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神秘来客

肖玉兰还在暗中秘密调查“王楠”，一个新情况又出现了，挂名股长的毛细妹、突然前来情报科电讯股报到了。

刚从军统临澧特务训练班提前毕业的毛细妹要来，早就接到消息的周铁强，降尊纡贵的亲自迎接、并陪同只是少尉军衔的毛细妹来电讯股报到，还当场晋升毛细妹为中尉军衔。

毛细妹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不仅同来的还有三男一女，甚至还有一位专门照顾她起居饮食的老妈子。

毛细妹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副股长周笑岚头上了，她让周笑岚搬出股长室，知道毛细妹上面有人，周笑岚虽然心里气的不行，却还是面带笑容跟她解释，这是科长谢正勋规定的，自己可不敢移动股长室的这部秘密电台。

周笑岚在说“秘密电台”的时候，稍微加重了一点儿语气，就算你是股长、新晋中尉，可在一个比你年长的上尉面前，说话总该客气点儿吧？

毛细妹根本不管周笑岚怎么想，马上就让跟她来的人，去把刚走的谢正勋叫回来，连个“请”字都懒得说。

中校谢正勋过来后，谄媚的问是什么事儿，知道是毛细妹要独霸股长室后，他不仅没有批评毛细妹，反而答应马上安排人，帮着搬东西。

为了迎接毛细妹的到来，周铁强让谢正勋在电讯股不远的地方给她单独找了一个院子，谢正勋请毛细妹先回去休息，等一切收拾好了再过来。

送走毛细妹，谢正勋又不得不过来跟周笑岚说好话，周笑岚板着脸不吭声，一直站在一旁的肖玉兰过来劝她，周笑岚才把自己那串钥匙丢给谢正勋后走了。

谢正勋让把二楼原本给警卫班休息用房间腾出来，让付锦芳、肖玉兰负责指挥警卫班的战士，把股长室的电台重新架设到这个房间，为了安抚周笑岚，谢正勋还亲自手书了一块“副股长室”的牌子、让人给钉好。

怕毛细妹还不满意，谢正勋又把他的那张单人沙发送到股长室，还让付锦芳去添置了一些新的暖壶等用品，付锦芳拿着96法币的收据给他签字，谢正勋啥也没问就签了字。

肖玉兰还得继续跟周笑岚一起在副股长室轮值，今天的事儿、把周笑岚气的不行，肖玉兰就劝她回去休息，今天她自己白班连夜班守在副股长室了。

毛细妹住的那个院子里，几个人都在各自忙碌着。

“老师！还是您跟师母住到正房吧，学生住到西厢房。”跟刚才在电讯股的盛气凌人完全不同，毛细妹恭恭敬敬的跟正在打扫西厢房的中年男子说道。

“不用了，这样就算有人来也看不出什么来，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吧。”中年男子叫张崇武，是军统第三处也就是行动处的副处长，他常年不在总部、认识他的人很少，而他每次在外都使用化名，这次他也是化名武汉臣，只有毛细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师母，您来帮劝劝老师吧，这样我跟家萍睡觉也不踏实。”毛细妹很会做人，就算她叔叔是毛人凤、她也不会真的自珍身份，能帮叔叔笼络部下，才是小小年纪的她就被毛人凤喜爱、信任的原因，这次就是要送给她一个大功劳。

“细妹就别再说了，这次的条件就算很好了，上次我们住的还是土窑呢。”演的真跟一个老妈子似的李月容、化名江元敬，放下手中的扫帚、笑着说道，谁能想到这个看着毫不起眼的女人，居然是军统五大女杀手之一，她跟张崇武一样低调。

但毛细妹却知道这个女人的厉害。

早在918事变后，旧军阀张敬尧就暗中投靠了日本人，日本人给了他700万的活动经费。

张敬尧秘密来到北平，找到国民党北平驻军一名团长、同乡王志信，拿出100万给了王志信、想让他带兵造反，公开投靠日本人。

王志信团长是张敬尧虽是老乡，但在民族大义面前、绝不肯与张敬尧同流合污，为了稳住张敬尧，王志信团长收下了那100万元钱，但托词说还需要说服手下、让张敬尧等他10天时间。

送走张敬尧，王志信团长向师长做了汇报，对日军侵占我国东北、有骨气的军人都引以为恨，情况很快汇报到蒋介石那里，蒋介石听到张敬尧敢如此丧心病狂，为了杀一儆百、立即起了杀心。

