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栖霞山（一） &第四十一章 栖霞山（二）

第四十章栖霞山（一）

破脸带着斥候组返回了鲤鱼山临时营地。突击连军官们正紧张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斥候组费了很大一番周折与栖霞山的守军残部取得了联系，掌握了目前的情况。日军控制了宁镇公路，防守栖霞山的国军一个团，只剩下不到200人，临时编成一个连，退守山顶坑道，已经不能对日军形成威胁。

日军并不急于全歼栖霞山守军，主力部队通过宁镇公路，向西进抵乌龙山，正在全力进攻国军乌龙山要塞。乌龙山要塞是扼守长江的咽喉，一旦失陷，日军军舰就可以向西直抵南京下关，切断国军主力的退路，全歼南京守军。

苏云鹏提出两个方案。方案一、向西转进乌龙山要塞，要塞江面目前仍为我军所控制，且江面狭窄，对面就是六合，可以从要塞江面快速渡江。但乌龙山与鲤鱼山之间是日军大部队集结的区域，如何避开大队日军是很难解决的问题。方案二、先越过宁镇公路，进入栖霞山区。栖霞山附近没有大股日军，此处江面也是比较狭窄，寻找机会在栖霞山北侧渡江。如果不行，再沿江滩地区向西转进乌龙山。但在时间上会有耽误。

军官们意见各一，无法形成统一意见。卞正中来回走动着，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内心在飞快地思索着。

直接向西转进乌龙山当然是最快捷的方案，但鲤鱼山与乌龙山之间是20多公里的开阔平原地带，日军为打开长江航道，必须攻占乌龙山要塞，附近一定有大量的日军进攻部队，以及进攻南京城垣的预备部队。突击连在这里一旦遭遇日军主力，这点队伍恐怕连躲藏的地方都找不到。

今天是12月9日，已经进入最惨烈的南京城垣争夺战阶段。依据历史，乌龙山炮台一直坚持到了12月13日凌晨，并且此时日军主力已经大部部署在南京城下，乌龙山及栖霞山江面是南京城外唯一可以过江的地方。

卞正中在现代做决策时从不迟疑，经过这两天的战火洗礼更是成熟了很多。他把烟头狠狠砸在地上，喝道：“全体集合，马上越过宁镇公路，上栖霞山！”

这个年月，谁能够带着队伍打胜仗，谁就是老大。炮校突击战的成功大大提高了卞正中的威望，现在军官们看卞正中的眼神满是服从和敬畏。很快队伍集结起来，斥候组作为先导开始出发，给大队带路。

正当卞正中要起身跟上队伍时，苏云鹏拉住卞正中，脸上带着犹豫，支支吾吾说道：“报告连长，那几个舞小姐……不是……是同胞姐妹，我们怎么处理？请长官指示！”

卞正中一愣，骂道：“*他哥的，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慢慢系着风纪扣，脑子里翻腾了起来。突击连目前是自身难保，如何能够再带上十几个女人？再说，军中带着几个舞小姐，哪算是什么回事呀！但是《金陵十三钗》中的“玉墨”形象在他心里留下了太深的印记，那个敢爱敢恨的刚烈女子一度成为了他的梦中情人。他钦佩过这个女子的慷慨赴死，更痛骂过偌大的天下竟没有一个真男人能保全这些弱女子，哪怕是短暂的保护也没有。

一股雄性荷尔蒙涌上心头，英雄救美的冲动战胜了理智。“都是同胞，留下她们就等于是送给了鬼子，如果是你的亲姐妹，你会留下她们吗？！”

苏云鹏正要开口，卞正中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他，命令道：“带上她们，先上了栖霞山再说，出发！”说着头也不回，奔着队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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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栖霞山（二）

幸好突击连队伍人少，终于在栖霞山守军的接应下，在天色大亮前悄悄越过了宁镇公路，进入栖霞山地区。日军主力势如破竹一路西进，显然在此处的防守并不是很用心。

越过宁镇公路不久，栖霞古刹终于呈现在了卞正中眼前。70年后的卞正中每当重大投标前后，或是心境烦乱之时，就会独自来到这里。坐在那两棵肃穆庄严的银杏树下静思冥想。特别是深秋时节，他看着那满树茂密的金叶遮蔽了天空。微风拂来，一片片金黄漫天飘洒而下，如同精灵般飞舞；罗汉堂的飞檐四角各悬挂着一个巨大的铜铃，在风中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声音是那么的纯净，那么的悠远，仿佛是来自天国的菩提之音。

