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侦查医院

杨开生奉命对公济医院进行侦查。他和陈力行一起来自福建上湾，一起参加红军，原来都是游击队的侦察兵，是王春木把他们选调上来的。他们过去虽然没有过地下工作经历但侦查对他们来说是老本行，轻车熟路，驾轻就熟。

在公济医院的外面，杨开生装着不经意的样子，对它进行了观察。这座医院相对比较偏远，离闹市区有点距离，很适合别人休养，但周围道路四通八达，也适合鬼子增援。所以他们如果在医院锄奸，必须在3分钟之内解决战斗。医院有3层楼，按照常理，一楼挂号、收钱、取药，二楼是门诊，三楼是住院。看来曾达志无疑在三楼。

在进入医院的时候，有鬼子的岗哨在查良民证。这一点杨开生早有准备。进了医院，一股来苏的味道扑鼻而来。外面已经是草长莺飞4月天，可医院里到处都是凉风，冷飕飕的，加上那股特殊的味道，让人有一种噤若寒蝉的感觉。这凉风，这来苏让人一下子想到了死亡。三楼上肯定每天都有人送往太平间，杨开生想，希望过几天被抬进太平间的人中就有曾达志，这个狗汉奸。

在匆匆忙忙的医护人员和患者中，杨开生是不起眼的那一个。他在一楼、二楼转了一圈，准备上三楼的时候，发现有一个日本兵和两个汉奸在盘查上楼的人。检查良民证，还要盘问为什么上楼，核对探视的人员与上楼人员是否一致，等等。开生有点懵，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虽然出生福建上湾农村，也没上过几年学，但这几年部队的锻炼，他也是老兵了，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

杨开生马上退了出来，在附近的糕点铺买了糕点，慢慢地在那里转悠。这时他见一个30多岁样子的穿得有点像小学教员的男人匆匆往里走，便叫住了他，“老师，你这是到医院看谁呀？”

那人停住了脚步，一看叫他的是个挺朴实的男人，不是拆白党、仙人跳一路的人。这个男人在叫自己，手里还拿着糕点，“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

“老师，你忘了，我妹妹杨小梅在你班上上过学。”杨开生扯着一口东海话。

“杨小梅，记不清了。”老师教过的学生多了，肯定记不清了。

“哦，那是，那是。”杨开生知道得抓紧时间，别耽误老师看病人了，“老师教的学生太多了，我那个妹妹又不是好学生，老师自然记不住了。哎，老师，我也只知道你教过我妹妹，还不知道老师贵姓呢。”

“免贵姓刘。”老师回答。

“刘老师，你这是到医院看谁呀？”开生又问。

“看我母亲，她的气管炎病又犯了。”刘老师又答。

“哦，是伯母啊。我本来要看个熟人，可东西买上了，到医院才知道人家出院了。你看，我不能把买的东西又提回去吧，回去怎么给老婆交代呀？刚好碰到老师，就送给伯母算了。”杨开生说的理由让老师似乎明白了他要看的人不能让老婆知道。

“哦，是这样啊。你别客气，客气什么呀，东西就别送了，你去看看我母亲就行了，也不枉她儿子教书这十来年的念想。”刘老师边说边看着开生手上的糕点。

杨开生一看有戏，边拉着刘老师往医院走边说：“刘老师，你看你就见外了吧。这个糕点又值不了几个钱，我去看伯母，空手怎么行呢。别说了，我们一起去看你母亲吧。到时候有人问，你就说我是你母亲的外甥就行，我姓杨，叫杨开生。”

就这样，杨开生还算顺利地进入到三楼，冒充学生的哥哥看望完刘老师母亲后，说是让刘老师多陪陪他母亲，多聊会天，自己就退出来了。可到外面一看，这三楼也很大啊，医生护士来回穿梭，病人和病人家属进进出出，可曾达志到底住哪儿呐。他不慌不忙地在楼道里看着，发现西面顶头人不多，但有两个穿黑西服的人守着，一看他们就不是常人，应该是汉奸，曾达志住在这儿无疑了。

杨开生心里想着如何进到西头。他装着走错路的样子准备到西头去，被便衣拦住，“哎，干什么去？”

“我看我姨啊，她不就住里面吗？”开生答道。

“看你姨，你姨叫什么名字？她住哪儿？”看守显得十分警惕。

“哦，你这是…哦，她住在那边。”杨开生用手指了指东面，慌忙说，“这医院太大，就像迷宫一样，我走错了，对不起。”边说边往东面走。

……

回到“天下第二”饭店，杨开生将侦查情况向王春木、顾里梦他们进行了汇报，并将买糕点的钱在饭店进行了报销。这陈力行是个急性子，他不客气地说：“你看你，开生，你去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弄清曾达志的住处情况，住哪个病房，有多少人看着，他的病床向东向西，我们一概不知，我们怎么下手，怎么锄奸？”

“你说得好听，你以为是在你家里啊，有本事你去。”杨开生不服气地怼道。

王春木摆摆手，示意他们别吵了。他想了想说：“开生今天辛苦，起码侦查到了医院的大致情况，外围、布局等等。不过力行说得也有道理，在没有弄清曾达志的住处情况、住哪个病房、有多少人看着、他的病床向东向西这些之前？我们怎么下手，怎么锄奸？好在他刚刚受伤，不可能马上出院，我们还有机会。但我们也要抓紧，因为他只是胳膊受伤，子弹也都取出来了，说好就好，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对的。这样，”顾里梦说，“看来得我亲自出马了。”

“我同意小顾的想法。”王春木说，“这样，我们这个饭店得关几天了，直到事了。我们一起去，大家都熟悉熟悉地形。顾里梦深入虎穴，其他人就在外围。怎样？”

老王的意见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

接下来几天，他们来到公济医院，王春木他们在外面溜达接应，顾里梦化妆成保洁，重点对三楼西面进行了侦查。

那天，顾里梦好不容易进到三楼西面，一面打扫，一面偷偷察看。见外面有2个人看着，303的房门始终关着，她猜想曾达志就在里面无疑，但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看守就不清楚了。

就在这时，一个老一点的医生带着几个嫩一点的医生进来了。守卫一一察看了他们的证件。只听老一点的医生对守卫说：“我们今天是来会诊的。这时内科的章医生…，曾副主任受伤也有几天了，他急着想出去，我们来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出院。”

“是，马主任”守卫说着，把曾达志病房的们打开。马主任带着大家鱼贯进入病房。

顾里梦偷偷瞟着，曾达志头南朝北，正对门的是一扇窗户，里面还真有一个守卫。这时，外面的守卫过来，“你打扫你的卫生，看什么？”她马上把头一低，轻轻退到其他地方打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