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举来犯八

子时，防城河清军浮桥北岸，一营清兵驻守桥头，南岸就是清军大营，由于天空飘着细雨，只有零星的篝火。

北岸清军营地，搭着几十座帐篷，周围围了一圈简单的拒马，一队哨兵聚在一个草棚下，里面点着篝火，燃烧的木柴劈啪作响，不时迸溅火星，几个士兵打着哈欠小声交谈。

“听说没有，郑提督他们铩羽而归，打得很惨。”一个瘦小的清兵说道。

旁边一个年长清兵手里拿着烟袋，深深吸了一口，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白烟，“何止是惨，回来的兄弟们都被吓傻了，一个个见了鬼的模样。”

“这黑旗匪比预料的还要强，光听那炮声就够吓人的，都赶上当年洋人攻打广州城的炮了，天知道他们哪来的这么多炮。”

“没错，还都是炸花炮，死伤的极多，听听这声音，叫的那个惨。”

“我说什么来着，当初营头被分到后面看桥一个个都不满意，还嫌弃营头命不好，现在都傻眼了吧，贼兵都是亡命之徒，想从他们身上捞好处，要拿命来换！”

“谁说不是，现在除非是傻子谁还敢去当先锋啊！”

众清兵无不点头，相比功劳，还是命要紧。

这时，一人起身，想要去解手，忽然天空中划过数十道流星。

“好漂亮的流星啊……”随即有人感觉不对，“是飞火铜枪，敌袭，敌袭……”

随着话音火箭炮也跟着落下，爆炸声此起彼伏，清军被炸的哭爹喊娘，四处奔逃。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后方还会遭到袭击，顿时乱作一团。

“都不要乱跑，给老子稳住……”一个只穿着短裤的军官大声怒吼，刚刚约束了一部分人，忽然枪声大作，黑暗中的火点如繁星一般，不少清兵被射倒在地。

“营头，贼兵，贼兵杀过来了……”

几个清兵簇拥着清军营头，早已两腿发软。

清军营头看着手中的腰刀，再听着耳边密集的枪声，哪里还顾得上防守，头也不回的直奔浮桥。

浮桥另一边清军主力大营，所有人都被惊醒。

“将军大人，大事不好，后营遭到袭击，贼兵人数众多！”果勒敏胡乱的套上衣服，眼里尽是惊慌。

常善披着官袍，看着正在蜂拥渡河的清兵，由于个个想要争先，拥挤不堪，不少人落入水中。

“废物，都是废物！”

常善也慌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将军大人，浮桥只有两座，只要守住桥头即可，属下立刻派人堵住。”郑绍忠反应很快，立刻抓住关键。

常善也镇定下来，连忙说道：“好，那就请郑……”

话音未落，忽然无数尖锐的啸声传来，数以百计的火箭漫空而来。这些火箭来自两个方向，尾焰划过道道红色光线，交织如网，在夜空中壮观异常。

“飞火铜枪，将军大人，快躲……”

至少一百枚火箭落入清军大营，火光四起，密集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此时的清兵大多处于观望状态，一队队的聚在一起，死伤极多。没有受伤的纷纷伏倒，被吓得牙齿打颤。可老天爷和清军作对一般，有十几枚火箭落入马棚，炸断了围栏，上千匹战马受惊，在营内四处乱撞，不少清兵被踩踏撞翻，整个大营乱做一团。

常善掀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亲兵，刚才有一枚火箭在他旁边爆炸，被震的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的刚被扶起，就听喊杀声从大营正门方向传来，随即是密集的枪火。

“郑提督，快派人守住大营。”

郑绍忠见果勒敏躲在一旁，只得接过指挥权。

“邓安邦，率领两千人死守浮桥，方耀，立刻收拢所有火枪手，炮手，到正面阻拦，不战而逃者，杀无赦！”

“属下遵命！”

方耀和邓安邦来不及行礼，急匆匆的集结人手，准备死守大营。

然而，郑绍忠太想当然了，如果面对的是拿着冷兵器的敌还能阻拦，然而他们面对是已经装备了当世最前进火枪的黑旗军。

“列队，齐步走，齐射……”

