村的部队约三百来人的几近一个大队的日本军人。

这支约三百人的日军部队的作战经验、武器装备、战斗力，远非陈大麻子所有部队可比。陈大麻子完全有信心。当初的日军涂县司令中村，现在就是守备旅的参谋长。

虽然尉迟真“东出挺进纵队”重创了吴金奎、刘明奇两个团，但对陈大麻子的部队整体而言，并没有造成破坏性作用。所以，陈大麻子并不太担心，也不太害怕尉迟真、宋芳强行攻打县城。

相反，他巴不得尉迟真、宋芳前来攻打。

对宋芳第三十团或许他还或多或少有所忌惮，不太了解，摸不清底细。

对尉迟真刚刚才成立起来的“东出挺进纵队”，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他雄心勃勃，希望尉迟真、宋芳前来攻打县城。他好就便摸清两支部队的底细，为消灭两支部队做充分准备。

尉迟真、宋芳不来攻打县城，在广袤的农村，有老百姓作为依靠，他根本没有机会抓得住尉迟真、宋芳。你自己送上门来，正是自己在总司令庞炳勋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

如果乘此机会能够打败或者消灭尉迟真的“东出挺进纵队”，不仅除去了心腹大患，还可以借此在庞炳勋面前邀功请赏。

当然，能够顺便击败宋芳第三十团，给不可一世的李云霞一个教训，那更是求之不得。

鬼子原涂县司令、现陈大麻子守备旅参谋长中村，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鬼子，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九一八”前就在中国东北，曾先后在关东军、华北派遣军当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参与过无数**中国人民抗击日本侵略者的作战，经验相当丰富。

他自己的大队虽然没有少遭到尉迟真“涂县抗日游击军”的骚扰、打击，但，损伤不大，还基本完好。他非常自信，也非常相信自己部队的战斗力。

对宋芳、尉迟真攻打县城，这个老鬼子早就有所预料，做好了充分准备。

他不像陈大麻子那样刚愎自大、想入非非。而是认认真真准备，踏踏实实应对，绝不轻狂。

尤其是面对宋芳第三十团，他更是小心翼翼，半点也不马虎。

他虽然在骨子里，从不认可中国军队能战。却对声名显赫的李云霞女兵旅，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的信条是“越是不了解的对手，越是可怕。”因此，他在中国作战多年，从没有吃过大败仗。

尉迟真、宋芳两支部队同时在县城四门动手。

尉迟真“东出挺进纵队”三个团攻击东、南、西三门，宋芳第三十团攻击北门。

第三十团全面展开，攻势一浪高过一浪。炮火、轻、重机枪打得城墙尘土飞扬，城门楼摇摇欲坠。任谁都认定第三十团是动了真格，非拿下北门不可。

接到北门守军一再告急、求援。中村坐不住了，亲自带着两个连增援北门，并指挥北门的防守。

即便如此，第三十团还是充分利用爆破手段，炸塌了城墙约五六米长一段，险些就攻进了县城。

中村不敢大意，亲自指挥防守部队拼命顶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逼退了第三十团。

虽说逼退了第三十团凶猛的攻击，中村却惊出了一身冷汗，丝毫不轻松。就连怎么逼退的第三十团，中村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要不是第三十团前后攻击部队衔接上稍稍出了一点不太明显的纰漏。能不能守住城墙，中村自己也不敢肯定。

经过几轮较量，中村不得不承认李云霞女兵旅确实名不虚传，战斗力骇人听闻。

因此，中村倍加小心。

尉迟真“东出挺进纵队”三个团分别负责攻打涂县县城东、南、西三门。

担任攻打东门的肖琪放第三团最为凶猛。

肖琪放团长按照宋芳的部署，一开始就准备好了炸药包实施爆破。并且是由石匠出身的副团长郑国本亲自率领实施爆破。

为什么郑国本要亲自率领爆破组呢？

他对石头有研究。由石头砌成的城墙，哪个地方特别坚硬、哪个地方特别松软，他临近一看就明白。由他带爆破组，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由于没有重武器，全团重机枪也只有三挺。肖琪放第三团虽然攻击凶猛，官兵悍不畏死，却也费了老劲才在第三次攻击时靠近了城墙。郑国本副团长抓紧机会实施爆破。“轰！”一声巨响，尘烟冲起高达十多二十米，碎石纷飞，覆盖了几十上百平方米。

守城守备旅官兵根本就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大爆炸。除被炸死的外，少说也有五六十人被碎石击伤。被碎石打得头破血流的不下于十人。

承担东门防守的，就恰恰是吴金奎团。虽然吃惊，但也激发了吴金奎的土匪凶性。这家伙大吼道：

“奶奶的，怕死的跟爷爷滚一边去。不怕死的，给爷爷狠狠打。不打败龟孙子，就不是从渤海过来的！”

他居然拔掉身上的军装，光着上半身，一边开枪，一边指挥城墙上的守军作战。

指挥官的榜样影响力是巨大的。

吴金奎的这一悍不畏死举动，自然立即引起了他原土匪老弟兄们的积极响应。

从二三十人起，到一百多人都全拔掉上身的衣服，光着膀子大声呐喊：

“是好汉，拼了！”

肖琪放第三团的攻击受到严重阻止。先后三四次攻击都受挫，被迫退回来。还伤亡了好些官兵。

“哈哈！龟孙子没有重武器还想攻打县城！奶奶的，弟兄们，准备跟着爷爷冲出去！”

吴金奎现在可是得意起来，早把参谋长中村的一再提醒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要展示自己的胆量、气魄和部队强悍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再把肖琪放第三团放在眼里。

他准备打反击。并且，还打算打追击了。

吴金奎团打败肖琪放团十多次进攻，捷报频传，很是让陈大麻子放下心来。

“奶奶的，还是咱的兄弟能打！”

陈大麻子派人给东门的吴金奎送去好酒好菜，慰问劳苦功高的吴金奎及其吴金奎团的弟兄们。并带去话：

“金奎老弟，县城东边的事，愚兄就全托付你了。一切全由你做主。愚兄希望你打出气派、打出咱守备旅的威风，彻底击败尉迟真。

战后，愚兄为你请功，企盼你借此成为守备旅副旅长。

等着你更大更好的佳音！”

吴金奎本性就是一个好事者，哪听得如此好事！立即重新部署，跃跃欲试，只等着再次击败肖琪放的攻击，就出城打反击了。

这次，肖琪放团迟迟没有发起攻击。吴金奎手下的几个营长都非常纳闷，纷纷询问吴金奎。

“哈哈！没事。龟孙子现在是骑虎难下。想打，打不下来；想走，走不了。”

吴金奎满有把握，信心满满。

“嘿嘿，现在，该看咱们弟兄们的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肖琪放第三团再次攻击开始了。

这一次，肖琪放出动兵力明显增多，攻击力却远不如上几次凶猛。

“怎么样？哥几个，准备好了吗？该是咱们出城追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