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慢工出细活

除夕节目很顺利完成了，阿绣唐玉娟和包家伦，拿到一百块演出补助，比去年涨了一倍。

大年初一要出门拜年，几个人这边没有亲友，大家去增光路给梅奶奶和曲奶奶拜年。早餐店停止营业，初七前不开门，这边没有顾客，曲铃和张小利就包了饺子，等大家来吃。

院子里太空旷，堆了许多砖块，包好的饺子就放外面冻着。

见他们过来，曲铃就叽叽喳喳地问，演出怎么样？家里买个电视机就好了，坐屋里也能看见。

唐玉娟几个就去包饺子下饺子，包家伦说：“友谊商店的电器要外汇券，等我请朋友从国外寄过来，给奶奶买个戏匣子。”

曲奶奶长得很像一个人，还珠格格里的皇太后，这模样气质和红楼梦里的贾母差不多。

张小利带着七八个人卖了几天菜，本人气质气度提高了不少，个人素质是在社会交往中磨练出来的，见识到各种性格的人，自己的阅历经历增加，这心境就不一样了。

虽说那一车十多吨青菜，主要是人家机关单位来批发，小车子拉走了的，这大袋的青萝卜，新鲜青菜，也有许多是附近居民来散称零卖的。作为领班，他当然知道这些品种里，哪些是自家林场大棚里的出产，哪些是从河湾那边兑来的？

大棚菜肯定成本高，河湾的菜就便宜了，几分钱一斤很平常，这种青头萝卜大概就是一毛钱六斤。

拉来这里，隔河阻水几千里，卖两块钱一斤，那真是萝卜卖个肉价钱了。

第二车青菜送来后，张小利就有点看不懂了，那两个大棚里没有种苦菊茼蒿油麦菜，他是知道的，这次送来了几十箱，他猜不到是从哪里协调来的。

司机说路程太远，保温不好就冻烂了，不划算就不送了，你们留些自己吃吧！没有下一车了。

十几个人忙活到除夕上午，吃了聚餐，拿到每人一百块过年红包，就放假了。年后初七开始上班，筹备一下，初八正式开门营业。

包家伦就带她们去白云观烧香，拜见自己的祖师爷，自己领着丁玉盈给黎道长拜年，然后大家去逛庙会，采购回家的礼物。

中午时分，阳光有点猛烈，几个女生都去吃棉花糖，拿着大团的白色棉絮，舍不得吃，怕变小了的样子。

包家伦坐在路边看着，后悔没把相机带来。

面前跑过一群大小孩子，包家伦觉得眼熟，试探着喊一声：“李吉！”

一个胖乎乎的中学生男孩停下来，别着头看看他：“包家伦？”

包家伦站起来，说：“真是你么？”

“我们认识吗？”

“认识！我知道！这个叫李静，这个叫李佳，对吧？”

八九岁的弟弟就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你还有个哥哥叫李建，你姐叫李娟，对不对？我上知五千年下知三百年，天底下的事儿没有我不知道的！我还知道你们想去看新片，没有买到电影票。”

“那你能帮我们买么？”

“我对这里的电影院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帮你？”

李佳最小，就说：“你给我们五块钱就行了啊！电影票是一毛五一张，黄牛票是一块五一张，五块钱加上我们的一块钱，就能买四张了啊！”

李静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包家伦拍拍自己脑袋，说：“啊呀！忘记了！重新来！新年见面第一句话怎么说？”

李静连忙拉着弟弟倒退几步，到了包家伦喊他们站住的地方，直接拐过来，包家伦招招手，说：“你们好！”

李静李佳很配合地说：“新年好！”

“这就对了嘛！”

包家伦掏出三个红包，给他们一人一个，说：“新年快乐！”

李吉看看包家伦，拉着红包走了，包家伦听他在嘟囔：“三级神经病！”

唐玉娟和阿绣听见李静李佳的名字，有点奇怪啊！这不像是伦子的熟人啊！家里怎么会有他们的破课本呢？

初二午后，包家伦检修一遍突路霸，丁玉盈阿绣唐玉娟要回老家，许俪开工时间是元宵节后，不想来回折腾。张小利要负责管理这边的批发部，酸辣粉店、早餐店交由李娟和付慧红负责。唐玉娟和阿绣急不可耐的等着回家，她俩都想回家显摆一下，自己的形象在电视节目回放上已经看到了，关键是自我感觉太好啊！不嘚瑟一下对不起自己吧！

唐玉娟还有个更重要的事儿要办，经包家伦介绍，铁文答应特招她加盟，但这步骤有点慢。流程是外调了解情况，办理入职手续，再领取户籍申请表办理农转非，回去乡镇派出所办理迁出，然后就是城市户口了。

她是不知道这张表的价值，许俪知道啊！和她解释一番，讲了其中的利益关系，对未来的影响和意义，唐玉娟就有点走不好路了。

傍晚四点，突路霸出发了。

增光路口一家民居的两层楼二楼上，老王正在和几个人开会，他站在窗口，看着突路霸淹没在车流当中，对李娟李洪运付慧红刘胜利几个说：“就这么办吧！大家分头行动，随时汇报进度。”