此时的栖霞寺虽然不及70年后的繁盛，但也不失千年古刹的盛名，只是早已看不到香火，大门更是紧闭。卞正中明白，此地不能久留，更不是故地重游的时候，匆忙带着队伍疾步向山顶奔去。

突击连一路隐蔽前进，中午时分终于到达了山顶坑道阵地。这里是鄂军第二军团41师的防区，原有一个团在此防守，现在的活人已经不足200人。受教导总队的影响，这里也挖掘了一个山顶坑道，虽没有教导总队的紫金山坑道的规模，但却是这些残兵的救命之所。

卞正中刚刚在坑道里坐下**，坑道外急火火走进一个军官，这个汉子身材结实，满身焦黑，嘴里骂道：“个*子养的，鬼子也不是苕货，老子想搞他们一下子就是冒找到机会下手！”

一口纯正的湖北黄冈口音，是那么的熟悉。卞正中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那汉子的手。那汉子起初吃了一惊，当他看清卞正中时，黑脸上的一双白眼睁得老大。呆住了半晌之后，才大叫道：“个*子养的，你是老卞，你是老卞！”卞正中紧紧把这个汉子抱住：“彪子，你他妈是彪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教导团的老兄弟在这种场景偶然相聚，卞正中、伍祥彪和兽医三人自然是激动非常。原来，鄂军41师一直布防在湖北，淞沪会战期间，41师的大量基层军官被提前抽调去补充淞沪前线。等到达南京时，41师补充了大量新兵，但严重缺少连排级军官。因此伍祥彪这个湖北人在教导团结业后，就被补充到41师担任连长，防守栖霞山阵地。可惜连长没当几天，部队就打光了，他就成了这些残兵的临时代理连长。

简单寒暄叙旧之后，伍祥彪带着卞正中等人躲在山顶高处，查看了栖霞山北面的长江防线，这里不在乌龙山要塞的火炮覆盖范围，江面很窄，可以清楚看到对岸六合的田地。虽然没有日军的大型军舰，但看到日军扫雷艇三三两两四处游弋，江岸附近也驻扎了不少日军警戒部队。

想从这里渡江看来是自寻死路了，卞正中眉头紧锁，一筹莫展。这时乌龙山要塞方向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炮弹爆炸声，火光冲天。伍祥彪骂道：“个*子养的，从昨天开始，鬼子就狠命地炸乌龙山，这种炮击密度可够那边的兄弟们喝一壶的！都是150以上的重炮，我连里的兄弟有一半都是被这*子养的给炸死的。”

“150以上的重炮？”卞正中眼前一亮，他把老球叫了过来，掏出地图，问道：“你是老炮兵了，如果要你炸乌龙山，你会把炮兵阵地放在哪里？”

刘正球看看地图，又看看乌龙山，伸出一个拇指对着几个山头瞄了半天，磨磨蹭蹭拿不定注意。卞正中不耐烦了，对着他的脑袋拍了一巴掌，骂道：“你个狗x的水货炮兵，整天只会窝在家里**，快说，到底放在哪儿？”

刘正球不服气地摸摸被打的脑袋，为难地说道：“我最喜欢用的家伙是掷弹筒，哪玩过重炮哇！”看卞正中又是一巴掌要打过来，赶紧捂住头说道：“别！我说还不成吗？说错了可不能怪我……”老球咳嗽了两下，理清了思路，接着说道：“乌龙山成扇形东西分布，圆心向正南，长约4公里，宽约500米，附近只有两个制高点，就是大凹山和太平山。大凹山在东南约6公里，太平山在南面3。5公里，太平山几乎正好在扇形的圆心位置。如果我是炮兵营长，把炮兵阵地放在太平山最合适。”

卞正中拿起望远镜仔细搜索着太平山，记得现代时，那个地方有个太平山公园，离仙林大学城不远，有一次办事处派发福利，组织南京财大的小学妹们搞了一次秋游联谊，居然成就了几对小鸳鸯。其中有一个小美女对他很有意思，还送了他一件红色贴身背心……

卞正中正想着和小学妹的美事，苏云鹏凑了过来，说道：“老球说得有道理，太平山确实是个好炮位。日军九六式150mm野战炮射程11。9公里，在5公里距离可以精确打击。乌龙山海拔低，几乎没有反斜面，完全在炮火精准打击范围。”

卞正中心中豁然开朗，嘿嘿一笑，对伍祥彪说道：“彪子，你记得我们家乡是怎样对付恶狗的吗？”伍祥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恶狗？哪里有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