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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平城小说:烈焰汉魂 作者:万村 更新时间:2021/11/8 16:00:55 安车内,刘邦正坐在铺有鹿皮软垫的榻上倚着凭几半梦半醒,听到內侍的禀报,一咕噜爬起身,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一把推开车门: “使者何在!” 索让原本是副使,此刻却跑在了娄敬的前方。两人在刘邦车驾三丈外便滚鞍下马,快步跑到车厢后方,朝车上的刘邦施礼。 “可见着单于?” 索让抢先回答道:“回陛下,我二人已见单于。单于确实驻扎在代谷。索让进入单于牙帐便当面质问其寇略大汉边境之不耻行径,单于并不辩解。索让于是面授陛下希望两国交好的上谕,单于颔首赞许,但其以河南地原属匈奴为由,妄求大汉退守平城以南,以句注山为界,两国划界而交,并言若陛下应允,他即将韩王信绑缚归汉。索让已当面斥责了其非分之想。” “单于有多少人马?” “回陛下,观单于帐落,应有五万数众。但索让假意言和稳住单于后,离开单于牙帐独骑沿帐落周围探视了一番。所见军士面容颓废憔悴,且甚多老弱残病,牲畜栅栏内也有好多冻饿而死的牛羊,似也无人看管。再走到稍远之处,发现好多帐篷居然都是无人的空帐。” “嗯……这却是为何?” “陛下,必是右贤王与韩王信的屡战屡败已影响匈奴军心,全军上下已无意再战。而且,匈奴大军主力其实已经悄悄开始撤离,只是单于恐汉军知悉,秘不示人罢了。” “哎呀!”刘邦拍了拍脑门,指着娄敬大叫:“刘敬误朕啊!”话毕心急火燎的穿好鞋,跳下车驾,口中大叫:“备马,快为朕备马。樊哙、灌婴,灌婴何在……” 侍卫立即牵来刘邦坐骑,放好凳几,扶持刘邦翻身上马。 娄敬抢步上前大呼:“陛下且慢,臣有话说。” “齐地匹夫,你除了呈口舌之利,还有何能耐?悔不该听你谬论,白白耽误了三日。”刘邦转头骂道。两军对阵决战,士气最重要,如敌人从将到兵已无征战之心并开始撤军,此时我方乘势掩杀,大获全胜几无悬念。 “陛下……还望陛下听臣一言。”娄敬抬头望着骑在马上的刘邦道:“两军交战,都是示强于敌,哪有将自己羸弱不堪的一面大加展示的。匈奴此来,其志定然不小。臣出使之前,对匈奴势之虚实尚无法确定,但此时此刻,臣断无疑问。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大汉。陛下,万勿出军啊。 “照你所说,朕应班师回朝?”刘邦彻底恼了,涨红着脸,眼中露出一丝杀机,冷冷的道。 “正是。”娄敬毫不退却,“避其锋芒,方为明智。臣观那新单于,年纪虽轻,但目光锐利,举手投足间气定神稳,断无决意北逃之相。胡人好利轻义,陛下应先许以财货物利,示好单于,与之罢兵言和方为上策啊!” “罢兵言和?单于要句注山以北之地,难道也给他?” 娄敬闭嘴不答,显是赞同。 “他冒顿要汉家财物土地,朕给,将来若要朕的头颅,难道也给?”刘邦狠狠地盯着娄敬道。 “匈奴若是有此非分之想,那是万万不可应允的。”娄敬忙道,“以臣之见,许之以利,只是权宜之计。” “哈哈,”刘邦干笑两声:“昔日项羽妇人之仁,当断不断,以致错失大好良机,兵败身亡。你这齐地匹夫又懂得什么?竟敢在此时汉军势如猛虎,得胜在望之际惑乱军心。” “陛下……”娄敬还想继续谏劝。 “来人,拿下。”刘邦早已怒不可遏,扬鞭直指娄敬的脑门 两名侍卫跨步上前,反剪了娄敬双手。 “先且押在广武,待朕得胜班师,再拿你是问。”刘邦恨恨的道。 “匈奴势大,不可与之强攻啊,请陛下三思啊……”那娄敬还有点犟,在军士挟持押送之际兀自扬脖踮脚,转头朝刘邦大叫大嚷。 刘邦更不答话,打马便行。正好看见前来领命的灌婴和樊哙。 “灌婴,朕与你骑兵部先行。樊哙军于此等待周勃后军,汇合后速来接应。” “陛下,现今军中存粮不多,即使全部供给骑兵,也最多支撑军队到达代谷。” “不怕,只需到得代谷,即可取食于敌。那匈奴人的马匹、牛羊够你一万骑兵吃个饱足。” 樊哙、周勃允“喏。” 轻骑快马日夜兼程,只两日,刘邦与他的骑兵便已驰行到平城附近。斥候来报,平城已被匈奴人损毁,是一座破垣烂墙的空城。 如此要地竟然无人驻守,还刻意毁城,果然是要北逃,刘邦心道。平城与代谷不到一日马程,单于即使已撤军逃离,应也相去不远。想到即将到来的胜利,刘邦的呼息不由得都急促起来,这种狂奔突袭获取大胜的兴奋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垓下的时候。 此刻天边红日溅落,前方道路逐渐变得深邃幽暗,林木层叠蔓布,老树枯藤交错延展,犹如密密的巨大树网,笼罩在汉军两侧。除了马蹄踏过泥雪交混的土地上发出的沉闷脚步声,间或伴随几声鸦鸣,再没有其他声响。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空又飘起了细碎雪花,刘邦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连忙缩了缩脖子,将身上的白狐裘裹得更紧了。 一万骑兵列成两行,朝着残垣断壁中仍依稀可辨的城门处踽踽前行。须臾间,前方的将士已接近城根,透过湿冷灰白的雾气,平城在暗夜来临前的些微暮日余光中成了一个黑黢黢的巨大剪影。 不知怎的,走在队列靠后处的刘邦心里隐隐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 他极目四顾,发现四周都是上下起伏前后层叠的山峦,光秃秃的山背上渐或有枯树参差簇拥,仿如哨兵。山峦向下延伸,与这块平地上破败的平城合为一体,竟是一个口袋形状。此刻的汉军正是处在口袋的最底端。如若敌人从山上冒出,那么不管朝向何方,汉军皆是在战争中最具劣势的仰攻之地,即使退进城内,残破的城墙也根本无从防守。刘邦到底也是久经沙场了,看清地势后,心里不由得暗叫坏了。 这就是一块死地。 在刘邦心中,匈奴人,只不过是草原大漠上的野蛮人,只需雷霆之势予以鞭挞斥击,让其知难而退,便可使大汉边关安宁得保。自此次出军以来,他就一直被这个信念支撑着、引导着,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浑然漠视了,无论是在铜鞮,还是在晋阳、广武,汉军所谓的大胜实获甚少,匈奴始终损失有限;此时此刻,这个信念瞬间烟消云散,理性如暗夜北斗,骤然闪亮。 “停步!”刘邦大喊,声嘶力竭。 山峦将刘邦的音声反弹了回来,在平城上空翁翁回响。静寂晚空,城内有一群乌鸦惊起,扑楞楞四散飞出,在漫天飞舞的暗白雪花中转了几圈,消失不见。 走在队伍前方的汉军已有小部分进入城门,听得这声狂喊,急忙勒马。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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