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玉墨

南京的冬天总是笼罩在灰暗、阴冷之中，深夜的汤山升腾着一层层湿冷的雾气。西边的紫金山、南京城方向不时远远传来隆隆的炮声，一团团橘红的火光映亮了西边的天际，如果不是战争，会让人以为是南京城里节日的烟火。

潮湿的的黑暗中，一队身着日军军服的队伍在山间窄道上向西北方向疾行。走了两个多小时，天已经开始微微放亮，突击连终于进入了宁镇公路南侧的鲤鱼山。鲤鱼山只是一个小山头，再向北越过宁镇公路，就进入国军第二军团的江岸防区了。

破脸带着斥候组前出侦查宁镇公路的敌情，其他人员就地休息。卞正中从没有在夜里走过这么久的山路，累得早就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揣着粗气，他吐了口唾沫，骂道：“我x他哥！老子的蛋蛋都颠碎了！”

财主是个老行伍，这种强度的行军对他明显无所谓，他一脸坏笑地靠在卞正中旁边坐下，嘿嘿笑道：“唉，连长，你还真喜欢男人呀，连他哥也不放过！”卞正中气急败坏捡起一个土块，劈头盖脸地砸过去。：“我就x你哥！x你哥！赶紧给老子滚犊子！”

财主躲开土块，爬起来一溜烟捂着屁股跑了，一边跑一边怪叫：“我滚，我滚，再不滚就要跟我哥一起遭殃了，哥快来救我……”惹来周围的士兵一通猥琐的大笑。

卞正中实在没力气搭理财主，苏云鹏从后队走过来，在财主刚才的地方坐下，冷冷说道：“那两个重伤员已经咽气了，我让人给埋了。”卞正中心里一凉，并不说话，只是叹息了一声。苏云鹏并不伤感，相反很兴奋地继续说道：“虽然阵亡了十几个兄弟，但端掉了日军16师团的一个联队部，干掉了60多个日军，还有一个大佐联队长，两个中佐，尽管不能改变南京战局，也是很大的一次胜利呀！”

老球也聚了过来，一脸恭维的说道：“连长，跟着你打仗就是过瘾，把那帮龟孙堵在屋里一顿很揍，真他妈痛快！要能一直这么打仗，小鬼子早滚回来家去了。就是我蹲在山头上干着急，一炮都没放，那狗x的财主在我面前直嘚瑟，真他妈憋屈！”

第一次经历血火战场，卞正中还不能习惯面对战友的死亡，心里仍是隐隐作痛。他知道，这帮兄弟大多只是普通士兵，并没有太高的国家名族之类的觉悟，他们跟着自己只是想能活着离开南京，对于这些死去的士兵，胜利对他们实际没有什么意义。

卞正中仍是一脸肃然，骂了一声“*他哥！”接着爬起身，拍拍屁股带着几个骨干爬上鲤鱼山的山头，拿起望远镜眺望栖霞山方向。

冬日的太阳终于冲破了地平线，射出清晨的第一丝淡淡的光芒，但很快又被浓浓的云雾淹盖。冬日下的青山一片萧瑟，山石狰狞，树木的枯枝无助地伸向天空，不远处山凹里的哀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毫无生气。

栖霞山上的各处高地已经饱受摧残，残存的炮火仍在冒着滚滚浓烟，四散倒伏的树木东倒西歪，开阔处还能清晰看见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千年栖霞古禅寺坐落在大山怀抱之中，两颗高大擎天的银杏古树如同护法之神，无视滔天的战火，依然儒雅、肃穆地屹立在古寺左右，傲视一切敢于冒犯佛祖的邪恶。

卞正中叹息了一声，按照他了解的历史，此时宁镇公路已经被日军控制，栖霞山被日军围攻了好几天，已经没有了继续阻挡日军的能力。尽管应该还残存着一些国军部队，但看这情况，估计是凶多吉少。突击连如何越过宁镇公路，进入栖霞山，然后从栖霞山北渡长江，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

卞正中正在思索中，不远处山凹里的枯草突然明显不规律的晃动起来，甚至传出一阵骚动的声音。这些老兵久经战阵，老球猛地扑上来把卞正中按到在身下，苏云鹏带着小沈阳等警卫哨兵迅速向着山凹包抄过去。

几个哨兵成扇形包抄前进，一进入山凹，小沈阳端起冲锋枪对着枯草丛就是一梭子射过去。厉声大喊道：“给老子出来，不然老子把你们都打成筛子！”

