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胆小鬼

秦毅和高雅俪最近非常辛苦、非常累，戴笠回电批准了他们制定的行动计划，他们白天要用各种办法考核、选拔参加“若虫计划”的学员，晚上还要跟这些学员单独谈话，晚上要一直忙到十点钟以后才能休息，凌晨五点多他们就得起床、还要以身作则的带领这些学员进行早操。

肖玉兰对后面的训练越来越迷惑，有些测试科目她能理解，比如：体能、射击、速记、辨物……

有些测试让肖玉兰觉得不明所以、心生抗拒，比如面不改色的说谎、如何不露痕迹的讨好别人、如何把自己混在人群中最不显眼……

这些看起来跟无线电毫无瓜葛的东西，肖玉兰不知道测试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今晚轮到她第二个去跟秦毅谈话，王霖霖出来后，她走到门口、大喊了一声：“报告！”

“进来！……肖玉兰同志、坐！随意点儿嘛，今天晚上我跟你就是随便聊聊，交流一下学习心得，你不用这么紧张……不要这样严肃嘛！”秦毅看着坐在对面的肖玉兰说道，肖玉兰像是在课堂上那样正襟危坐，帽子平放在腿上，双手扶在膝盖上。

“请教官训示！”肖玉兰板正上身答道。

“不用这么严肃，我们现在不是师生、就是向普通朋友间那么交流……肖同志家境优渥，怎么会想到来参军呀？”秦毅好像很随意的问道。

“日寇犯我中华，蒋委员长早有训示：如果战端一开，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学生虽然不敢自比木兰，但全民抗战、匹夫有责，玉兰誓死不做亡国奴！”肖玉兰起身立正、高声答道。

“坐坐坐！我说了就是朋友间聊家常嘛、快坐下！……听说在汶水也有八路军，国共合作、共同抗日，肖同志怎么没有就近加入八路军呀、这样离家也近。”秦毅假装关心的给肖玉兰挖了个坑。

“我家当时在县城，只有电讯培训班和抗日决死纵队两个单位招兵，我要不是报电讯培训班、我爹根本不答应，后来还是我四叔给他做工作、他才勉强同意的。”肖玉兰故意这么说道

“肖同志警惕性很高嘛，上次八路军破坏统一战线、就是你最先检举的，优秀学员、实至名归呀。”秦毅看着肖玉兰的眼睛说道。

“教官谬赞！我只是听不惯他们故意贬损国军，哪知道他们是在破坏统一战线呀，这件事过去好多天了、怎么也没见报纸报道呢？”肖玉兰故意说道。

“这个……这个么……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上峰应该是看在大敌当前、联合抗日的大局上，把这件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理了吧。”秦毅没想到肖玉兰有此一问、险些打不上来，略微调整了一下之后，他继续问道：“学员中有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呀？比如对我、高副训导主任、其他教员、甚至是对党国有什么意见的，你都告诉我，这样我们也好整改嘛。”

“这个我倒是没听说什么，不过……”肖玉兰故意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有什么你只管说，教官会给你保密的！”秦毅说道。

“同学们都说秦训导主任、高副训导主任太辛苦了，每天早上还跟我们一起跑操。”肖玉兰小声说道。

“国难当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为师之人、必须给同学们做好表率……今天就谈到这里，你出去把王楠同志叫进来。”秦毅见从肖玉兰这儿打探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干脆结束了这次谈话。

“是！”肖玉兰起身戴好军帽、立正、敬礼后走出了教员办公室，通知等候的王楠进屋。

肖玉兰由于心中有疑惑，就开始偷偷打探她们参加测试的目的是什么，因为绝大部分学员并没有参加这些测试，而是已经开始无线电的基础理论学习了。

一个小道消息开始在参加测试的学员中流传，说是完成所有测试的学员、将参加A班培训，淘汰的就只能回去在B班学习无线电了，A班一毕业就是中尉军衔，B班的最多是个少尉，这是秦毅和高雅俪故意放出来的风，就是想激励学员们努力争先。

可也有副作用，肖玉兰可是牢牢记住她四叔肖云浩的话：“八路军非常缺乏电讯等技术类人才。”

要不是为了来学习无线电技术，肖玉兰才不会来参加国民党军的，既然测试成绩不理想就会被退回B班，那还等什么，今后所有测试都不过就好了。

事与愿违，这个词就是这么一直伴随着肖玉兰、在随后的测试中过关斩将，走到了测试的终点，不对，还有一场测试：射击！

但这不是让肖玉兰她们开枪打靶，而是让她们当靶子。

第一项是让她们趴在一个土包后面，一名国军机枪手对着土包打一梭子子弹，第二项是干脆让她们站在树林边上，两名国军神枪手向她们的左右方向开枪射击。

看到第一个男学员都紧张的直发抖，肖玉兰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爬到土包后、轻机枪还没有响，肖玉兰就开始歇斯底里的狂喊了、射击停止了她也不停，跟她一起接受这个测试的王霖霖、吴小霞虽然也害怕的喊了起来，但都没有肖玉兰这么夸张。

机枪射击停止后，哨声通知她们可以出来了，王霖霖、吴小霞站起身，却见肖玉兰还趴在地上大声喊叫，于是两人想把她扶起来、安慰安慰她，王霖霖、吴小霞使出浑身力气，也没拉起又喊又叫、浑身乱扭的肖玉兰。

