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青笛

芮城的生活单调，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物质生活也相当贫乏，但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全民抗战的一份子，没人叫苦叫累，每天依然以乐观的面貌努力工作着。

肖玉兰也跟大家一样，但她还是想投身到火热的抗战第一线去，为此朱远征没少批评、教育她，干革命就要服从组织纪律，不论在什么位置，都以尽个人能力、为抗战事业做出更大贡献为重。

“你以为我愿意在这儿、当这个杂货铺老板呀！”这都快成朱远征的口头禅了。

朱远征把肖玉兰的思想状态向组织做了汇报，没过多久，组织上口头嘉奖了“榆梅小组”，既是肯定了他们的工作成绩，也是让肖玉兰认识到她在目前的岗位上能为抗战做出更大贡献。

组织上根据肖玉兰提供的16人的名单，已经破获了军统打入我军内部潜伏人员，根据他们交代，他们就是伪装进步、潜伏到八路军中，彭耀宗说的那个谍报小组，连电台、带人也都被抓获了，只有秦毅侥幸逃脱。

肖玉兰说的那个张伟、或是章威，本名叫臧维，也被其他被捕的学员揭发出来了，只有那个叫王楠的女学员，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根据地方党组织秘密调查，这个王楠的姓名、身份、履历都是假的。

按说军统举办龙潭特训营、对报名人员的审查是很严格的，肖玉兰要不是县党部的四叔作保、也不可能那么顺利被录取，“王楠”凭一个假身份被录取、肯定另有原因。

“你千万不要小看自己的工作，在你们那里可能就是随口一句话，但对组织来说，可能就是一条重要线索。

就比如你汇报的，彭耀宗他们被秦毅选中、组建了一个电报小组，那就是为了给潜伏到八路军中的特务，提供情报传递服务的，组织上根据你提供的时间、成员人数、大致方向，很快就发现了进入根据地的这个谍报小组。

还有这个‘若虫计划’，这十多个特工潜伏到八路军中，就像十几颗不定时的炸弹，一旦他们把八路军的重要情报、汇报给军统，戴笠会不会故意泄露给日本人，来一个借刀杀人？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你自己工作，你已经、并将继续为抗战做出自己的贡献，榆梅同志！”朱远征看着肖玉兰严肃而认真的说道。

也是从这天开始，肖玉兰才算真的认识到自己工作的重要性，安下心来，更加谨慎、更加努力地做好自己应该做的每一项工作。

王楠之所以没被八路军找出来，是因为她压根儿就没加入八路军。

王楠本名王香芩，是霍州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自由许配给了临山县的一户人家的二公子，由于这位二公子参加了晋绥军，所以一直没有成亲。

王香芩偷偷跟霍州另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好上了，还弄大了肚子，这在当地是天大的丑闻，临山县那边知道后、就退婚了，而搞大她肚子那个男孩的父亲、是省府大官，死活不同意让她进门，还通过关系把他家儿子送到大后方去了。

王香芩堕胎以后休养了两三个月，日本人就要打过来了，她爹通过收买负责在洪洞招收学员的军统队长，用假的履历、改名王楠，把她送进了龙潭训练营。

王香芩在学员队的时候，就跟秦毅不清不楚的，后来两人到了秘密训练基地、就真的暗中好上了，等到训练结束，这些学员就被分别派到各个八路军根据地，伪装进步青年、参加八路军的时候，秦毅跟高雅俪各带一部分队员，这样秦毅就瞒着高雅俪，悄悄让王香芩留在了八路军太岳抗日根据地边缘的沃曲县城。

秦毅和高雅俪都要留在八路军根据地，领导、指挥这些已经打入八路军内部的学员，王香芩不想去根据地受苦，秦毅也觉得少一只“若虫”无所谓，有个美人陪伴、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一些，于是伪造了她打入八路军队伍的番号、上报给军统总部，自己偷偷在沃曲县城给王香芩买了一座宅院、来了个金屋**。