顿时草丛中传出炸锅般的一阵阵女人的尖叫，连滚带爬出来几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一片哭嚎。卞正中等人都是一阵迷糊，这几个女人尽管个个满脸漆黑，头发散乱，但一个个身材婀娜，大冷天穿着开叉旗袍，竟然还有几个穿着高跟皮鞋。

卞正中自认为阅人无数，但面对这场面一下子也傻了眼。随口骂道“我x他哥的！这他妈是什么情况？”一旁的财主倒是兴高采烈起来，和小沈阳两个兵油子急火火跑上去瞅瞅这个，看看那个，还伸出手在这个脸上掐一把，那个屁股上摸一把。乐得大嘴巴子一直合不上，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正在情况就要失控的时候，草丛中稳步走出一个女子，这女子穿着一身青蓝色紧身镶花旗袍，披着一件豹纹裘皮短披肩，脚上穿一双蓝色高跟皮鞋，尽管衣服和皮鞋已经有些脏乱，却是一丝不苟，一头烫染过的靓丽卷发丝毫不乱，发梢上还插着一根银光闪闪的发簪。她迈着娇盈的步子走上前，略显慌乱却保持着一种淡定矜持、从容又有些妩媚的姿态。

卞正中的眼神已经是直勾勾的了，“玉墨！”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那部《金陵十三钗》他看了三遍，剧情都能背下来，其中很多剧情曾使他潸然泪下。特别是玉墨从容赴死的傲然，还有她与老外男主角的最初也是最终的缠绵一夜。

女人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也看出了卞正中是这伙“日军”的头目。她露出一种很“职业”的笑容，看着卞正中不冷不热地说道：“太君，我这些姐妹都是些小孩子，还不懂人事。请放过她们，让我来好好伺候你们。”

说着，她妩媚一笑，用一只白晃晃的玉手抚弄着自己的一头卷发。卞正中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这女人猛地从头发上拔出发簪，顶住了自己的咽喉，刚刚勾人心魄的眼睛一下子露出凶光，恶狠狠地说道：“要是你不答应，我们就都死在这里！”尖锐的发簪尖头已经刺入肌肤里，殷红的鲜血渗出来，在白皙的脖颈上流出一丝刺眼的血线。

卞正中呆呆看着这个女子，心里涌出一阵由衷的钦佩。好一个有情有义的烈女子！这不正是“玉墨”吗？一旁的丘八们明显是被震慑住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最后把目光都看向了卞正中。

欢场常客的卞正中对付美女自然老练，他向“玉墨”伸出一个大拇指，投过去坦诚、赞赏的一笑。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开始脱裤子。所有人都傻了眼，财主和老球更是一脸鄙视的坏笑。“玉墨”更是不明就里，她紧张地盯着卞正中，手里的发簪握得更紧，似乎要随时狠狠插进自己的脖子。

等到卞正中最后把日军军服全部脱掉，露出国军军服上的少校军衔，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也不等命令，这群丘八很快把日军军服脱了个干净，露出一身齐整的国军军服。

“玉墨”和那些姐妹明显是缓了一口气，但“如墨”仍不敢大意，顶在脖子上的发簪还是握得紧紧的。卞正中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从苏云鹏的背包里掏出缴获的日军膏药旗，举在手上晃了晃，又拿出日军佐官刀显摆了一下。然后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位妈咪不要紧张，你听我说几句。第一，我们是国军，不要花姑娘。第二，我们是**军校教导总队突击连，不是溃兵部队。第三，我们昨晚干掉了鬼子一个联队指挥部，打死了60多个鬼子，还灭了一个鬼子大佐，正准备归队领赏，这些就是证明。所以我们不会欺负你们，哎哎，我说你这个妈咪不要再拿那个大针头戳自己，真戳坏了就太可惜了。”

一旁的老球凑过来，一头雾水的问道：“什么妈咪呀？她像你妈吗？”卞正中气不打一处出，一脚把他踢开，骂道：“x你哥的，你妈才像她呢，你个土老帽，滚一边去！”丘八们一阵哄笑，紧张的气氛终于松懈下来。

“玉墨”显然已经放松了很多，仍迟疑地问道：“你们真的是打了胜仗的国军？”苏云鹏看到收场的时机已到，整了整军容，走上前说道：“你见过我们这样的溃兵吗？好了，我看你们饿了很久了，来来，到营地去吃点东西吧。”女人们听到有吃的，也顾不了那么多，很快都跟着苏云鹏去了。“玉墨”走在女人们最后，一双略显疑惑的勾人眼睛不时望向卞正中，看得卞正中浑身舒软，飘乎乎的，有点像自己穿越那天从玲珑会所踏出温柔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