蒋介石口头给戴笠下了一道密令，让他7天之内必须解决张敬尧。

戴笠知道在北平的宋哲元29军，很忌讳军统在北平的存在，这件事只能秘密进行，他给张崇武下了死命令，让他带人马上赶到北平，必须在5天内除掉张敬尧。

在北平蓝衣社的帮助下，张敬尧最可能藏身的有两个点：日本使馆和六国饭店，不过根据监视情况判断，张敬尧藏匿于六国饭店的可能性更大，但此时能够出入六国饭店的都是达官贵人，查明张敬尧所在的房间，又成了一件棘手的事。

李月容通过在《六国饭店》员工走的那个后门仔细观察，找到一个身高、身材跟自己很像的女清洁工。

第二天一早，李月荣带人把女清洁工一家堵在家里，给了这个女人一大笔钱，问明了她在饭店的工作流程，跟她保证，不会影响她今后还在六国饭店。

李月荣很快给自己化好妆、让目瞪口呆女清洁工确认了一下后，换上她的衣服，代替她前往六国饭店上班，很快就查明了张敬尧所在的房间，侦知房间里还有两名日本浪人保护他。

1933年5月7日，李月荣借故敲开了张敬尧所在的、六国饭店二楼的202房间，徒手制服了来开门的日本浪人，张崇武进门一枪击毙了扑过来的日本浪人，然后反手连开三枪、击中了还想逃跑的张敬尧，然后张崇武在同伴的掩护下、顺利逃出了六国饭店。

“吓得瘫倒在地”的李月荣，作为目击证人、还到警局做了笔录才回去。

汉奸张敬尧被送到德国医院后、不治身亡。

李月荣正拉着毛细妹说话，伍家萍过来说电台已经假设好了，那个矮瘦的青年也过来说东厢房打扫完了，问毛细妹还有什么吩咐，毛细妹有点不耐烦的说“我们女人说话、你过来干嘛？”，矮瘦的青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很是尴尬。

“春达！过来给我搭把手。”张崇武给杨春达解了围，他过去帮张崇武搬东西去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到外面踩点儿的英武男子回来了，毛细妹马上问他累不累，还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见大家都不忙了，张崇武招呼几个年轻人过去开会。

“道远啊！把你这个临训班的高材生、忠义救国军的支队副司令，从前线调回来干个警卫工作，你不会埋怨我吧。”张崇武看着任道远说道，他是第一批从临澧特训班毕业去前线的，在前线消灭了一个日军小队，算是帮忠义救国军开了个张、有了真实的战绩，因功晋升上尉军衔。

“学生不敢！到那里都是为了抗日，学生愿听老师调遣。”任道远赶忙起身答道。

“坐、坐！调你来也是不得已呀，现在军统就像一个漏气的风箱，稍微一动、就四处漏风，根本没法保密，只有你们、我才能完全信任！

当然了，我也是为了保护你，听说你们围歼日军小队，自身伤亡比日军还大？你还跟鬼子拼了刺刀？……这怎么能行？你们都是我们军统的未来，这也是我坚持调你的一个原因，要想更好的杀敌，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跟春达今晚就走，你不仅要保护好细妹她们，还要保证这里的绝对安全，知道我说的安全是什么吧？

原来准备让你暗中保护她们的，可上峰临时让你护送春达，这样你就不好再穿便衣了，不过要委屈你这个上尉暂时挂个少尉衔了，对外就说是毛秘书派你来保护细妹的，你不这么说、反而有人怀疑你的身份。

如果有人问我和春达的去向，不论是谁都只得怀疑，你要睁大眼睛看。

至于说春达嘛，就说他是交通部战时运输统制局汪副局长的三公子汪金伟，到中条山来兜售新从国外进口的物资，这么说才不会有人怀疑。

我是汪府的保镖武汉臣，至于为什么跟你们一起到这里，那是汪副局长委托毛秘书，让我们搭一段顺风车。

你们记得一定要统一口径。”张崇武很严肃的说道。

“是！”几个年轻人起立答道。

然后他们又商量一些细节上的事情，直到李月荣过来喊他们去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周笑岚在食堂打了两份早饭来到办公室，看样子气消了不少，吃完饭肖玉兰就离开了，她现在只能利用晨跑和晚上遛弯的时候，到芮城街头转一圈。

今天居然看到杂货铺挂出了《收山货》的水牌，肖玉兰镇定的继续往前跑，跑到平常转弯的那棵大槐树下，肖玉兰有活动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始往回走。

