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三个徒弟

吉普212是越野四驱军用车辆，李图开的是借来的改版车，带着软顶车棚，还是很古老的弹簧钢板悬挂，高度不到两米，离地间隙才二十一厘米。

包家伦以前没有玩过这种车，就想试试。李图怕他开不好，撞坏了不好交差。

“切！你坐副驾，拉着手闸看着吧！车撞坏了没关系，我还心疼我的乐器呢！我一把吉他，买你十辆小吉普了。”

许俪就很害怕，和赵子茗的身边腿上，堆着抱着一堆乐器盒子。赵子茗就说：“吹吧！你玩一会儿就行了，我真的害怕！你可别开沟里了！”

“没事儿！掉沟里也不怕，我买了吊车！”

七十五马力的机器保养很好，包家伦转弯就看见李继信站在路边，今天是背集，他又来站街了。

就说：“老板！来块排骨！”

李继信见他开辆车，越发景仰起来。刚才就是这辆车的司机，来割了五斤肉。

包家伦指着这里那里，排骨一大块，一个前腿一块尾部再剜一块扇骨附近的瘦肉，弄了二十多斤，把人家的一块肉弄得就剩肉皮了，见他哭丧着脸，也不敢反对，就说：“这个羊是好的吗？称一下吧！”

“新鲜整只山羊二十八斤。”李继信说：“羊油你带着吧！别撕下来了！”

“唉！好吧！一共多少钱？”

“四十四块钱！”

“再来几斤，凑五十块钱的，你怎么苦着脸？肚子疼吗？”

车子出了街，就开始撒野，路面有些滑，底盘太轻，后轮就直打漂。李图说慢点慢点，你那土路不能下吧！

“这是越野车，没事儿！你对它的性能不熟，看我的！”

三个人紧抓住扶手，看着它闯下公路。走在草埂上，除了泥水四溅外，反而平稳一些。

现在没有太多大车，路面平坦，路上长着衰草根，也没有那么打滑了。沿着卡车车辙，很快到了林场。

这里聚集了一堆来看热闹的人。都在看那个大方桌，看那高大的挖掘机，评头论足讨论是干什么用的。

唐玉娟也穿着新衣服，和大妹一起过来了。

看见来了车子，包家伦下来说：“家里来了客人，大家都回去吧！天晴了要请大家来帮忙！散了吧！”

众人一哄而散，唐玉娟也要走，包家伦喊住她说：“小姨，这边来了客人，你来做饭吧！”

“我怕做不好！”唐玉娟看见几个都是衣着光鲜的城里人，有点胆怯。

“没事儿，炖一锅肉，多放点萝卜，煮烂点就行了！没有萝卜叫大妹回家拿！没有就去借！”

“就一个锅，做饭怎么办？”

“呃！米饭我有办法，你只管煮菜就行。”

二叔说：“我回去拿，叫大妹烧锅吧！”

几个人在外面看看挖掘机，进屋看看一张新床新铺盖还算干净，连个凳子都没有，就坐在床上。

包家伦找出来个钢板斧，把排骨扇骨剁了一盆子，说：“小姨，焯下水再弄哈！你们还不把东西摆开，再晚点下午就回不去了！放哪里？这桌子上放不下么？”

拍了下脑袋，说：“凳子！我买的有凳子。”

就翻找一堆大纸箱。瓦楞纸箱上没有字，有字也是外语符号，胶带粘得很紧。拆开一个，是锅碗瓢盆炊具，连切菜板菜刀都有，连忙抱到厨房去。

然后就找到一个纸箱，里面是一摞高脚塑料凳子。“那个，随便坐哈！简陋至极，慢慢就好了。”

赵子茗问：“外面那三个箱子是什么？”

“哦！那个需要你们帮忙，一个是摩托车，这上牌照的事儿，还得搞点汽油票，就得李哥帮忙了，另一个是三十台缝纫机两部锁边机，我想在街上搞个服装厂，这个得赵姐帮忙了。另一个是农具，还没有组装的散件。”

赵子茗不相信，非要打开看看。包家伦只得撬开个缝隙，看了农具，看了缝纫机，然后把摩托车推了出来。

火红的雅马哈250实在太漂亮了，包装严实，一点儿也没有磕碰掉漆，李图插上钥匙，点火启动，轰鸣声引得唐玉娟出来看看。可惜油箱里只是测试机器的一点油，很快就自动熄火了。

外面满是泥泞，他也不好意思遛车啊！

包家伦不乐意了，说：“吉普车里油有还多着呢！必须给我放一些，我搞不来油票，你上街就能加油。”

李图问：“原装进口货，不便宜吧？”

包家伦说：“我说是朋友送的，你相信不？”

赵子茗有些羡慕嫉妒恨了，说：“你说是谁这么大方？给你送了上百万的东西？这台挖掘机也是她送的吧？”

“不要那么大声，我以为老虎来了呢！这是赠送者叫商家代写的问候贺卡，你看看吧！”

赵子茗就没有听出来，许俪听懂了，就笑起来。

一张精致的卡片上，写着两行字：“送给包家伦弟弟，愿你开心每一天，谢谢你！邓丽君”

