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面见纪香

南造云子带上口罩和墨镜，来到佐藤调查事务所的地下室。看守是姜四量行动科的人，一开始没认出来是南造云子副主任，让她出示证件。她很自然的拿出证件，看守看完后马上一个立正，“对不起，云子副主任，我没认出是你。”

“没关系，你们中国不是有句俗话，叫什么不知者无罪吗。”南造对自己简单的一个伪装就能麻痹看守很是高兴，然后显得有点兴奋地问道，“我这会有空，只是随便来这里看看。不知这里关了些什么人啊？”

“这里刚启用不久，关的也就今天在仪式现场闹事的那些学生，好像是5女两男。”看守介绍着，显得滔滔不绝，“要不我吧我们姜科长他们也叫过来陪你。”

“我都说了，我就随便看看，用不着叫你们科长。”云子说。

看守忙答：“是，是。”

云子想了想又说：”“这样，你随便叫个人陪陪我，给我介绍介绍情况，我就到里面随便看看。”

“是，是。”不一会儿，看守从里面叫来一人，然后说这人嘴笨，还是我陪你，由他在门口顶我一会。南造点了点头，然后随看守来到里面。

这地下室刚启用不久，除4、5个关人的号子外，其他都是刑讯室。今天抓来的学生占了两个号子，男的一间，女的一间。“别看这些人在外面闹得欢，一进来全都傻了。哭哭啼啼的，吵着要见家人的，吵着要回学校都有。”看守说的喋喋不休。

“这样，”南造云子说，“我单独提问几个人，就女的。你在外面把好门，不许人随便进来，知道了吗。”说着用手很无意地指了指，“就她们了。”

“明白。看来十多年的门了，看门我在行。”看守屁颠屁颠地忙着给南造云子开门，准备了一个审问的房间，然后开始提人。

云子叫来第一个女大学生，问她为什么要在现场抗议、发传单？

那位女大学生显得很迷蒙的样子，说，姐姐，你搞清楚没有，我是按照你们的要求，自愿参加你们的庆典仪式的。只听一声枪响，你们有人中弹，周围好像有人在发传单呼口号，我可什么都没干啊，就稀里糊涂地被你们抓到这儿来了。

不用说，这些说辞都是端木慧刚刚和大家约好的。只要没有抓住现行，他们应该就有出去的机会。他们必须争取这种机会。

“什么都没干？”南造冷笑了两声。她也知道，这些抗日分子，不管是工人还是学生，只要你没有抓到她的现行事后都不会承认的。承认了就得把牢底坐穿，不承认说不定就能高高兴兴地出去。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不信你可以调查。姐姐，你行行好把我放了吧。”女大学生似乎在哀求云子。

“那你看到周边都是什么人在发传单、呼反日口号了吗？”南造对她的要求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问道。

女大学生木讷地回答，当时场面太乱，又是放枪又是砸人的，我想躲都没法躲，真没注意是谁在发传单呼口号。反正我没干，不信你们可以调查。姐姐，你行行好，把我放了吧。

南造云子看问不出什么，便让换人。

来人一进来就把门锁好，对着南造云子就是一个标准的日本军礼：“云子小姐，帝国特高课少尉参谋纪香向你报到。”

此人正是她想见的人，她和义父土非原放出去的几只鸽子之一。纪香是土非原的另一个义女，是南造的义妹，小时候在日本接受间谍训练，前些年被南造和羽生带到中国，接受中国话训练，接受其他间谍技术培训。纪香资质是不错的，但因为年纪小，被南造安排进了光华大学读书，让她一边学习一边搜集学生中的反日活动情况。这也是南造选中光华大学学生参加仪式的原因。她想，有纪香在，她就对学生的活动了如指掌。事前，她也接到纪香报告，说今天参加仪式的学生可能会有抗议等活动。因此，她专门安排了人力，试图把学生盯死看牢。心想，抗议活动怕啥，就几个学生，量他们也掀不起什么大的波浪。不想，现场发生了枪击，学生们趁机发动救国运动，一片混乱。后来，好在她有准备，抓到几个学生。刚刚南造拿到名单，知道抓的几个学生中，纪香还在其中。