原来的电报小组让高雅俪带到五台山八路军根据地去了，为了方便把得到的情报直接上报给总部，秦毅申请重新组建了一个电报小组，并把他们也带到沃曲县城。

秦毅当时之所以能逃脱八路军的抓捕，是他那天从谍报小组所住小院中、新修的一个秘密通道离开，去同在沃曲县城的王香芩那里幽会了。

谍报组的暴露，让秦毅感觉到危险，他和王香芩逃离了沃曲县城，当他知道全部“若虫”都被八路军给挖出来后，为了表明不是自己的过错造成的，她让王香芩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假装爱国青年，前去浮山的八路军根据地报名参军。

王香芩为了情郎，换下丝绸旗袍，穿上破棉布衣裳出发了，由此成为唯一一个没被挖出来的“若虫”，代号“青笛”。

秦毅给军统总部的理由是、由于“青笛”表现出色，已经获得八路军的绝对信任，被八路军调到更加重要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秦毅由于掌控着唯一的“若虫”，他不仅没受到任何处分，还被嘉奖了。

高雅俪就没那么幸运了，“若虫”全都变成死虫，虽然她父亲的地位、让戴笠没法明目张胆的处罚她，可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没过几天，由于泉阳军统站站长林凯申办事不利，牺牲了好几名军统高级特工、却没能完成任务，致使戴笠收编由国民党溃兵组成的、章铭山武装的计划搁浅，高雅俪被派去担任泉阳军统站站长，这在军统内部就被认为是明升暗降，而且还是最危险的敌后潜伏。

怎么找到王楠，这成了肖玉兰的一个心病。

肖玉兰想通过秦毅找到王楠，可朱远征告诉她，秦毅已经调回军统总部去了，没发现秦毅跟王楠有任何直接联系，这条线也就断了。

王楠使用假身份混进龙潭训练营，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可如果顺着这条线去查，肖玉兰马上就会暴露的，此路不通。

王楠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肖玉兰闲下来就会仔细回忆，除了跟其他女生一样喜欢吃点儿零食，她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嗜好，跟秦毅搞**？这个不能算。

能不能找到王楠的照片呢？

肖玉兰她们的军官证证件照，是在结业前、由龙潭训练营统一安排照的，那时A班的人早就不在训练营了，肖玉兰的档案是自己手书的，由四叔肖云浩具结、并加盖了县党部的关防，交给带队的队长的，上面并没有贴照片，估计王楠也是这样，即便组织上派人去查龙潭训练营的档案，估计还是会一无所获的。

跟王楠一起去永吉县城那次，她们倒是想拍张戎装照片寄回家、报个平安，可能是上午很多学员拍照，照相馆的底片剩的不多了，那个没良心的老板坐地起价，一张照片的价格是平时的十好几倍，就算肖玉兰有钱、她也不会便宜了这些奸商。

哪儿有后悔药？肖玉兰现在后悔的要死，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当初就算掏出一根金条拍照、现在的肖玉兰都不会眨一下眼，因为三个女生很可能还会拍张合影！

世上哪个有后悔药呀！

那里还有王楠的照片呢？肖玉兰再次陷入“后悔”的痛苦中。

秦毅曾经给潜伏的“若虫”配备一个电报小组，王楠会不会有自己的电台？想到这里，肖玉兰在工作中更加细心了，希望能发现王楠跟军统联系的蛛丝马迹。

肖玉兰的努力是注定徒劳的，王香芩不仅没有携带电台，秦毅给她的任务也只是伪装进步、深度蛰伏、待命而动，截止目前，王香芩根本没有往外传递过一份情报，相反，她还伪装的很积极、并逐渐取得了组织上的信任，因为王香芩根本没有隐瞒自己未婚先孕的往事，但她把这件事说成是国民党官二代欺压百姓、始乱终弃。

并不知道这些情况的肖玉兰，在完成正常工作的闲暇，一直都没有停止对“王楠”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