李图就去看纸箱上的标签，发货地是香港。

这事儿不解释清楚，什么都做不成了。

包家伦开了仓库门，检查下发电机，给柴油机加水，然后一键启动，又去拿出新电饭煲，淘米蒸饭，她三个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看，不明白这都是哪来的。

把木箱倒扣着，摊上纸箱，当做桌子，赵子茗按住电子琴，说：“解释一下吧！”

包家伦找出一个小纸箱，是一堆唱片和磁带，还有许多照片。翻找一下，说：“出去不能乱说，要是定我个里通外国罪就麻烦了。”

照片上，包家伦穿着大裤衩，花汗衫，站在香港大街上，背后是宝丽金总部大厦的金字招牌，还有和许多人的合影照，还有和邓大姐的沙滩照吃饭照，一起弹钢琴照片。

问题是，香港歌星她们认识不多，照片不能显示歌声，有些歌听过，也知道是谁唱的，但要说他们长什么样，那就不知道了。最熟悉的就是这个邓丽君了，还有个徐小凤，磁带上有照片，别的男生，那就不认识了。

“呃！这个挖掘机是我自己买的，不知道是不是要上牌？有人问的话，我就说是找李哥借来的，到时候你得承认，最好给搞个牌照才好。我这里的树，要慢慢挖掉，这个需要你们关照以下，林业部门问起来，你们得协调一下。俪姐可以在老爸那提一下我的名字，以后也好说话。”

几个人笑了起来，赵子茗说：“你的名字已经家喻户晓了，在外面是歌星，咱县里有许俪搞个系列报道，你这里没有广播也听不到，说你是响应号召积极参与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模范，放树的事儿，暂时还不行，得等到这个宣传过去再慢慢搞，人家要来采访调查，你这里光秃秃的怎么办？以后也不能一下子放完，边上留几行，远看有个林子就行。”

“明白了！”

三个人终于理顺了过程，满足了好奇心，保证不会把他和邓大姐的关系说出去，许俪问：“听说你给邻居心脏病姐姐两万块钱看病，她们已经去医院了？”

“不是给的，是还她钱。开学后，没有钱吃饭，我在村里说，谁借我一块钱，一个月后还一百，没有人招声，我说还一千，还是没人理我，我就说还一万！二姐才借我两块钱！没有钱日子你们有过吗？好不容易才有个相信我的人，我能赖账吗？”

“那你要挣不到钱怎么办？”

“不可能的！现在外面遍地商机，纯粹挣钱的话，没有什么难度。方法不对的话，也许慢点，但肯定能赚到钱的！”

“那你现在赚了多少钱？听说你手里存不住钱，有一分钱都要花掉！”

“钱这东西，就像裤衩子，你得有，没有就觉得不踏实，但又不能显摆，也不能穿外面，对不对？钱只有花掉，让它流通起来才有意义，不对吗？存银行的是傻子，银行拿着你的钱赚钱，分给你一点点利率，哪有自己亲手赚钱来得刺激真实？”

李图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个比喻太好了！经典名句！”

“这么说，你手里没钱了吧？”

包家伦看看许俪，说：“你要多少彩礼，我去给你挣回来！”

赵子茗笑着说：“五十万吧！一个月挣到，我替她做主答应你！”

“太便宜了！你今年多大了，能等三年不？我给你挣回来一百倍的彩礼！你把银行账号留给我！”

“真的？”

“别胡说！他还是小孩子！”

许俪和赵子茗意见不同，先争论起来。李图就在一边笑得很阴险。

许俪问：“这机井准备怎么打，位置在哪？”

包家伦找出来一摞画稿，说：“这是短期效果图，这是机井位置，这里到这里推个水田，这是鱼塘，这是猪圈，机井就在这个晒场边上，方便灌溉，生活用水也能用得上。”

李图问：“你不出去上学考大学吗？就待在乡下当农场主？”

“对！忙时种地，闲时摆弄小工厂，不好吗？”

“你是歌星作家啊！”

“当你成功了，放屁都有道理，没有成功的话，所有道理都是放屁。我不认为我有什么成功！你们有工作了，还操心那个干什么？娱乐就是娱乐，娱乐圈不好混，我怕媳妇和别人跑了，我又干不过人家，还是别让她见世面好些。”

吃饭了！唐玉娟惊奇地看见那只矮胖盒子里盛出大米干饭来，一大盆子排骨炖萝卜，收汁后期加入萝卜，火候刚刚好，萝卜熟了，也耗干了肉汤，还不失油水，撒上蒜苗，很好吃。

包家伦拿几个罐头在电饭煲上加热，打开倒在盘子里，这待客档次立马就出来了。

“武昌鱼哈！都尝尝！午餐肉，好看不好吃！梅林黄豆，还没有我做的好吃！这是带鱼罐头，尝尝！”

“你自己为什么不吃？”

“我不喜欢吃罐头，有添加剂。”

赵子茗说：“这桌子你做的？前天还没有吧？”

“昨天费了一下午功夫才做好，晚上你们不走的话，这上面也能睡人。”

“真的走不了，那也是你睡桌子，我和你俪姐睡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