后面还有一组女学员要进行这项测试，秦毅和高雅俪过来一起用劲，才把肖玉兰硬拉起来，实在无奈的情况下，高雅俪又抽了肖玉兰一巴掌，她才有狂喊、变成抽泣。

秦毅安排王霖霖、吴小霞去做第二项测试，高雅俪搀着肖玉兰往回走，王楠她们这最后一组女学员才算能去土包后面做测试，几个人边走边议论：真没想到，肖玉兰居然是个超级胆小鬼！

所有人都通过第二项测试后，肖玉兰死活不愿意去做那个测试，秦毅用枪顶在她的头上、她还是哭着不肯去，气的秦毅甩手而去。

因为肖玉兰之前的成绩都不错，秦毅也试探过她，认为她很适合参加“若虫计划”，所以拟定最终名单的时候还是把肖玉兰列上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秦毅和高雅俪决定再跟每一个参与“若虫计划”的人都单独谈一次话，直接给他们挑明培训他们的目的，一旦发现有动摇者，轻则胁迫其就范、重则就地人间蒸发，当然，这件事儿要等到了“若虫计划”训练营再办，最终名单也要等到那时候、才能上报给戴笠。

有人关心自己是否入选A班，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秦毅就把名单告诉了前来打听消息的王楠，因为那天跟王楠谈话，王楠就不像肖玉兰，秦毅、王楠谈的就比较多、时间也长。

听说自己还是被选中参加A班了，肖玉兰急了，四叔可是让她来学习无线电技术的，鬼知道他们选择那个A班会学些什么，但她并没有慌，仔细思考怎么应对后，她在晚饭后、在王霖霖的陪同下来到了高雅俪的宿舍。

“高副训导主任！我爹是因为电报员不用上战场，才同意我参加国军的，我也不喜欢动刀动枪的血腥场面，您就行行好、让我留在B班吧！”肖玉兰一进门就拉着高雅俪哭诉到。

“去A班也一样不需要上一线打仗的。”高雅俪赶忙安慰道，她算是从心里怕了肖玉兰这个“特能哭”了。

“不上战场、那用枪打我们干什么？啊……”肖玉兰既然是“特能哭”，那当然要演好这个角色了，那个“啊”、让她“啊”的抑扬顿挫、百转千回。

“那就是为了测试一下你们的胆量，也是给你们训练胆量。”高雅俪安慰着肖玉兰，心中把秦毅骂了无数遍，肯定是他泄的密，否则明天早上一宣布、立即带着这些学员前往“若虫计划”训练营，肖玉兰想闹也不行，高雅俪甚至不介意用她来杀一儆百，可现在让肖玉兰这么一闹，如果处理不好、会在学员中引起恐慌，甚至暴露“若虫计划”。

“我不信！高副训导主任！我求求您了！呜……这是、这是我妈给我的，送给您！呜……”肖玉兰掏出一根金条硬塞到高雅俪手上，这让她挺意外，虽然知道肖玉兰是大户人家出身、却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她，居然就会这一手了。

“你先别哭了！咱们有话好好说！”高雅俪不得不重视起这个问题来了，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本来是人人艳羡的A班，居然有人愿意出一根金条也不去，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若虫计划”肯定会引起外人的窥测，再要硬留肖玉兰在其中、恐怕会影响整个计划的顺利实施。

“嗯！”肖玉兰委委屈屈的抽泣着答道。

“这个你先收好了！”高雅俪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家里不是一个小县城里的首富能比的，所以她把那根金条又塞回肖玉兰手里，然后故作大方的接着说道：“我可以去给你找秦训导主任说说，其实A班的条件更好，将来的发展也会更好，不过人各有志，你既然只想当一个电报员，那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我帮你去跟秦训导主任说这件事儿，那你也要在无线电学习上名列前茅、用最短的时间成为一名合格的国民党员，行不行？”

“嗯！”肖玉兰没敢犹豫、连忙答道，国民党员加入的门槛极低，先表面上加入国民党、也可以掩护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好！别哭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现在就去跟秦训导主任说！”高雅俪把手绢递给肖玉兰，让她擦干眼泪、免得然人看到问，特意又叮嘱了她一句：“出去不要跟人乱说，我这可是给你走后门了，我们军人可是必须无条件服从长官命令的！”

“我知道，好多人想留在A班都被淘汰了，我谁也不会说的！”肖玉兰看着高雅俪的眼睛保证到。

“那好，我们一起走。”高雅俪出门才发现王霖霖站在不远处，送走肖玉兰、王霖霖，她就去找秦毅了，男教员的宿舍就在教员办公区。

高雅俪明明听到屋里有动静，却就是不见秦毅来开门，她使劲敲了几下门、还高声喊了一句秦毅的名字，

又过了一小会儿，秦毅才过来开门，他没有第一时间让高雅俪进屋，反而是自己往前走了两步，高雅俪不得不退了两步、免得两人碰上，秦毅侧身挡住高雅俪的视线，一个人从秦毅屋子里挤出来、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虽然只是瞥见一个背影，高雅俪还是认出跑掉的是王楠，她鄙视说的给了秦毅一个白眼，一把推开他走进秦毅的宿舍。

高雅俪对秦毅的风流韵事不关心，她把肖玉兰找她的事儿告诉了秦毅，大骂秦毅泄密、差点儿断送了“若虫计划”……一下子被抓住两条小**，秦毅根本就不敢反驳。

高雅俪是骂累了才回去的，没想到王霖霖也到宿舍来等她了，也要放弃A班资格，因为她要跟肖玉兰在一起，高雅俪无奈的答应了王霖霖。

第二天一早，高雅俪、秦毅在早操结束后，就带着遴选出来的一十八名学员离开了龙潭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