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端木学枪

第二天早上快到八点的时候，都海穿上西装，打好领带戴好帽子，吃了二奶吴芳买的油条豆浆，拿上公文包准备出门。

两岁多的儿子在妈妈的唆使下，眼巴巴地对都海说：“爸爸晚上早点回来，我等你。”

都海笑一笑，说：“好的儿子，我一定早点回来看你们娘俩。”

老年人讲，一个人要死的时候，总有很多征兆。要么十分忧郁，要么十分兴奋。都海那天就有点兴奋。

都海出门后按照惯例叫黄包车，陈力行早就等候在吴芳门口，“请问先生到哪里？”问话的同时，他用汗巾把车子座位打扫了打扫。

“法租界巡捕房。”都海在说地点的同时，像往常一样眼睛一闭开始养神。是啊，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晨了。天气慢慢暖和，太阳已经升起，让人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他已是法租界巡捕房政治部的督察长，必须抓紧时间休息一会，等会儿到了单位会有很多的事情等他定夺，会有很多潜伏在租界的抵抗组织及其成员等着他去破获。下班以后，对了，今天下班还得回吴芳处，刚刚自己答应儿子的。

都海想了这么多，就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坐上的是一辆拉向地狱的黄包车。

“好勒，法租界巡捕房。”陈力行一边重复一边拉起黄包车就开跑。

过了不到一刻钟陈力行把车停下。都海微微睁开眼睛，问道：“到了，怎么今天有点快？”

“到了，你的死期到了。”陈力行说着逃出手枪。

端木慧等早已到此，她今天继续扮成卖香烟的，负责警卫，看周围动静，孙一樵、杨开生等也早已等候，见陈力行把都海拉到，大家不慌不忙地走出来，对着都海就是一阵乱枪。刹那间枪声大作。都海本来还想说：“好汉饶命。”好字刚出口就已中弹，一命呜呼。他终于从人生的顶点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附近的巡捕听见枪声急急忙忙赶过来，此时都海已奄奄一息。救护车匆忙将其送往医院，途中他就咽了气。

而参与行动的地下党和军统人员此时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端木慧、陈力行和杨开生不敢坐黄包车，只能步行回“天下第二楼”。这时的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东海的天空有了丝丝的明朗。走着走着，大家便觉得有点热，陈力行和杨开生就解开了衣衫。

陈力行悄悄问端木：“刚才吓到没有？”

“吓，从何说起。”端木慧有点迷惘地问道。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死在你面前，你就无动于衷？我不相信。”杨开生说。

“哦，你们说的是这事啊。关键他是汉奸，残害了那么多抗日志士，他就不是人。该死。”端木慧说，“只是觉得有点刺激，因为是第一次。”

“今后你会遇到更刺激的，比如，我们虽然杀死敌人，但被敌人包围，想办法脱身，那才刺激。”陈力行说。

“陈哥、杨哥，刚才你们开枪的时候样子好帅啊。”端木慧说。

“那是必须的。”杨开生说，“样子不帅，敌人不死。他们就会有机会活过来，那样的话我们的行动就等于失败，所以必须帅！”

“真的吗？那我也要学打枪。”端木慧说着，一只手拉着陈力行，一只手拉着杨开生。

“这个我们可做不了主。”陈力行说，“得请示汇报。”

回到“天下第二楼”，王春木和顾里梦正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回来。一见他们进屋，顾里梦拉着端木慧仔细端详，问个不停，没事吧，没吓着吧。

端木慧说：“你侄女也不是草做泥捏的，好着呢。”

王春木忙问：“怎么样？”

“大功告成。”陈力行说。

杨开生接着说：“我们和军统的人向那个人开了十几枪，他还能活？必死无疑。”

“军统的人撤出了了吧？”春木又问。

“应该没问题，我们都走了很久了，也没见有人过来。”端木慧说，“王叔，放心吧，你怎么跟我姑姑一样啰嗦。”

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王春木摸着端木的头说：“端木出马，一个顶俩。第一次就旗开得胜，看来你是我们的福星啊。”

