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端木被捕

谁也没有想到，一声枪响过后，曾达志应声倒在了血泊之中。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南造扯着她那平时听来十分美丽柔顺的女声，声嘶力竭地吼着：趴下快趴下！佐藤和吉田他们马上找身边最近的桌子，也顾不了什么身份，马上钻进去躲了起来。那些报社记者一下来了精神，顾不上生死，对着曾达志对着现场就是一阵拍照。其他鬼子汉奸如临大敌，枪栓乱响，子弹上膛，迷惘地向四周张望，不知子弹来自何方。

再说横滨桥外的周恭鹏他们，突然听见现场传来枪声，一看机会来了，楞了不到一分钟，马上掏出手枪，对着附近的日本人和汉奸就是一顿射击。

顿时枪声大作，警笛此起彼伏。日本人和姜四量他们恍然大悟一般，马上向横滨桥头这边扑过来。备勤的鬼子汉奸军力也一起向桥头这边扑了过来。

看热闹的老百姓纷纷躲跑。

周恭鹏他们见鬼子越来越多，知道自己顶不住，边打边退边打边撤。到了自己的汽车附近，周恭鹏一声令下，撤，其他人纷纷坐上汽车，然后一溜烟向法租界方向逃去。

姜四量带着人杀到法租界和华界的界口，看着军统的人进去了，可是大鼻子的法国警察却把他们拦下。姜四量吼道：“快放我们进去，他们是暴徒，他们刚才杀了我们的朋友，破坏了我们的庆典，我们一定要抓住他们。”

“你说什么？”法国警察操着夹生的中国话说，“他们是暴徒吗，我们怎么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这是法租界，日本军队无权进入。你们要进去吗，你们就是向法国宣战。”

姜四量他们气得只好在原地跺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们就只能与法国警察对峙着。姜四量心里有一丝的期盼，他还不知道曾达志的死活。他其实是希望曾达志死的，如果曾达志死了，那么他上位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同时还有一丝沮丧，刚刚还在跟南造打包票，说是安保工作万无一失，怎么突然就枪响了呐。这军统上海站也太猖狂了，大白天也敢出来捣乱。他们是怎么知道消息的呢？

……

不用说这第一枪是陈力行开的。

这天一早，饭店伙计就来敲门，说是今天虽然小雨，但好像日本人在附近有什么庆典，人很多，中午吃饭的人肯定少不了。你们快起来吧，等一会老板就来了，看到你们第一天就那么辛苦地做厨房准备，说不定还能给你们加薪呢。

“好了，我们知道了。”王春木装着一边穿衣服，一边准备起床上厕所、洗漱的样子。嘴里嘟嘟囔囔，“早知道这么早就起来，瞌睡都睡不了，还不如饿肚子。”

其实他们一早就起来的。观察了半天天气，一看今天还是小雨，这陈力行暗暗叫苦，这是什么鬼天气，雨下个不停，能见度这么低，怎么完成狙杀任务？

又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伙计又在外面敲门，“你们怎么还没起床啊，老板马上就要过来了。”他以为老板很大，想用老板来压他们早点做事。

“快了，快了。”陈力行答道，“这老伙计昨天有点感冒，我们已经起来了，马上就到的。”陈力行嘴中的“这老伙计”自然指的是王春木。

陈力行边答便用瞄准镜看着仪式那边。眼看那边彩旗飘飘，军乐阵阵，人群越聚越多。他着重向**台那边望去，好像只有个别人穿了军装，大多数人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而且还伴随着伞的晃动。他不知道谁是曾达志。

陈力行叫来王春木，“老王，你来看看，谁是曾达志？”

王春木据枪瞄准不行，可用瞄准镜观察还是会的。他看了会儿，对陈力行说，应该就是那个，看见没有？站在**台那边，与那个漂亮女人站在一起的，中间还站着一个挺瘦的男人，人很精神的那个？

陈力行看了一会儿说，好像找到了，就是你说的那个人。没错，就是你曾达志，这次看你往哪儿跑。

本来他们要等仪式正式开始，陈立行确认曾达志后，再行开枪射击，不想伙计反复催促。他们一看时间也快到9点了，机会确实难得，再拖恐生变故，王春木和陈力行便商量马上击发。反正就那么个人，早死晚死一个样。

