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吉人自有天相

辛弃疾昏迷了五天，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躺在破庙里。破火盆上边悬空吊着一个残缺的铁锅，锅中水沸，蹲着几块肉，伴随着蒸汽，肉香满屋。

旁边坐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头发蓬乱，脸却颇为白净，正盯着自己笑。

辛弃疾只觉这人有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恩人，你醒了！？”小孩欢快对叫着，扭头大喊，“哥、哥，恩人醒了！”

“真的？”一阵脚步声响，从外边又跑进来一个小孩，天真而淳朴的喜悦溢于言表。

“你……你们是？为何叫我恩人？”辛弃疾只觉浑身疼痛，却实在想起他们是谁。

那个被称为哥哥的小孩，眨巴着乌黑的眼睛，欣喜地解释道：“爷爷想给俺俩找个活路，你给了银子，就走了。”

辛弃疾想起有这回事，自己散财，给他钱，让他做小生意。可他俩怎么还做乞丐？他问道：“我……怎么……在这儿？”

“俺俩在湾里摸鱼，回来看到你躺在地上，就把你拖回来。恩人，你家住哪儿，俺去给你报个信。对了，这个东西是你的，俺看你攥着这个，怕弄丢，就给保存着呢。”小孩从旁边枯草下边摸出金簪递到辛弃疾眼前。

辛弃疾伸手接金簪，却觉浑身疼痛，忍不住**。那小孩见状，从锅里捞出肉骨头，呼呼地吹了吹，递到辛弃疾嘴边，说道：“恩人，你多吃点肉，就不疼了。”

闻到肉香，辛弃疾肚子咕咕乱叫，他勉强吃了几口，便摆手让他拿开。一直躺在这儿也不是办法，若是回家，爷爷见自己重伤，肯定担忧。思来想去，还是去马福全那儿。他现在有钱了，在县城最好的地界置办了一套二层临街小院，估计现在已经搬过去了吧。

想到这，辛弃疾让小乞丐去潇湘馆找马福全。很快，马福全等人赶到这儿，将辛弃疾带走。

“大哥，谁干的？”

“他们说是三爷。”

“果然是那个老畜生！”花无常咬牙切齿道，“上次他手下还打听你的情况。没想到真的出手了。”

辛弃疾见他脸上挂着彩，问道：“你……你们怎么……难道也对你们出手了？”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马福全说了这几天的状况。

刚抢到手没多久的几个地盘，在这五天里接二连三地被人抢走，花无常和马福全也多少挂了彩，关键还折了几个兄弟。

耶律撒八倒是没有被攻击，可他不买马福全的账。石武那些人被拉拢过，借口说父亲头七未过，不便干涉江湖事。

潇湘馆重新开业，逍遥赌场也有人在收拾，估计很快开张。

看着他们咬牙切齿的样子，辛弃疾却摸出金簪，细细摆弄。想起那次赴约未成，九姑娘会不会怪罪？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自称九姑娘的聪慧女子，就是被他砸了两次的头牌冷秋月。

“大哥，怎么办？”马福全见到辛弃疾那一刻，雄心壮志再次复燃。失去的东西一定要夺回来！

辛弃疾收起金簪，冷冷地盯着窗外，“悄悄将耶律撒八和石武请来。”

铁打的地盘流水的人。没有谁能一直霸占着一块地盘。辛弃疾深谙此理。但是，他咽不下这口气，血债，当然需要血来偿。

要报仇，必须整合所有力量。钱没关系，重要的是人。

当然，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急需解决。

晚上，花无常、马福全、耶律撒八和石武并肩站在辛弃疾的床前。

几个大男人挤在狭小的房内，显得特别拥挤。他们都没说话，空气里却笼罩着一丝紧张气息。

“太巧了！”辛弃疾环视着他们，自己这次遇刺，对方说是三爷指使，可自己思来想去，却不是那么简单。刺杀官宦子弟等同造反，是要杀头诛九族的。西城三爷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他更不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而且，时间和地点掐的那么准确，仿佛就等自己出门。事发后，地盘接二连三被抢。若不是提前布局，谁会相信？难道是九姑娘泄漏自己行踪？不，不可能，自己与她未曾见面，她只知道自己名字而已。

可若不是她，又会是谁？对自己竟然如此知根知底。

“大哥的意思是，有人泄密？”马福全说道，“那我们去查，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其他三人都显得颇为慌乱，彼此看着别人，唯恐被人怀疑。

辛弃疾看着花无常，这人现在得到的比以前更多，没理由出卖自己。何况，他若是想做了自己，会努力跟三爷撇清关系，绝不会主动做画蛇添足的事。

又看着耶律撒八，暗想：他身份特殊，不惧怕官府。可他刚刚上道，我死了，对他没有一丁点好处。

辛弃疾的目光定格在石武身上。现在看来，他的动机最大。替父报仇，夺回地盘。如果非要给一个相信他的理由，仅仅是遵从遗嘱。

可是，不能随便冤枉人，否则，会寒了兄弟们的心。

辛弃疾收回目光，说道：“我相信你们不会出卖我，但你们的手下，就不一定了。”

耶律撒八气呼呼地说道：“大哥，怎么样才能把泄密者揪出来。你划个道，我们照做。”

“去搞个跟我身材相似的死囚，换上衣服，丢在郊外。放出话，让全城都知道，我被杀了。”辛弃疾知道自己想完全康复，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他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修养。

“大哥是想让泄密者自己跳出来？”花无常混迹市井多年，一点就透，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自告奋勇地说道，“放话这事，我去办。死囚嘛……”

“死囚我来搞。”耶律撒八自从跟了辛弃疾，吃香的喝辣的，却没做过什么。他早就憋着一股劲，要做点事才行，此时有机会，急忙抢先锁定一个任务。

辛弃疾点点头，又说道：“他们现在针对的是我，以后也会针对你们的每一个。只有彻底铲除，才能消除隐患。同时，也提醒了我，咱们五人，需要有秘密场所商量事情。福全，这事你去做。”

石武见他们都有事情做，问道：“辛大哥，我能做什么？”

“救我的人是城北破庙的两个小乞丐。我看他俩资质不错。石兄能不能将他俩带到府上，好生调教？”受人点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虽说被救是辛弃疾行善积德，可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岂能不报？

“这事简单，包在我身上。”

“这些事情，只有咱们五人知道，需要悄悄地进行，大家各行其是，不得彼此交往。待一月之后，在新的地点商量报仇！”辛弃疾说完，他们齐声答应。

而辛弃疾却暗暗捏着金钗，内心忧伤不已想，看来，与九姑娘相见，也要在一个月之后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