肖玉兰跟往常一样买了点零食，她把钱递给了朱远征，他却没像平常那样小声给自己交代任务，反而找给她一张更大面额的法币，虽然觉得奇怪，肖玉兰还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钱，一捏到钱、肖玉兰就明白了，今天的事、肯定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朱远征在这张钱里夹了一张纸。

肖玉兰接过钱后、顺手就塞进了裤兜，然后就回去了。

回到宿舍，王霖霖已经去上班了，刚下夜班的萧雪躺在床上还没睡着，两人吃着肖玉兰买的零食儿、聊了一会儿，主要是谈周笑岚的情况、顺带骂了毛细妹几句。

据萧雪说，周笑岚昨天气的午饭都没吃，在宿舍躺了一下午，晚上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心情似乎就好了很多，两人一致认为这就是爱情的魔力，然后又相互拿对方打趣了几句。

肖玉兰到院子里洗漱后，也上床假寐，一直等到萧雪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肖玉兰才蹑手蹑脚的把挂在床头的裤子拿过来，取出那张大额法币。

再次转头看了一眼熟睡的萧雪，肖玉兰侧身躺好、把杯子拉起遮住头，展开那张纸：

军统在湖南临澧举办了一个特务训练班，毛细妹就是这个培训班女兵分队情报队队员，与其他人不同，毛细妹是从总部派去学习的、目的不明。

虽然按戴笠的要求，有几批学员提前毕业，但都是去向明确、最少也有几十人，他们有的被派往武汉前线从事特工工作，有的被派去从事监视杂牌军工作，最大的一批被派到军统控制的忠义救国军，做政治思想工作，主要就是宣传一个政党、一个领袖的**思想，这批人不是去抗日，主要针对新四军、游击队的。

据可靠情报，毛细妹“提前毕业”也是戴笠特批的，结合她刚到特务训练班、就被任命为电讯股长，组织上任务毛细妹很可能是带着特殊使命到二战区来的，组织上希望榆梅能尽快查明她的目的。

毛细妹非常善于伪装，她所在情报队不仅要学习情报、行动、侦察、化装、盯梢、脱梢、毒物使用、爆破、邮电检查等许多特务的基本技能，还开设有秘密机关的布置、秘密通讯、联络、以及情报网的建设、传递情报方法等一系列从美国引进的特工课程，与毛细妹接触必须十分小心。

与毛细妹同来的伍家萍是电讯分队的学员，她并没有毕业、也没被安排进电讯股，应该是带着电台来配合毛细妹执行任务的，另外三名男子的身份、组织上目前还没有掌握。

从组织上了解到的各种情况、综合分析，毛细妹到二战区军统分部来执行的任务，是在当初任命她为电讯股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谋划的一个秘密计划，而这个计划的策划者，很可能就是戴笠、或是毛人凤，这也是组织上目前从其他渠道、调查不到这是个什么计划的原因。

但可以肯定的是，毛细妹这次的任务很重要，会不会是军统继“若虫计划”失败后，又搞了一个新的类似计划，还妄想继续往我八路军中渗透特务？

那三名男人与毛细妹在风陵渡汇合前，并不是同时出现的，中年男人与毛细妹他们汇合后，第二天早上、那两名年轻男子才赶到，然后他们就乘船直接过黄河，乘坐一台早就等在黄河北岸的军用卡车前往芮城县。

这里有一个情况要注意，是一个偏瘦、较矮的年轻人与毛细妹一同坐在卡车驾驶室内，中年男子、较健壮的青年，还有伍家萍和那个佣人，都是坐到车斗里的。

尽快查明这个矮瘦青年的身份，也许对调查会有帮助，这很可能是一组训练有素的职业特务，你务必自己的一言一行，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榆木

“榆木”是朱远征的代号，肖玉兰把信笺的内容又回忆了一遍，然后悄悄的收好，她必须找一个安全的方法销毁这封信。

毛细妹、伍家萍这两个特务与那三名神秘男子是什么关系？那三名神秘男子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是做什么的？怎么想办法接近毛细妹？

毛细妹昨天的表现，就是一副趾高气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电讯股所有人都对她看不惯，要是自己刻意去接近毛细妹，不仅会让电讯股的姐妹会不齿、还会影响今后工作。

就算自己“厚着脸皮”去拍马屁，可对毛细妹根本不了解，拍到马腿、那不是弄巧成拙了么？

肖玉兰满怀心事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