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淮军的试探二

张树声久经战阵，尤其是与太平军作战时双方都曾大规模使用壕垒战，对付这种战法很有心得。眼前黑旗军的堑壕虽然和他们修筑的壕垒有些不同，但在他看来效果差不多。而且经过和广东军的了解，得知了铁丝网的存在，也没有太过在意。因为有盾就有矛，打造一些剪刀就可以通过铁丝网。

“和尚，看这清兵这架势是要先攻打咱们这边啊！”蒋震拿单筒着望远镜欣喜道。

花和尚拍拍手，紧了紧腰上的武装带，张开大嘴笑道：“佛祖保佑，看来这第一功就落在咱们身上了，叫兄弟们赶紧准备，我去阵前指挥所！”

蒋震立刻反对道：“凭什么你去？”

花和尚摸着光头，他们平级，两个人意见相左，还真是个问题。

“老办法，抛铜钱，我选正面！”

蒋震表示同意，立刻翻出一个铜钱，直接抛起，铜钱落地，正面朝上。

“啊啊啊，为什么赢得总是你？”蒋震无语道。

花和尚双手合十，“施主放下屠刀方可得我佛保佑！”

“滚……”

花和尚来到防线的指挥所坐镇，黑旗军所有的作战单位都动了起来，战士们来到自己的战斗岗位，子弹上膛，紧紧盯着前方的阵地。

堑壕后方炮兵阵地，一门门火炮掀开防雨布，调整角度。这些炮位上大多数是黑九炮，有六十门之多，另外还有十五门刚刚列装的75mm后膛炮。在第一道放线内，还有一门门小炮被搬了出来，这是研制成功的迫击炮，随然和后世真正的迫击炮有差距，但比当下的臼炮强了太多。因为使用的是黑火药，口径为120mm，身管长700mm，全炮重量为六十五斤，没办法，为了保证威力炮管厚度需要加大。最大射程九百米，拆卸后可以由三个士兵搬运，机动力勉强达标，至少可以完成山地作战任务。由于工艺相对简单，目前海口的兵工厂加急造了七十门，全部分配到了防城两座要塞之中。南要塞是阵地战，分到了五十门迫击炮。

另外，要塞内依山而建的炮台上，还有五门30磅前装线膛野战炮褪去防雨布，露出凶悍的真容。

如此，大小口径一百三十门火炮形成了远、中、近程火力打击网，像张开巨口的怪兽，等待清军的进攻。

终于，一个小时后，清军开始进攻。

第一波进攻由树军两个营和庆军两个营，外加两个炮队共两千人，分成数个方阵向黑旗军阵地攻来。

淮军是最早接触洋枪的清朝军队之一，而且大部分都经过洋人教官的指挥，枪炮战术极为熟练。然而，这只是针对以前的线阵而言。

这几个方阵看似齐整，实则杂乱，有的人用滑膛枪，有的人用抬枪，有的人用线膛前装枪，有的人用刚刚装备的夏普斯步枪，还有少数的连珠枪，这些枪配给了先锋队，准备让他们突破黑旗军的阵地。几个方阵步枪射程不统一，却被安排在一起，有些不伦不类。

炮队在后，徐徐的向黑旗军阵地靠近。

这种战术对付捻军或者其他火器落后的义军还行，靠着火力优势一步步推进，可如今要面对的却是拥有当下最先进作战理念的黑旗军。

“传令各部，不要急着开火，等本团座的命令！”

花和尚见淮军作战方式老套，对阵地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决定放近了再打，给新兵们练练手。

不过，后方的蒋震还没有接到花和尚的传信，五门大口径野战炮率先开火。这种火炮口径大约有一百五十毫米，射程四千米左右，威力极大。

巨炮轰鸣，战斗开始。

五枚大口径炮弹呼啸着砸在战场之上，大地颤抖，尘土飞扬，被轰出五个大坑，其中三枚命中淮军的军阵之中，顿时哀嚎成片，有的淮军士兵甚至被生生炸飞，惨不忍睹。

督战的张树声和吴长庆看的心头一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洋人巨炮，比他们以前遭遇的太平军、捻军之流简直天上地下，紧紧这一轮，就出现了至少五十人的伤亡。

还好，他们直到这种巨炮填装比较麻烦，而且数量不多，还可以承受。

“传令炮队再分散一些，步军推进速度加快！”张树声发出指令。

五门野战炮继续怒吼，淮军加快进攻，五门山地榴弹炮终于进入射程，立刻布置阵地，准备轰击黑旗军的阵地。其他的长短炸炮继续推进。

“砰砰……”

淮军的抬枪部队先行开火，这些抬枪口径有三十毫米，长四米，简直就是一门小炮，使用的是实心弹，打得黑旗阵地沙土飞溅。

黑旗军阵地上，依然一片安静，一些老兵悠闲的靠着战壕，这种抬枪他们很熟悉，除了唬人外真的很鸡肋，射程威力不如火炮，精度也很差，除非倒霉到家，被它正面打中。

新兵感受耳边弹丸的锐啸还有飞溅的沙土，有些紧张，但并未害怕，无他，对面清兵的火炮数量和己方差点太远了。

眼见清军炮兵停下，正在填装炮弹，淮军步兵也推进到了千米之内。

“传令炮兵，开火！”

就在淮军的炮队完成列阵之时，花和尚下大了炮击的命令，一百多门火炮同时开火，声震四野。淮军的炮兵阵地和步兵方阵被炮弹笼罩，顿时弹片飞散，烟尘滚滚。

黑旗军炮兵们早就标好了诸元，就等着敌人送上门来，加上除了迫击炮外都是线膛炮，精度高，用的都是榴弹。淮军顿时损失惨重，尤其是炮兵阵地，几乎全军覆没。

步兵伏倒了大片，到处是残肢断臂，鲜血将土地染红，哀嚎声响彻战场。

张树声，吴长庆等淮军将领无不倒吸冷气。不可一世的他们一个个都露出惊恐的神情。黑旗军的火炮威力和数量远远超出他们的预估。

炮击还在继续，黑九这种前装线膛炮劣势显现，填装速度无法满足炮火持续。新造的后膛炮则是优势尽显，唯一的毛病就是需要重新瞄准定位。反倒是构造简单的迫击炮，保持了连续的火力输出，向淮军倾泻炮弹。

“传令停火，这一发炮弹可价值好几百个馒头，现在的敌人只是试探，能省就省点！”

花和尚一直用馒头衡量弹药，想想刚才一顿炮轰，几乎丢掉了如山的馒头，想想就有些心疼。

当然，他也看出来了对方只是试探，没必要浪费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