“那是，我是谁啊。我是端木，不是春木，更不是朽木。”端木说着躲在姑姑身后，王春木装作要打她的样子追赶。

“别人还想学打枪呢，我没同意，说要请示报告。”陈力行说。

本想春木会一口回绝，不想他说：“这个想法好啊。以后端木还会参加很多这样的活动，不会打枪怎么能行呢？一要自卫，二要杀敌。首先，我同意，大家举手表决。”

不用说其他人都举手同意。

“这些年来，大家看着端木长大，她很有正义感，积极参加抗敌救亡运动，特别是在刚刚的诛敌战斗中，表现突出，我提议，将他作为我们支部的入党积极份子。同意的举手。”

不用说，大家又都举起了手。

“不，不行。”端木慧说。

“什么，不行，莫非你还想加入国民党？”王春木和大家都睁大了眼睛。

端木慧一看大家误会了，忙解释说：“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从小在共C党的培养下成长，周围全都是共C党，要入就入共C党。不过，不过，学校党组织已经早在你们之前把我作为入党积极份子进行培养了。”

听了端木的话，大家才如释重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王春木心想：被两个共C党支部几乎同时纳入入党积极份子培养计划，这也闻所未闻了。他想了想，说：“相互有点冲突并不矛盾。这样吧端木，我们支部继续把你作为入党积极份子进行培养。以后正式入党时，看你在哪边贡献更大一些。怎么样？”

端木和大家一致同意这样做。顾里梦直夸王春木脑子好使，想出了这么好的方法。

接下来的几天，端木继续上午到校学习，下午以照顾生病姑姑的之名跟陈力行学打枪。

他们找了个东海郊外没人的树林学习打枪。陈力行不管是挂着的瓶子、鸡蛋，几乎发发命中，端木慧有些着急，陈力行告诉她，枪打得准不准是子弹喂出来的，不是急出来的。只要你按照我教你的瞄准技巧，三点一线，屏住呼吸，就一定会打得准。端木点点头。

端木慧通过三天的练习，已经基本可以完成从装子弹、上膛、瞄准、击发等一系列动作，射击的准度也已大大提高。在速射的情况下，10枪命中6、7枪没问题。端木心想，以后有任务，我一定要亲自用枪将敌人打死。

……

这天，佐藤组织开会，参加会议的还是科以上中层。佐藤阴沉着脸，说：“今天召集大家的开会，主要是向大家的通报一下法租界巡捕房政治部督察长都海被暗杀的一事。大家的知道，都桑的前几天早上的在上班途中被枪杀了，都桑的虽然是法国巡捕，但他与我们的合作一直非常非常的好，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之间的私交包括和云子副主任的私交也是非常不错的。因此他的被杀，绝对不是什么的私仇的干活，一定是抗日份子干的。”

南造云子的脸上有点微微泛红，她暗吋，都海这个死鬼，差点与他更进一步。不过也是蹊跷，刚刚请我们吃过饭就被杀了，是谁知道他与我们日本人有来往，肯定是那天参加吃饭的人里面有问题。他那边不清楚，我们这边要有问题，也只有曾达志了。可监视他的人一致汇报，那几天曾达志工作生活很规律，没有什么异常啊。会不会是曾达志指使人干的抑或是都海那边的人出了问题？她真有点吃不准。

曾达志心想，这是一次自己策划、实施的完美的诛敌行动。象都海这样的东西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多少抗日组织被他破坏、多少抗日志士被他逮捕杀害，人人得而诛之，遗憾的是我不能亲自动手。我只是加速了这件事的进程，云子他们就是怀疑到我也没有具体的证据啊。

于是，曾达志说：“此次事件，一方面暴露出我们在情报搜集的广度上还有问题，总认为都海是法国巡捕，不需要我们保护，这里面有教训，以后要加大情报信息搜集的覆盖面；二是听说都海前面已经多次收到匿名警告信，他自己不信，我们也不掌握。所以，我考虑下一步就是法国巡捕房同意，我们的工作也只能从匿名信着手了。”

其实，曾达志这样说，主要是说给佐藤和云子的，无非都海是法国巡捕，说说行了；二是都海早就收到过匿名警告信，与那天晚上吃不吃饭无关。

这时，佐藤想了想，真的如曾达志所愿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