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防守战三

淮军匍匐前进，距离第一道铁丝网越来越近，伤亡也直线拉升，这个距离就在黑旗军的精确精准射击范围之内，由于战场没有遮蔽物，一个个被点名射击。

“快，上剪刀！”

一个营头大声指挥，十几个淮军士兵靠近铁丝网，冒死用铁钳剪断铁丝网，不过这些铁剪临时打造，并不是精品，很是费力，导致接连换了三批人才剪断四五个缺口。

这已经够了，淮军军官立刻下令冲击，准备将战果扩大。

“轰轰……”

第一批士兵刚刚踏入，脚下就如同炸锅一般，随着巨响，不时有人被炸的腾空而起，再狠狠摔下。

“是地雷！”

淮军在几个月前没少吃地雷的亏，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损伤，记忆异常深刻。

然而此时成百上千的淮军士兵从几个缺口涌入，前面的人根本停不下来，光地雷也就罢了，毕竟踩一颗少一颗。

“火神机炮，开火！”

火神机炮就是手摇加特林，在密集的塔塔声中，六个机枪堡的加特林机枪吞吐火舌，形成一道交叉火力网。

密集的弹丸如周雨一般，淮军此刻因为缺口小的关系拥挤在一起，下场可想而知，人人如同割麦子般成片倒下。

“趴下，都快趴下……”

此时再趴下已经为时已晚，因为黑旗军大部分火力都集中在这里，即使趴下也难逃被射击的命运。

“撤退，立刻鸣金撤退！”

张树声顾不得身份，焦急的大吼，此刻在他旁边的吴长庆和刘铭传一脸苍白，头冒冷汗，他们真的被震住了，没想到黑旗军竟然会有如此凶器。

进攻的淮军哪敢停留，一个个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连滚带爬的狼狈撤回。

“天啊，这还是黑旗军吗？”

刘铭传此刻脸色苍白，进攻的淮军里面又他们一个营，回来不足百人，以前他们可是撵着黑旗军打，如今他们虽然是进攻方，但却感觉在攻打一块大铁板，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这些家伙，怎么变得如此厉害！”

张树声说道：“贼兵火器如此精良，这样打下去恐怕人死绝了也无法冲过去，二位可有其他办法？”

吴长庆摇摇头叹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按照军师的意思夜里强攻。”

刘铭传也从刚开始的震惊恢复过来，他也是淮军名将，面对曾经的手下败将，被激起了好胜之心。

“我同意夜战，而且战法也要改变，对付铁丝网可以增加锯子，套马索等拔除木桩，对付地雷可以制作一些铁甲车，用人推行，或者直接用劣马开路。”

张树声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办法，时候还早，就请刘老弟督造这些东西，我去和总督大人汇报战况，还有，重炮继续轰击，就不信轰不开他们的龟壳！”

防城南要塞指挥所内，花和尚敞着军服，露出圆鼓鼓的肚子，就像一个大弥勒。

“派人将铁丝网修好，再埋些地雷，还有，准备夜战的东西，晚上才是重头戏。”

淮军只被废掉三个营，主力没有太大的损失，不可能会退兵，这仗还有的打。

南北两路进攻全部失利，不，应该是三路，冯子材的广西军被堵在几个隘口无法通过，只能绕道，至少三天才能阻断东兴和两座要塞的联系，这种战况让李鸿章心里憋火，可部下已经尽力了，这种面对强敌的无力感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了。

夜里九时，战斗再次打响，这次李鸿章投入一般的总兵力和全部的火器，企图一战定乾坤。

战斗就先打响的是防城北要塞，一万淮军从西侧和北侧同时发起进攻，它们趁着夜色掩护快速接近。

要塞内所有火炮全力开火，一时间炮声震天，一团团火光从地面腾起，不过夜里准确度大大降低，无法精准的消灭淮军的火炮，导致不少火炮靠近，一枚枚炮弹落入要塞，黑旗军上挖开始加大。

“啾啾……”

激烈的枪炮声中，一阵刺耳的声音笼罩要塞，百余道光芒交织如线，这时海军的飞火铜枪，李鸿章的淮军储备了不少，而且又向英国人购买了一大批，这一刻不计成本的向要塞发射。

“隐蔽……”

要塞内的地面又不少防炮地堡，后备兵力就躲在里面，准备随时支援。

密集的爆炸再要塞内响起，还引起了大火，再远处山头督战的李鸿章等人大为兴奋，他们终于扳回一局了。

“好家伙，淮军号称清廷最强军，果然不是夸！”刘永福躲在炮堡内发出赞叹，要是换做以前，碰到这样的淮军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一旁的农秀叶感叹道：“的确很强，但也衬托出督军的本事，仅仅靠一地竟然超过了偌大的清廷，如果不是就发生在眼前，还以为在做梦！”

刘永福被这些飞火铜枪闪的双眼发亮，“淮军步军已经杀上来，咱们也不能弱了气势，把火箭推出来，第一波三百枚！”

“是！”

农秀叶欣喜的应了一声，跑下炮堡，组织人手发射火箭。

不到十分钟，要塞内火箭破空之声大作，如山呼海啸一般，在夜空中交织成一张更大的网。

爆炸声成片响起，整个战场化作一片火海，这时改造过的火箭，装的不是火药，而是汽油。

汽油罐落地，四处溅射，不少淮军被沾上，立刻化作火球，哀嚎着打滚四处乱窜，可还是无法扑灭身上的火焰，凄惨的模样骇人之极。

不光如此，要塞内还用大号弹弓发射一个个压实的柴团子，将墙外两百米内照的一片通明。

“射击……”

墙上，战士们扣动扳机，撞单，再扣动扳机，每个排还有一支连珠枪，用来弥补火力不足。每隔三十米还有挺加特林手摇机枪，此时全力开火，形成要命的弹雨。此时曳光弹还未发明，无法看到弹道，但可以看到淮军一批批栽倒。

淮军的长短炸炮有的运动到位，不时有炮弹落在城墙之上，给黑旗军战士造成不小的伤亡。

随着淮军越聚越多，已经看到一副副竹梯搭在城墙之上，但都被手雷和燃烧汽油罐砸下，战斗愈发激烈，完全是一场血与火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