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抉择

第三十章，抉择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特勤总队一切都按部就班，该训练的训练，该操练的操练，就好像戚传功这个人从来没有在特勤总队出现过一样。

树欲静而风不止，海无浪花暗流涌动。沈仕杰清楚，平静的假象后面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他没有再像往常那样出去瞎逛，每天准时出现在训练场上。偶尔打一个电话到二厅找柳子桀，得到的答复都是公出未归。

他心里在暗暗祈祷，希望那个**要犯是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这样就雨过天晴，不会牵连到柳子桀。

这天下午，沈仕杰正在训练场上督导训练，总队长的副官跑来，神神秘秘的说：“副总队长，总队长有请。”

沈仕杰穿着训练便服，脚蹬擦的铮亮的黑色高筒牛皮靴，腰间的皮带上挂着那把柯尔特M1911手枪。

他瞥了一眼副官，什么也没说就往总队的小楼走去。

上了楼梯以后，发觉情况不对，总队的执勤官带着六人手持步枪分别站在楼梯口的两侧。他们看见沈仕杰后，立即立正敬礼。

沈仕杰边走边回礼，面带着微笑。

快到总队长办公室大门的时候，看见八个身穿藏青色中山装的人分立在大门的两侧走廊。他们原本双手下垂的站立，看见沈仕杰后，立即把双手交叉的放在了胸前。

沈仕杰暗暗的冷笑了一下，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知道他们的胸前插着武器。

从他们的装束上看，这些人肯定是**党部党务调查科的人。

他心里暗暗的叫苦，看来那个**的要员没能挺住。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沈仕杰挺直了腰杆，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副官走前两步，帮着把大门推开了。

沈仕杰望着屋里一愣，血液即刻往头上涌，恨从心生，怒从肝来。

对着大门的是屋子远处墙边的一排三人沙发，一个精干的老头坐在沙发上，此人正是**党部行动处长活阎王。

此刻，活阎王大腿翘着二腿靠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茶碗，正阴阴的笑着望着沈仕杰。

沈仕杰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表面上平静如水。

走进大门后，看见屋子大门的两边又各站了一个同样穿着中山装的壮汉。

“哎呀老头，怎么是你啊？”沈仕杰故作惊讶的挥手喊道。

笑面虎赶忙从办公桌的后面站起来，满脸堆笑的指着老头说：“我来介绍……”

活阎王坦然的坐在那里，摆摆手，打断了笑面虎的话：“我们认识，不用介绍。”

“嗷？”笑面虎尴尬的坐下了。

沈仕杰装作热情的快步走到沙发，一屁股坐在了活阎王的身边，亲热的说：“哎呀，您老怎么有时间到我们特勤总队来啊？”

沈仕杰的动作极快，吓得活阎王弹跳起来，快步闪到了屋子中间，傻傻的站在了那里。

看到这滑稽的一幕，笑面虎惊的目瞪口呆。

为了给活阎王台阶下，笑面虎赶忙说：“仕杰啊，阎处长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沈仕杰泰然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伸出手去笑眯眯的说：“请讲。”

活阎王为刚才自己的失态懊丧不已，他领教过沈仕杰的功夫，所以突然之下有些条件反射。此刻，他站在了屋子中间，倒象是个受审者。

“四月十九号的下午三点二十八分，你是不是在新街口的马路上见过二厅的柳子桀？”活阎王恼羞成怒的问。

沈仕杰的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对方把时间精准到了分。

“四月十九日下午三点二十八分？”沈仕杰歪着脑袋想，嘴里嘟囔着。

“行了，别装了？当时二厅有三个人在车上，他们什么都看见了。”活阎王指着沈仕杰，怒气冲冲的说。

“嗷，想起来了，是见过。怎么了？”沈仕杰嬉笑着说。

“他跟你说了什么？”活阎王直接的问。

沈仕杰心想你是傻啊，还是脑袋有病啊？有这么问的吗？“嗷，他说想请我喝酒。”

“喝酒？嘿嘿，你见过柳子桀后，不到半个小时就见了戚传功！从新街口到警备司令部，没用上半个小时，你跑的够快的？心急如焚吧？”活阎王得意的阴笑着说。

沈仕杰心里明白，对方已经秘密的调查了所有的人证。自己预料的事，全部发生了，只是让他感到宽慰的是，活阎王既然这样问，就证明戚传功没有被逮捕。

他脑袋飞快的运转着，想着应对的办法，看来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这件事应该归**党部党务调查科管，活阎王怎么亲自插手了？看来他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公报私仇！

