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路

三天后，夜里，刘启坐在小溪旁，望着天空的满月不住叹气。他想家了，另一个世界还有父母兄妹，自己无声无息的来到这个莫名的世界，说不出的彷徨和孤独。

“希望两位老人不要太过伤心，好在自己单身，二老有退休金，又有老哥和妹妹照顾，自己只能不孝了。”

想到这里，刘启鼻子发酸，怅然泪下，如此，一夜过去。

又过了一天，宋景诗再次召集众人开会，显然已经有了决定。

“我已经决定了，张旗主对我黑旗军有恩，不得不救，继续东进，与捻军会合，决战清军。”

刘启有些吃惊，如果义军东进，败局注定，自己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宋景诗继续说道：“不过此去凶险，不能将黑旗军的命运全部绑在我身上，所以，青山，小七，郎中，命你二部南下广西，青山为副旗主，与天地会义军会合，尔等可有异议。”

“我有！”杜青山大声嚷道，“师傅，小七有伤，正好领军南下修养，我就不去了，跟在师傅身边，杀清狗。”

刘启有些不是滋味，“师傅，我……”

宋景诗摆摆手，“小七，莫要小儿女作态，此去越南同样凶险万分，还有，你们师兄弟七人，如今只剩下三个，你最小，就作为黑旗军的种子吧！”

“师傅，那我呢？”杜青山急道。

宋景诗轻叹道：“既然你想跟着，那就一起，不过山字营留给小七。”

“谢师傅！”

刘启还想说什么，却哽在喉咙，不知该说什么。

第二天清晨，义军开拔，刘启和宋景诗等人告别，看着眼前几人决绝的表情心里忽然涌出不舍。

“师傅，我也去山东。”

“臭小子，你当师傅我的命令是玩笑吗，去越南好好发展，一定要咱这黑旗好好飘扬，说不定师傅还要投奔你呢。”宋景诗轻拍刘启的肩膀笑道。

“师傅说的没错，如果有一天我们到了越南，你他酿的没混好看我不打你屁股。”杜青山笑道。

“哈哈哈，大师兄说的是真的，你小时候可没少挨他打屁股！”王封哈哈大笑。

刘启眼睛一热，拍着胸膛道：“师傅，大师兄，五师兄，你们保重，到了山东不要和清军死拼，事不可为就跑，我在越南等你们。”

“那就说好了，将来我们越南见！”

三人击掌，宋景诗欣慰微笑，“保重，遇事多问郎中，他鬼点子多。”

郎中嘿嘿一笑，抱拳道：“旗主，二位营头，一路保重，老夫说那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期待再见之日。”

宋景诗笑着点点头，不在说话，带着杜青山和王封决然离开，身后是千余人的队伍。

刘启目送大部队离开，心里暗叹，宋景诗义字当头，众人无不景从，如果换了是以前的自己，相信也会跟着离开。可惜如今换了人，要走的路还很长。

宋景诗等人离开后，刘启清点物资，也准备拔营。

“刘营头，旗主很照顾咱们，粮食留下了一半，金银留下六成，骡马也有二十匹。”

郎中拿着一份清单说道，他是军中的医师，也是半个军师加会计，眼前这些东西一目了然。

刘启仔细看着清单，颇为感动，粮食有万斤，足够他们消耗多半月，黄金五百两，银一千两，钱五万，还有一些上好的绸缎，皆可换钱粮。另外还留下了启字营和山字营，自己的启字营还剩下三百余人，山字营四百余人，加在一起有八百人。不过当他清点兵器就发愁了，武器很杂，近战有矛枪、刀盾，远程的有弓二十张，弩十副，火枪十五杆，鸟铳二十，火药两桶，铅子五袋。对了，还有燧发手枪一把，是自己自卫的武器。

“这些就是自己的全部家当了。”

刘启掂量自己手中的燧发火枪不住摇头，武器太落后了。

“二狗，把你的长洋枪过来。”

二狗应了一声，解下洋枪，递给刘启。

刘启上手查看，果不其然，依然是燧发滑膛枪。

“郎中，现在是哪一年？”

郎中正在清装金银，随口说道：“同治七年。”

刘启也是大学文科毕业，对于历史纪年还是知道的，最起码的重大时间记得清楚。太平天国被灭是18**年，同治三年，七年的话就是1868，此时第二次鸦片战争已过，大洋对岸的美国内战结束是1865年。

“乃乃的，第二次鸦片战争就已经普及线膛火帽米涅步枪，现在的西方列强有的已经装备了后膛步枪，卖给清廷的却是滑膛枪，也太奸猾了。”

