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万事俱备

其实，那晚都海说是请佐藤吃饭，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南造云子。他知道云子酒色都很厉害，但碍于她是日本人，所以不敢明目张胆。

云子作为唯一女宾，知道自身优势，一进房间就脱掉外衣，露出**身材、一副准备大干的样子。佐藤英一3杯敬酒完后，这女人便主动发起进攻，与在座的所有人一一干杯，有的还“好事成双”“三碗不过岗”。她不知“螳螂捕蝉黄鹊在后”，都海见她差不多的时候，适时发起进攻，只两三个回合，这云子就有点晕乎，拉着都海要请督察长陪她上厕所。

佐藤老谋深算，知道都海为了钱而请他，可见他一到酒场眼睛就总盯着云瞟，一看就是酒色之徒，这时又陪云子以上厕所之名，不知干什么勾当，心里不爽，但为了帝国今后在租界的利益，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任随他们胡来。此时见酒过三巡，自己再坐下去也觉无趣，便准备离开。

这时都海和云子进来，并“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喝多了，让督察长在厕所久等了，让大家再饭桌久等了。见佐藤要走，云子说：“佐藤主任，你再喝点，我们一起走。”

佐藤说：“感谢都海督察长的美酒，我的差不多了。你们的多多益善，一醉方休。”说着穿衣准备离开。

一行人将佐藤送走，接着又开始劝酒。都海舌头有些不听使唤，他嘟嘟囔囔地说，云子小姐海量，人长得十分漂亮不说，酒量还这么好，难得，难得，以后还要云子小姐多多关照。今天，今天我是陕西人‘酒壮怂人胆’，还要敬云子小姐几杯。

云子上完厕所，好像又换了一个人，酒量陡增，欣然应允，然后两人又此起彼伏地喝了起来。在云子看来这个酒实在是喝得太高兴了，所以非常尽兴。喝到最后两人开始交杯。看得曾达志是目瞪口呆，心想，这娘们也太丢日本人的脸了。

此时，云子将都海拽起，大家屏住呼吸。只见二人胳膊绕过脖子，半个脸都贴在了一起，云子的身子很投入地贴住了都海，终于将酒喝下。大家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一场战火下的风花雪月终于落下帷幕。

大家各自回家，云子虽然不甘，但也要考虑日本人的颜面。曾达志酒喝的不多但也醉了，他心里清楚，今天晚上什么事情也别干，因为自己醉酒，是别人跟踪的好机会。于是他叫了黄包车，自己回家睡觉去了。

这都海被云子撩的不行，但也不敢公开造次，因为云子是日本人，也因为自己是巡捕房政治部督察长。他只好一个人回到他的二奶吴芳处。

这吴芳20出头，已经跟了都海4年多了。她原是横滨河旁一家妓院的头牌，被都海看上，交了还俗费后被都海迎娶做了二奶，她还给都海生了个两岁多的儿子，都海老来得子，自然十分高兴。最近都海因为忙，也因为吴芳年轻，所以常住吴芳处。

二奶吴芳文化程度不高，见都海喝得醉醺醺地回家，嘴里小声骂着：“喝，喝，成天就知道喝，喝死算了。”

都海不理她，抱住她就亲：我的小娘子，你知道个X啊，我不喝，你们娘俩就只有喝西北风啰。

这吴芳被都海这么一撩也就浴火上来了，她扶着都海上床，将衣服给他脱掉，准备干事时，见都海已经睡着，于是悻悻然陪在都海旁边，不时给他倒水。只听都海梦中不时叫着“云子，云子”，心想这云子是哪儿婊子，勾了我家男人魂魄。

第二天，都海上班，刚坐在办公桌前，手下便送来一封信，都海拆开一看是匿名的。只见上面写道：“都海督察长，你身为法国巡捕，却甘愿当日本人走狗。警告你好自为之，不要做断子绝孙之事。”

这都海一看，肺都要气炸了。不用说，这又是那帮军统的人干的。之前他也收到过类似信件，每次都不了了之，也没见自己及家里人有什么不妥，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心里骂道：又是你们搞的鬼，就知道吓唬人、搞暗杀、搞地下破坏，有本事明打明地干一场，谁胜谁输马上就见成效。所以，他将信甩在一边，根本不予理会。

