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龙争虎斗

完颜王八知道，自己刀厚重，重心在刀尖，翻转较慢。对方长剑重心在剑柄，手腕之力翻转，即可改变方向。自己撤刀，必然中招。若是撒手，面子丢尽。

虽是电光火石间，他却立刻做出选择，撒手丢剑，护手为先。

“嗤”

刀子撒手，那剑尖却依然刺破护甲。完颜王八左手猛捞，竟然抓住刀柄，跳到一旁。

这撒手、捞刀的动作看似是被辛弃疾所迫，却蕴含一守一攻的经验。能在一线之间做出这选择，连辛弃疾心中忍不住赞了声，暗想，区区一个蒲里衍就有这本事，怪不得宋军一败涂地。怪不得人言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好！”

“王八加油！”

“加注，加注！”

“押这小伙子。”

情形有变，兵卒们不再一致看好完颜王八。有人决定以小博大，重注辛弃疾。

左手抓到，终究不便。辛弃疾笑了，他知道此时机会难得，绝不能让他换手捉刀。想到这，他手腕翻转，“嗖”地一剑刺向完颜王八咽喉。

“啊！”完颜王八急忙挥刀斩其剑中。谁料，到鼻尖的剑尖却突然一闪，“嗤”，自己刀砍空，铁皮锁子甲却被刺断一片。他恼羞成怒，喝道，“我打死你！”

辛弃疾见他愤怒，心中大乐。单挑决斗，最妙的是对手发狂，大脑缺氧，破绽百出。

完颜王八发怒，众多士卒急忙后退，将场子亮大，以免遭受池鱼之殃。他目露凶光，左手持刀乱砍，如暴风骤雨般一波接着一波。

那刀呼呼带风，刮皱了辛弃疾的头发，吹的脸面汗毛立起。辛弃疾不想硬碰硬，一边紧盯对手手腕，一边往后退，接连退了七八步，终于捉到机会，手腕一抖，剑尖晃动，化作无数点点，再刺完颜王八咽喉。

完颜王八见他又使出同一招，只好依葫芦画瓢，挥刀再砍。

“嗤！”剑尖又挑断锁子甲上一枚铁皮。辛弃疾正暗喜，却见刀子呼地翻转，刀背砸在剑刃上。“呲”地闪出一团火花。

辛弃疾只觉手被震的极痛，若不是剑手绑在一起，只怕要被磕飞。他心中大惊，没想到这人变招竟然奇快。真是不能小觑。

“呼！”完颜王八一脚横踢，趁着辛弃疾躲避时，瞬时钢刀换手，桀桀冷笑，刀尖指着辛弃疾。他觉得这个单挑很有意思，这小子比自己想象的要强。看来，不拿出点看家本事，很难打趴下。

他目光盯着辛弃疾，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缓缓挥刀做出防守姿势，既然你要攻，那我就成全你。

辛弃疾挥剑再上，忽上忽下，想要攻击他下盘，谁知完颜王八却自高而下，钢刀力劈，宛如泰山压顶。辛弃疾急忙躲避，完颜王八却飞脚再次踹在他伸手。

“贼鸟人！”辛弃疾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一脚虽然不是太痛，却让自己颇为狼狈。

旁边下赌注的人见打斗又起微妙变化，均窃窃私语，不知该下注哪个是好。

“小子，从这儿钻过去，就饶了你！”完颜王八分开双腿，指了指自己胯下，“你们汉人有胯下之辱吗？哈哈，我就成全你，没准几十年后，你就是那个韩信。到那时，可要感激我，哈哈……”

干你大爷的！

胯下之辱是典故，辛弃疾也早已熟知，可众目睽睽之下去钻女真人的裤裆，比杀了自己还痛苦。他知道，自己做不来韩信。

“去死吧！”辛弃疾翻身站起，再次扑上，剑尖乱点，忽而刺向他的眼睛，忽而刺向他咽喉，忽而刺向口唇，也不管他是否格挡，总在最后一刻撤剑变招。

完颜王八挥刀格挡，却次次落空，只好边战边退，唯恐他那一招突然以虚变实。在众人看来，却是被攻击的节节败退。

想要面子还是想要里子，在这里都不存在。

他两人都知道，暂时的退步无所谓，只要最后一击必杀，就是胜利。面子虽好，可里子更重要。

退缩虽丢面子，却是为了更好的进攻。而进攻则是为了卸掉燃烧在胸腔里的怒火。

当怒火发泄完毕，也就到了决胜负之时。到那时谁胜谁败，就看一线间的把握。

在辛弃疾连续攻击之下，完颜王八腾不出手反击，连续退了四五步后，心中骇然，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奶奶的，我不管你怎么虚晃，跟你来实打实，看你怎么办。还真一剑毙掉我性命不成？

他心一横，任凭剑尖在自己脸上乱晃，以攻代守，挥刀砍向辛弃疾。

却不知对方等的就是这一下。他的刀一旦用老，想要回撤，耗时极长。

辛弃疾一声冷笑，头颈一偏，轻松躲过这一击，手中长剑却挑落对方锁子甲的挂绳。

“哗啦啦”完颜王八身上的铁甲衣左侧立刻散落，露出极大空挡。

这铁甲衣系是纯铁打造成鱼鳞状的铁皮编制而成。轻者几十斤，重则上百斤，他左侧绳断，铁皮肿了顿时压到右手，出刀更慢。

辛弃疾见有机可乘，唰唰又是两剑，刺在对方手腕之上。

完颜王八又痛又惊又怒，急忙往后跳跃，钢刀换手，对着自己肩头一挑，削断铁甲，猱身而上。

几十斤重的铁甲落地，他身形轻盈了许多，此番攻击，虽有搏命成分在，却显得更快更强。

“真是找死！”辛弃疾见他不顾一切，一个侧滑步，躲开他钢刀重击，长剑连环，嗤嗤数下，刺在他身上。

血液出，浸透衣衫，完颜王八胸脯之上呈现出一朵嫣红梅花状。

这几下虽是皮肉伤，在其他人看来，却是完颜王八落了下风。

辛弃疾本想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成想，此人宛如野兽般凶狠，此时斗发了性，更是不管不顾地厮杀，他对胸口之伤丝毫不在乎，眼神里露出不服的倔强，暴跳如雷，发了疯的攻打。

一刹那，场上劲风刮动，地上沙石乱飞，甚至连那营房的旗角都不停抖动。

在场所有人已经忘记了下注，紧张地盯着场内已经白热化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