清军大营前，花和尚和蒋震各领一队人，列队向守在营门前的清军开火一排排子弹打出，一批又一批的清军带着惨叫声倒地。清军火枪手也赶来，可是他们忘了这是雨天，火药潮湿，至少有一多半哑火。

“装弹，开火！”

黑旗军并未着急陈冲锋，而是再四百步外放着排枪，这完全是一场屠杀，清军毫无还手之力。

“跑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清兵登时溃散。

方耀试图阻止，可哪里能挽回如山的溃败。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总兵大人，快逃吧，咱们根本不是人家火器的对手！”

亲兵们不待方耀答应，将其架起，很快消失在溃逃的大军之中。

此时，郑绍忠正带了两千人前来支援，还未列队就被溃兵冲散，任他如何打呼，也于事无补。见大势已去，看准一个方向，下令撤，。自己则带着一队人去找常善。

后营，邓安邦尽忠职守，安排人挡在桥头，可刚摆开阵势，迎头就是一阵火箭炮，军阵顿时被炸的四分五裂。随即，数百黑旗军连珠枪营沿着浮桥突击，清兵无法阻挡，倒下数百人后被吓得一哄而散。

“副旗主，突击队已经占领浮桥，请求进攻！”王二狗兴奋道。

刘启看着混乱的清军大营点点头，“进攻吧，记住，百人一队，扇面展开，不可躁进，追击五里后即返。”

“属下遵命！”王二狗随即大手一挥，“全军进攻！”

两千余黑旗军快速通过浮桥，追击逃跑的清军。

“渊亭，有何感想？”

刘启身边只剩下刘永福和黄守忠等五十个亲兵，对于这种追击战，他已经没有了兴趣，交给麾下的将领即可。

“属下还是第一次见过仗还可以这样打，第一次见识了全军使用火器的犀利，感觉以前的战斗就跟玩闹一般。属下有幸跟了副旗主，算是开了眼。”刘永福发自内心的说道，换做以往，他会因为得到一些燧发火枪或者子母炮而欣喜若狂，眼下所认知的火枪火炮远远颠覆了以往的作战理念，同时感叹刘启逆天的手段，如果有足够多的兵员和火器，定能横扫大清。

刘启伸出手，感受细雨的凉意，“并不是我如何厉害，而是咱们太落后了，有机会你可以去西方世界走走，就知道我们与他们的差距有多大。清廷昏愦软弱，腐朽不堪，推翻他只是时间问题。但接下来面对的却是却是西方列强，我们要走的路还很远！”

刘永福此刻叹服万分，他的理想就是能够打出一片天地，能够安心和发展和生活，至于推翻清廷是想过，可只作为梦想。看看眼前这位副旗主，眼光已经盯上了世界，差距天壤之别，顿时被这种气魄所感染。

“请副旗主放心，刘某愿意永世跟随。”

“哈，想这些事还太早，先处理眼前的事情吧！”

黑旗军两路夹击，在清军大营会合，随即展开追击，清军丢盔卸甲，一路奔逃，直至逃入大山之中。

次日清晨，云收雨歇，天气放晴，黑旗军全部归队，营地内正在开火造饭，主食是马肉，夜里一战死伤不少马匹，这些对于士兵来说是难得肉食。士兵们身体虽然疲惫，但精神还在亢奋之中，清军五万大军，被他们杀得四散逃窜，如此大胜，怎能不兴奋。

刘启正在清点缴获，清军五万人的用度全部被留了下来，最多的就是粮食，足足有百万余斤。其次是俘虏，有五千余人。再次就是战马，广东虽然地处南疆，但八旗兵可是清廷的脸面，所起的都是精挑细选的战马，虽然和洋人的高头大马不能相比，却也相差不多，缴获了六百四十匹。驮马和骡马也不少，有五百多匹。

火炮和火枪也有不少，火炮有近百门，有用的只有十一门野战炮，米涅步枪有四百多支，估计也没有什么用处，但还是收了，将来也许还能卖给别人。火药不少，其中有三十桶是颗粒火药，还算有些用处，滑膛枪根本没有用处，还不如帐篷有用，暂时撇在一边。

防城一战清军死伤九千余人，被俘五千八百余人，黑旗军伤亡一百三十四人，其中战死四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