不用说，这信是周恭鹏叫人写的。他心想，都是中国人，这老祖宗说的，勿谓言之不预，警告警告他，如果他改弦更张，就算了，不锄他了。可他哪里知道，这都海根本不把他的警告当回事。

当时欧洲战场吃紧，法国人在亚洲不想得罪日本，所以对日本采取妥协政策，在东海法租界的一些官员也积极协力于侵华日军，收受了日伪高额“津贴”，这都海就是其中之一，他积极参与破坏地下党和国民党军统特工组织活动，早就被中国人视为眼中钉。

这当口，地下党和军统也都摸清了都海的活动规律。每天上下班，军统特务和陈力行、杨开生、端木慧他们，有的装作人力车夫，有的装作卖香烟的村姑，在都海的法租界巡捕房政治部和二奶吴芳家之间撒下了天罗地网。

这天，王春木和顾里梦来到吴芳家门前。春木装着买香烟的样子向端木慧靠近。只见端木打扮得像十足的村姑，用浓厚的东海口音叫到：“买香烟啰，老刀牌香烟、哈德门香烟。”

“姑娘，来一包哈德门。”春木一边大声叫着，一边悄悄地问：“是这里吗，人对上没有？千万不要搞错了，杀错人可是不得了的。”

“没问题，一包哈德门”端木一边大声回答，一边悄悄说：“知道了，没问题，真的没问题，就是都海，这里是他的二奶家，最近他老往这里跑。你们在旁边等一会，过一阵他应该就回来了。”

王春木和顾里梦又装着看其他商品的样子在四处转悠。不一会儿，见陈力行的黄包车拉着一个人回来了。端木用嘴嘟了嘟，春木和里梦看过去，确实是都海无疑，便点点头，走了。

这都海不知危险已近，还是按照往常一样，上班抓军统和地下党，下班就到吴芳的温柔乡。日子过得还算滋润。这天晚上，都海下班回到吴芳处，两岁多的儿子刚刚能基本说完一句完整的话，抱着爸爸的腿，天真地说：“爸爸，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一样的了。”

“哦，乖乖，以后爸爸天天来看你，好吗，儿子。”都海说着，抱起儿子就是亲呀亲的。

儿子天真地说，“爸爸脏，有口水。”说着用袖子擦了擦脸。

惹得吴芳在旁边笑。

这天晚上，儿子睡着以后，都海显得特别兴奋。他抱着吴芳来回折腾，把个年纪轻轻而且见过无数人的吴芳也折腾得要死，“老都，你年纪也都四十好几了，应该为我们娘俩考虑一下了。”

“你看你这婆娘，怎么又说这样的丧气话，我又没死，怕什么，有我在，你们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都海说。

“不是，我听隔壁的大娘说，佛教讲因果报应。”吴芳接着说，“你是中国人，还是应该为中国人做点好事。”

都海一下子没了兴趣，“我是中国人不假，但我还是法国巡捕呢，法国人信耶稣，耶稣说我能活一万岁，你信吗？”

“耶稣，耶稣是谁？反正我是中国人，观音娘娘让我们多行善，下辈子好投胎，我们就应该多行善。”吴芳说。

都海有点哭笑不得。

一夜无语。

就在都海和吴芳对话的那天晚上，曾达志和周恭鹏、王春木分别见了面，一致确定要拿都海开刀。曾达志说，经确认都海勾结日本人，大肆逮捕、屠杀法租界内的抵抗人士，不诛不足以平民愤，诛之可以为东海的抗日运动创造更宽松的环境。

王春木回去后给大家开会，对大家说，这是端木慧参加的第一次活动，因此这次绝对不能出意外，一定要成功，一定要保护好端木。大家经过前期紧张准备，已经确定了对象，知道了他的住址，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欠明天一个黎明，只欠明天一个早上。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希望大家满载而归。

第二天早上，大家五点过便起了床，按照各自分工，去做相关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