想想也是，西方世界想要将华夏变成殖民地，哪里会卖先进武器。

想到此处，刘启去越南的心情越来越急，想要靠手里的这点武器装备打出一片天地，绝对是痴心妄想。

一个时辰后，刘启也率人离开。

他们走后不到两天，刘铭传就带领近万清兵抵达，不过很快接到了宋景诗攻占一处县城的消息，向东追去。

时间推移，很快入秋。

广西地处南方，天气还是有些闷热，雨水不断。

距离镇安府平马县城四十里一处平原，坐落着一个千户大镇。

夜里，下着小雨，此刻是子时，漆黑一片，偶尔传来犬吠之声，显得极为安静。

镇外不远处的一座山上，闪出数道人影，为首一人穿着蓑衣，手里拿着一支单筒望远镜不住观察。

“副旗主，中间那户就是镇上的员外家，姓周，弟兄们打听过了，这个镇子六成的土地都在此人手里，方圆百里第一富户，其兄是平马县令，为富不仁，当地百姓深受其害。”一人在旁边说道。

为首的正是刘启，他们一路南下，昼伏夜出，不到一个月时间，抵达广西，像这样的场景发生了不下二十次。没办法，单靠出发所携带的物资根本无法支撑消耗，攻打县城又没有把握，就算攻下损失也会极为惨重，所以一路上基本上都是绕着县城走，寻找比较大的镇子，对那些为富不仁欺压百姓的豪强地主乡绅土霸下手，所获颇丰。用这些钱粮，还招收一批义兵跟随，人数已经凑齐千人。

“和尚，你带部下封住镇子的四道口子，不准任何人出入，二狗，带领一百弟兄和我进镇，郎中，你留守。”

花和尚是个光头大汉，杜青山麾下部将，山字营就交给了他，此人可有些来头，出身少林寺武僧，名叫洪远，早年因为打路见不平打伤欺压百姓的官差而逃亡，后加入义军，由于至今还能看到戒疤，身手了得，可酒肉不禁，义军就给了他水浒里花和尚的称号。

一声令下，众人立刻行动。

刘启带着一百人轻步进入镇子，很快摸到了赵员外府外。

“二狗，去后门。”

二狗应了一声，带着五十人去了后门。

这周员外不愧是方圆百里第一富户，府院宽阔不说，院墙也是极高，足有三米。不过刘启他们已经轻车熟路，早已备好竹梯，就在准备翻墙之时，忽然传来犬吠之声。

“快，立刻上人！”

刘启大喝一声，随即攀上竹梯，三两下登上院墙，轻轻一纵，安然落地。他的身手不容置疑，可是宋景诗的亲传弟子，

刚一落地，两道黑影嘶吼着扑了上来，刘启丝毫不惧，掏出火枪扣动扳机。

“砰！”

一声巨响，白烟化雾，一条黑影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另一条黑影被吓得夹起尾巴哀叫逃窜。

就在此时，院子里锣声大振，有人冲了出来。

“快来人，府里进了贼人……”

刘启不理会来人，用最快的速度打开门栓，数条大汉提刀一拥而入，径直杀向奔来的护院。

周府有二十多人的护院，平常也就看家护院，欺负老百姓，哪里是如狼似虎的黑旗军的对手，一个照面就被放倒十人，剩下的呼喊着逃向内院。

一炷香后，周府大厅，一群男女老少瑟瑟发抖的聚在一起，有人已经不住饮泣。

“不知哪路各位英雄好汉，我周某自认没得罪过诸位，还请不要伤害我一家老小的性命。”中间一位矮胖的老者哆嗦道。

刘启等人都蒙着黑巾，这是为了将来还在这里行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等来自卧牛岗山寨，听说周员外乐善好施，特来求财。”

他现在可不敢报黑旗的名号，要知道清末名将冯子材就驻扎在广西。

周员外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些人是土匪，劫财来的，心里不免恼怒，自己曾为官一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却不敢表露，只能过了今日，找来县兵追剿。

“小老儿的确有些家财，好汉开个数。”

“痛快，不过我们卧牛岗穷啊，所以，这个院子内的财物全部要了，识相的把放钱的地方说出来，免得见了血，对大家都不好看。”

周员外心里一突，眼前的土匪明显是抄家来的，今天他栽了，为了保住性命，只能点头答应，乖乖的打开府库，不过这家伙还有密库，可惜刘启是现代人的灵魂，什么影视剧没看过，一番恫吓审问将周府的钱财全部榨干。

二狗更是厉害，连周府的油盐酱醋锅碗瓢盆衣物被子都没有放过，堪称刮地三尺，没办法，穷怕了。

一个时辰后，刘启满载而归，这周员外真是富得流油，得到的金条就有两盒子，足有四千两之多，银子多达五万两，铜钱十万余，还有古玩字画玉器首饰等也收了一大箱，绸缎布匹四大箱。最可喜的还是粮食，因为刚刚秋收，收租完成，足有八万斤，另有骡马十匹，牛三头，羊三十只，猪五头，这些东西足足装了十大车，幸亏骡马足够，否则只能用人扛了。

刘启也没有食言，放过了赵员外一家老小，镇上的其他人没动一分一毫，不过用钱买光了镇上的药材铺、铁匠铺还有酒肉铺，以及其他的日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