“要不是在这样的场合，我会好好疼爱妹妹的。可，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帝国事业受到了极大的损失。”南造云子接着问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是谁打枪，是谁跟军统有联系？”

“我也不知道啊。虽然我参加了救国会的活动，平时也很积极，就是不受他们的重用，只知道端木慧是积极分子。可她也应该不是国军的人，也应该不是地下党的人，她只是救国会的骨干。”纪香说，“救国会里全是一些老师和学生，他们就会呼口号发传单，不可能有枪的。”

南造本来想通过纪香复盘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不想纪香竟什么都不知道，她显得十分忧愤，“纪香，义父把我们放到中国，就是让我们搜集情报的，不是来专门读书的，不是来享受阳光的。你看你一问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给义父一个交代？”

“当学生真的没意思，搜集不了什么有用的东西的。”纪香撒娇般说道：“姐姐，你就跟义父说说，别让我上学了。我真的不想当学生了。”

“什么？你不想当学生了。”南造云子越发的生气，“生为帝国军人，生为土非原家族一员，是自己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吗？”

“那我想我哥哥羽生了。”纪香说。

“这里是战场不是儿女情长的地方，你想哥哥了，我就不想了吗？但我们都是帝国军人，一切以完成任务为重。”云子答道。

“是，姐姐所训极是。”纪香不停地哈腰，“姐姐，那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今天的事本来要给你记过的，看你年纪小，就算了。”云子停了停，接着说，“下一步，下一步，我觉得你还是要和其他学生打成一片，利用救国会，利用你刚刚说的那个端木慧，对，就端木慧，广泛搜集情报。有其他任务，我会及时通知你的。”然后再一次和纪香约定了联系渠道。

纪香走后，南造又装模作样地提审了第三个学生，得到的回答不用说跟第一个差不多。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南造离开公馆地下室，回到办公室，并叫来了吴天宝，“吴组长，你们辛苦了。”

吴天宝见有日本人召见，乐得嘴都合不拢，露出一副奴才相：“为帝国效劳是应该的。”

“曾副主任怎样了？”南造又问。

“没事，没有什么大事。我刚刚回来，医院那边有情报科的，还有你派去的行动科的兄弟，人多。”吴天宝一副谄媚的样子，“医生说，只是手上中弹，距离远，子弹取出来了，好像也没伤到骨头，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曾副主任没什么异常吗？”云子又问。

吴天宝不知云子什么意思，“异常，好像没有。就是受伤有点不对味，其他的，好像没什么。”

“什么好像，”南造装出不悦的样子，“你们搞情报的，一定要善于透过表面看到真实，这是基本的功课，吴组长，这个不会让我教你吧？”

吴天宝大概懂了云子的意思，还以为曾副主任在日本人那儿多么受宠，原来不过如此。昨天一宣布命令，自己就想，这曾达志也是，已经是副主任了还兼个什么情报科长，要是没有他，说不定这情报科长就是自己的了。不过，不过听说曾达志是佐藤的学生，要不然能当上副主任？看来自己今后说话还得小心点，“云子小姐请你明示。这现场就曾副主任一人受伤，莫非，莫非他……”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我只是教你怎样搜集情报，怎样进行反向思维。比如，曾副主任这件事，会不会是苦肉计？”

吴天宝似乎明白了，“这个，都怪属下愚钝，目前还没有看出什么。下一步，我再围绕云子小姐的嘱咐，好好摸排摸排。”

“这就对了。”云子拍了拍吴天宝的肩，吴天宝马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触电的感觉。云子接着说：“你们中国人常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对的，对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吴天宝一个劲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