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金老太

二婶柳大妮的老爹最初的名字叫柳富贵，三四岁时就成了个孤儿，包家祖辈七爷的堂侄收留了他，他那一门和包爸二叔这一门是没出五服的关系。但他毕竟是收养的养子，按照传统的辈分原则，他也不能和包家通婚。

柳富贵这名字一点也不切合实际，来驻队的支教队员就看不下去了，给他改名叫柳向阳，一听就和英雄的武工队员那样威风，实际上，他那个蒜瓣鼻子很有特点，大家都喊他老鼻儿，真名没几个人记得。

他有一女三子四个孩子，最小的也十五岁了，和周小林在一起上学。

包家伦仔细看过他的鼻子，外观正常，没有什么特殊，一年到头，他都在流清鼻涕，经常擤鼻涕，鼻头被手指**得又红又亮，纯粹是物理性捏坏的。开始小孩子还喊他红鼻子，后来渐渐上年纪了，直接喊老鼻儿。

无论喊什么，他的脾气好，都乐呵呵的答应。

谁家砌猪圈、垒锅、修房顶、盖厕所，都会找他帮忙，逢请比到。唯一缺点就是吃饭时，大家都离他很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轮流捂着一侧鼻孔，这边那边喷射一下下。

包家伦原来叫他向阳大哥，后来也喊鼻哥，他也不在意。现在，就不能乱喊了，柳大妮怀了二叔的孩子，这是亲兄妹呀！水涨船高，他升级为姥爷辈了。

他和包福伦一起找上门来，要求给自家土地周围挖个排水沟。这事儿别说还有二婶关系了，就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也得帮忙。

问题是，新修的水泥路上，不能走钢铁履带车，还得用拖车把小松拉过去，这个操作，张小利干不了，只能自己亲自下手了。

包福伦对包家伦的底子最清楚，坚持和柳家的田地分在一起，并且要东南角的洼地，原想着可以接管林场的大机械耕作，结果人家一下子挖个大沟，自我封闭了。

自家的面积倒是增加不少，可洼地就是洼地，两家邻居都是六口人，加成后都是二十多亩，这放在一起，四十多亩地好大一块，那就有点吓人了。

包家伦过来看看，两家的地已经种完了，全是大豆。只是，原有的大路小水沟纵横交错，就成了这一小块那一小块。就说：“你们这样搞不行！这就没有水路，我给你挖一圈小沟，中间挖一条界沟，把所有水引流到南边大沟里，就不会受涝了。这个中间界沟的土，垫一条共用道路，你们的晒场直接建在路边，多方便啊！”

“周围挖沟翻上来的土，肯定会压到一溜豆子，现在季节还早，不给你推平了，你们在上面栽红薯，吃不完的话，秋后刨出来，送我那边去，卖掉也好，给你加工也好。”

包福伦说：“咱就这一块地，你看着弄吧！”

“那好，这里挖个粪坑，取土垫个晒场，旁边可以搞个小菜园，盖一间房子，下雨抢场了，比你往屋里抢运粮食方便吧！平时想住这里也行，那边种点瓜果，也能照看着。其实，这一片就你们两家，挖了围沟，别人也不能随便进来吧！”

老鼻儿说：“好！就这么搞！你过来吧！我回家杀鸡。”

“我家还有客人，等一天吧！我和福伦哥说说话。”

第一轮种上的大豆已经翻大白叶子了，两家的人都在忙着锄地。包福伦和包家伦蹲在地头，包家伦说：“福伦哥，我说个事儿，你别往心里去，还得抓紧时间。我看你的面相，山柱直到额头间一道青气，恐怕有事儿，你的胃病肝病是不是最近严重了？”

包福伦大吃一惊，说：“夏收开始，我在便血！现在还没有止住，这应该是肠道问题吧？”

“错！你要是大便带鲜血，那是肠道末端问题，要是黑血的话，那就危险了。我先说哈！我不是医生，只是提醒一下，你尽快去大医院检查一下。根据面相，你活不到过年，别当是笑话，我这人不爱开玩笑的。”

“那！你借我些钱吧！”

“好！明天我上街去取，叫子友给我打个欠条哈！”

祝道绣换了新衣服，在大屏幕幻灯片背景前，表演歌舞节目，李图潘晓圆许俪几个帮忙，排练几遍，正式录音录像下来。

几个人走时，包家伦说：“服装厂塑料厂的产品销售，那些乱七八糟的证照手续审批问题，还得诸位帮忙，可别叫谁来检查罚款了哈！”

李图说：“不会！我找人来给你弄。”

“俪姐，你去练车没有？”

“不练！不要！”

赵子茗就偷偷问：“什么意思？什么不要？”

许俪说：“没什么意思，走吧！走吧！”