王春木拿着手枪站在门边警卫，陈力行慢慢地据枪瞄准。过了两三分钟，只听一声“趴”地一声枪响，外面顿时乱着一团。

陈力行他们马上收拾枪和行李。王春木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应该没有问题。”陈力行说，“本来要打他的头的，可今天小雨，天气不好，那些人还打着伞，只好打他的胸。我看见他倒下的，应该没问题。”

王春木对陈力行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躲在门缝向外张望，装着不知道一样大叫：“怎么了，怎么了？”

那个伙计等都跑出了房间，也慌慌张张地，“不知道嘛，好像外面打枪了。”

“那还不快跑，等会儿日本人打过来，我们说不定把命都丢这了。”王春木显得非常紧张的样子，赶紧缩头回屋。

这时横滨桥那边枪声大作，饭店这边把口子的日军和汉奸们纷纷向那边集结。

王春木他们趁着慌乱，神不知鬼不觉地逃了出去。

……

端木慧他们这些参加仪式的学生被一早叫起，然后走路向佐藤公馆方向出发。路上，她被告知，卢时铭因学校今天突然有事将他叫走，不能参加现场抗议活动。整个“抗日救国会”参加今天活动的就她职务最高。卢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说今天的活动风险极高，让端木慧见机行事，不要冲动。

端木慧、王丽梅和周羽她们跟着学生队伍来到仪式现场。整个队伍虽然打着日本人发的小旗帜，但显得没有生气。带队的是学校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师，他说，“同学们，今天学校选拔我们参加活动，这是学校的光荣，也是我们个人的光荣。”

“你认为光荣不等于我们认为光荣。”周羽大声说着，“日本人占领我们东三省，占领华北、占领东海和姑苏，凡是中国人，凡是有血性的中国人都认为这是耻辱。”

队伍一下子炸了锅。很多同学都是抗日救国会的，听周羽这么一说纷纷表示支持。

“同学们，”带队老师又说，“你们都是学生，那些个大道理是大人们关心的事，我们就不要参与了。我都快要退休了，你们就不要为难我了。我们要生活啊！”

不知谁说了一句，对啊，我们今天参加活动都是自愿报名的，就不要为难老师了。

很多同学都把眼睛盯向端木慧。可端木慧却是一如既往地冷静，不说话。救国会的同学清楚，今天的目的是在现场破坏，不是现在，于是便都不发言了。

他们跟着人群，木讷地摇着小旗子，来到了现场。现场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他们好像只是其中一个方队，好像没人关心他们的存在，没人关心他们来与不来。

端木慧始终冷酷着脸。她用眼睛在四周搜索，终于看见了曾达志。对，就是那个曾达志，那天晚上救过自己、自称是《文汇报》记者的人。今天看到他在日本面前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样子，端木慧心里觉得阵阵恶心。她在心里骂道，这个伪君子，这个大汉奸！

端木慧想到了王叔叔、姑姑他们今天的锄奸行动，顿时感到热血沸腾。正在这时，突然一声枪响，只见曾达志突然倒了下去。她知道肯定是王叔叔他们得手了。

说时迟彼时快。端木和救国会的同学马上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传单抛向空中，同时大声呼喊：打倒日本DG主义，要和平，要自由，要X主！

此时外面也是枪声大作，现场混乱得无法形容，有躲起来的，有拍照的，有救人的，有向枪声方向聚集的。可是，端木慧他们发现，学生周边的也就是主会场这边的日本人和汉奸只增无少。很多日本人、汉奸拿着枪托、警察拿着棍子就向徒手空拳的学生砸了过来。

端木慧眼见破坏任务已经完成，可同学们却撤不出去了，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这样下去吃亏的肯定是学生。放眼望去有的同学在忙乱中奔突，有点同学在血泊中挣扎，有的同学还在挥舞传单呼口号。在呼口号的学生中就有王丽梅和周羽。她急切地吼道：日本人来了，大家还不快跑。边吼边去拉王丽梅和周羽。

可日本人和汉奸很快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6、7个学生被抓上了早就准备在旁边的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