柳子桀为了给丁阐明报仇，不顾厅长的指令，亲手把活阎王的小舅子——那个营长枪毙了。

虽然到死，那个营长都没有说出活阎王参与贩卖烟土和陷害丁阐明的事，把全部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就是想保住他表姐夫，希望能把自己捞出去，哪曾想遇见了一个敢抗命的主，命丧黄泉。

沈仕杰和柳子桀都知道杀了那个营长，活阎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也做好了应对的办法，哪曾想出了这么档子事。

现在的情形明摆在这里，活阎王亲自插手这件事，就是想一石二鸟，借机报复自己和柳子桀。看笑面虎的样子，他肯定也参与了其中。

柳子桀不是普通人，要想办他必须有铁的证据，不然二厅绝不会对**党部让步。两个部门明争暗斗，争权夺利，相互在校长面前争宠，已经是路人皆知。而活阎王要想拿到柳子桀的铁证，就必须撬开自己的嘴。

虽然自己身上有解释不清的疑点——时间、地点、人证齐全，证据链完整，但这只是表面逻辑推理上的证据，没有自己的口供证实，一切都是想象。

怎么应对呢？沈仕杰暗暗的想。能够帮自己的只有老师，可他跟随国防部军事考察团正在欧洲，远水解不了近渴。

活阎王看见沈仕杰沉默不语，知道戳中了他的要害，得意的奸笑着说：“嘿嘿，那天你们可是喝了不少的酒，生离死别吧？”

沈仕杰瞥了一眼笑面虎，他心虚的马上转过头回避目光。

“沈副总队长，请跟我们回去调查吧。你的情况我们都清楚，你是党国的栋梁，军中翘楚，前途无量！只要你把事情说清楚，就没你什么事了。”活阎王奸诈的说。

沈仕杰知道活阎王这句话是实话，凭着自己的战功和人脉，这点小事还扳不倒他。但自己能出卖战友、兄弟吗？自己是柳子桀的屏障，是保护战友、兄弟不可逾越的屏障。

沈仕杰深信自己为了战友、为了兄弟，可以禁受住任何的酷刑和利诱。只要自己不开口，活阎王也无可奈何。但这有意义吗？丁阐明一个战功赫赫的英雄，清清白白的说杀就杀了，没有给出任何的理由。面对这些卑鄙小人，这是一个不讲道理、没有王法、肆意妄为的世界，自己能束手就擒吗？

“怎么？这算是逮捕我吗？”沈仕杰不羁的笑着问。

“嘿嘿，随你怎么想！见你是条豪杰汉子，说请回去协助调查是给你面子。你说逮捕也可以！”活阎王骄横的说着，掏出口袋里的手枪，对准了沈仕杰。

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看见他们处长拔枪了，立刻从腰间抽出驳壳枪对准了沈仕杰。

沈仕杰看着活阎王手中的那把枪，嬉笑着说：“好枪！勃朗宁M1906，口径6。35毫米，长114毫米，重350克。只可惜这种袖珍手枪不太适合男人用。”

活阎王哭笑不得的咧咧嘴，心想你都死到临头了，还关注对手拿的是什么枪？真是一个枪痴。

“沈副总队长果然是金手枪得主，对枪械了如指掌啊！”活阎王讥讽的说。“可惜，不管我拿的是什么枪，只要能打爆你的脑袋就行！”

沈仕杰的内心激烈的斗争着——跟他们回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自己就成了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肉，随意任人宰割！自己堂堂七尺男儿，铮铮汉子，岂能受小人摆布，遭受如此大辱！他心里慢慢的狠起来——活阎王，老子的仇还没报，你就自己送上门了！

“哈哈，你逮捕我？有逮捕证吗？我可是国军堂堂的上校副总队长？”沈仕杰决心已下，但表面上仍然嘻嘻哈哈。

“哈哈哈……”活阎王仰头大笑。

他用枪指着沈仕杰，仍然忍不住笑着说：“**党部抓人，什么时候用过逮捕证？哈哈哈……幼稚，幼稚！”

三支枪口死死的对准了沈仕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