聋志安的耳病又复发了，十多天种地过程中劳累上火了，导致牙龈红肿口腔溃烂，连带着耳朵里面也病变复发。

金老太见他耳聋严重，叫他来找外甥扎针，他就拒绝了。

上次金老太住院，当外甥给她注射药剂后，推拿着运功融散药效时，金老太就已经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感受到一丝丝热力在经脉中游动，探究一下热力的来源，就看见外甥坐在身边，握着自己的手，那股细细的热线就在身体内窜动。

这个过程是痛苦的，痛苦之后就是轻松，这种轻松的感觉已经远离自己很久了，闲不住的金老太坚持自己上厕所时，就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八十岁的身体就轻便如同五十岁那样，她看见外甥疲惫的样子，知道这是他对自己输入了某种神奇的力量，这种传说中的手段，她曾经听说过，也知道这是不传之秘，一旦公开，麻烦无穷。

她人老成精，联想一下外甥弄出来的事情，就知道他有了可遇不可求的奇遇。以她的理解，那就是和麻刘一样或者类似的神力附体，这才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为了这事儿，她特意告诫两个孙女，不要遮挡阻止外甥的发展势头，等他铺开摊子，进入巩固深化阶段后，再来给他帮忙支持。

但聋志安的情况由不得她继续拖延，如果这个外甥，啊！不！大仙外甥，能给摸摸吹口气弄好了，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完却心愿，抱上重孙子吧！

聋舅来林场时，已经天快黑了，他不想绕弯从西边大路上进来，从东边大沟洑水过来的，但事情总有意外，那水沟他也爬过来了，刚进来，就被四只狗给发现了，小腿上咬了四个牙印子，还被新栽的臭桃树给扎了。

张小利赶来时，他已经穿上裤子洗好脚，拿着根树枝和几条狗对峙。耐不住奶奶啰嗦，他不情不愿的来林场，又被狗咬了，心情可想而知，偏偏外甥又不在家，他就找大姐出气，这样那样的吵闹，说你们一个二个都不管我，怎么如何的乱扯一通。

八九点钟时，包家伦开车回来了，今天借给包福伦两万块钱，他儿子包子友也按要求写了欠条。但说话上，比较气人，他说：“没病没灾的，还借钱去检查什么身体？真有病了，看病还要借钱，这钱谁来还？”

包家伦不客气的说：“这欠条上是你的签名，父债子还，你说谁还？你是银行的职员，这银行有呆账，私人借钱可没有哈！”

这个人高中毕业，本事不大，自傲自负得很，村里的人际关系就很差，在街上也是凭着父亲的人脉生存。

他心眼和性格不匹配，又喜欢喝酒，信贷员都是包片下村工作，放贷资格评定这些手续在乡下都不是多严格，吃吃喝喝就把事情办了。还款也是这样，吃吃喝喝后交钱，回社里再结清本息销账。

后来系统里搞个简化手续，当日就现场完成放款和还款手续。那时的金融政策就比较宽松了，监管宽泛，弄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来。为了尽快拿到贷款，请客送礼都有点落后了，办事员吃回扣的事儿很常见。

一般人也搞不懂那利息是怎么算的，超期还款的滞纳金、超期利率档次升级，等等，反正都是拿钱人信贷员随便算。贷款时，贷一万块钱，现场手续办好，能拿九千块，就已经很有良心了。还款时，不超期也能给算出了加成来。你不同意？下次再说？那可能没有下次了。

如果这样顺利搞业务，包子友慢慢也能混到主任职位，可他的性格决定命运。贪杯！迷迷糊糊地结账，一个手提包就装着账目薄，那也是临时金库。

这大脑昏沉间，能盘账吗？回来就弄不明白那是哪了。后来，找人家要账，人家说哪里哪里还钱了，结清票拿出来了。可社里总账上还在发生利息，没有销账。

这样的失误，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他老子死了十多年后，他老婆开了个卖猪饲料的门市部，那账目就更加混乱了，最后，上面清点这些陈年旧账，他就搞不清楚了，大致上有六十万的账目对不上号。干脆，两口子卸了一大车饲料，转让给别人，带着货款去南方打工去了。

自然，辛辛苦苦弄到手的一个集体制工作，后来又升级成国企职工的机会，就被他玩没了。

再后来，听说他贫困潦倒，病死在外地也没敢回来。

面对外甥，聋志安没敢咋呼，奶奶偷偷告诉他，外甥是大仙，一定得听他安排，他就老老实实地按要求脱光上衣，坐在灯下。

给老舅扎针，这样不到三十岁的身体，包家伦就没有太多顾忌，唰唰的一排银针从脑袋到前胸后背，明晃晃的一大片，老舅就更不敢动了。

见到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包家伦问怎么回事？

老舅支支吾吾的不说，包家伦就说：“是不是别人打的？临来时路上有个人打的？”

见老舅瞪大眼睛，那意思就是你怎么知道？

明白了！包家伦点点头，说：“我知道，还是个女的打的！你看看，男人打架都是拳头，你这伤是这样两个手指头捏住拧的。不过，这个部位上有点奇怪，一般人不会揪这些地方，这个人和你关系很亲密吗？她是个姑娘吗？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