初三午后，一行人回到街上，街面没有几个人，前排门店紧闭着，新院这边锁着门，塑料厂也锁着门大门。

突路霸就回北街丁三家，一看丁三在家，家里没有客人，两个人藏在里房里，把小孩子摆弄得哇哇乱叫。

工厂没有值班人员怎么行？包家伦就感觉有人在糊弄自己。他给丁老爹带了礼物，就没有拿下来，调头回去服装厂看看，那边还有两个男工在相对下棋，四哥五哥在会议室画着什么图纸，心情这才好一些。

丁老爹被谁请去喝酒了，有人看见突路霸回来了，才送他回来。李文超和高中化骑车子脚跟脚赶来了，原来今天是他俩值班，中午家里有客人，一路回家吃饭去了。

包家伦看他俩一眼，说：“新年好！”

他们的两辆自行车，唐玉娟和祝道绣各骑一辆回家，带着自己的大提包，很洋气的大明星衣锦还乡了。

包家伦和丁老爹说了几句话，搬下来礼物放他小屋里，就带着丁玉盈回林场。

“你不高兴了？没有给他们过年红包！”丁玉盈觉得包家伦情绪不好。

“今年没有在家安排好假期值班的事儿，你看连个人都看不见，咱不能恶意猜测别人的想法，你知道么？十字街以东，一直到公路边上，这五百米里，现在有一半都是咱家的了，这会不会引起很多人的羡慕嫉妒恨？有谁趁机进来，搞破坏，责任怎么说？工厂公司管理是靠制度维持运转的，该有的排班没有人执行，包括老五包胜也是一样，擅离职守要扣奖金工资的。”

丁玉盈说：“那你还铺张那么大摊子？”

“这不是单纯为了赚钱，这是为了给青年人找个家门口的工作。他们没有足够尊重这份好意。算了，我给你说个笑话吧！。。。。。。”

丁玉盈念叨着：“我文化水平低，就放一只羊！”

再次呵呵呵笑起来。

林场里很热闹，夏立英和王志安都在这里陪金老太，包爸包妈几个都回来了，今天又来了老姨一家大姑一家和其它客人。

大姑一家都是每年初三来，包妈和她不对眼，原来就是初三去给金老太拜年，避开他们一家，现在金老太住在林场，那就避无可避了。

包妈的干女儿周二姐也来了，此刻乱糟糟的在门外打牌吃糖嗑瓜子。

包家伦带着丁玉盈挨个问候一遍，这才看看自己的南院。

南院的院门钥匙没有留下，也没谁敢随便进去。

七哥被周家拉去陪客了，包家伦和九哥交流一会儿，就去看七爷。

家里没有电视机，也就没谁知道自己在外面的事情，眼看太阳西垂，冷气上来，包家伦从库房里拎来油桶，给突路霸加油，检查车子，看样子还要走。

大姑父就来问：“还要出去吗？”

“啊！是！等会儿吃了饭就走。”

包爸过来问：“又去哪里？”

“去武汉！”

“我们都不在家，你去干什么？”

“这两天不都是拜年的事儿吗！”

大姑父知道这个妻侄对自己很有成见，甚至是很讨厌。还是说：“我们也要回去了，那个——伦子，你那工厂还要招人吗？你看几个老表都在家没事儿干，能安排进去吗？”

“不能！他们什么样你知道，动作太慢，说句话能急死人，工厂都是讲效率的，不养闲人，他们不适合进厂。”

大老表就在一边听着，就过来说：“老表！慢工出细活啊！”

包家伦气极反笑，说：“那些机器速度可不等你，慢工就是磨洋工，细活不细活不知道，砸着手就砸掉了，你还是在自家地里慢工出细活吧！”

现在乡下拜年还不时兴一家子一起出场，尤其是十五岁以上的女孩，更不能随意出门走亲戚，偏偏大姑一家就这样，一家老老少少十多口人，浩浩荡荡一大群，连大表嫂和两个小女儿也带来了。

一家人来再多，他们也是拿一份拜年礼物，一块三斤多的腊猪肉，一包红糖。吃喝一顿，舅舅家还要给每个孩子一份红包。包妈很反感他们的做派，也不会惯着他们，中午时就给他一家十多个人单独安排一桌，随他们热闹。

其他女客安排一桌，金老太坐上席，这边热闹归热闹，就没有他们一家那样放肆了。

第三桌客人是男客，包子福父子，包达容，张小利的爹，包家伦叫姑父的老张，还有七爷包爸二叔，也比较热闹。

包家伦回来，就见到了另一个三叔，从河南回来寻根溯祖的三叔包景友，还带回来两个十多岁的儿女。

大姑老姨和其他客人都走了，周二姐帮忙收拾残局，老张姑父就过来问：“侄子，小利在那还好吧！”

包家伦对丁玉盈说：“把小利捎的东西拿过来，省得咱再跑路送过去了！”

丁玉盈拎来个提包，说：“这里面有他给你带的礼物，还有他的奖金一千块钱，你看看吧！”

张姑父就很诧异，走之前不是结了一千多块，里面就有年终奖金啊！怎么又给一千块？

包家伦说：“他在那边负责带着十几个人干活儿，这是效益奖。还有啊！你家表妹要是满十七了，他说要带去做工。”

“做什么活儿？”

包家伦在他耳边说：“别乱说哈！包包子！卖包子！”

老张姑父愣了一会儿，说：“逑！这也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