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武京之风

清晨，一轮橘红色的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给笼罩在氤氲迷雾的大地涂摸上了一层霞光，虽是冬天，浓重的白霜盖住了草丛、田垛、菜蔬、田间、原野。然而这丝丝缕缕黄灿灿的光亮驱散了雾障霜凝朦胧的早晨，尤如穴居久了的生灵凝聚的血液重又活跃起来了。阴冷了一段时日的冬天，乘着这明媚的亮光，几乎家家户户皆争先恐后洗衣搓被单，翻晒被褥。

前几日下过的雪，让大邺城冷了下来，即便靠海，但依旧受到了寒流的影响。三人醒了过来，宁春带着家仆出去铲雪，公冶徵与晏恭烨则坐在床上收拾衣服准备起床。

过了一会，宁春回来了，收拾好装备后直奔卧室，却没有发现二人的身影，刚转过身，便听到了晏恭烨的声音：“你是在找我们吗？”

武京，内禁府

一大早，秦恭带着人闯进了内禁府。

内禁卫以及府中文官急忙前来行礼，却被秦恭一一无视。内禁府副总督乔瑞急忙走过来作揖，却被秦恭一脚踹倒。“陈心，给我出来！”这一声，让里面的陈心有些吃惊，他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秦恭：“你？怎么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恭从身后拿出诏书。话音刚落，内禁府所有人立刻趴在地上。

“今内禁府总督兼丞相陈心，目无王法，与贼为伍！立刻剥夺其总督之位与临时相位，并关入大牢！”话音刚落，身后的士兵一拥而上。陈心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乔瑞急忙前去阻拦，却收效甚微。

“乔瑞，如果你再阻拦，你也给我进地牢！”这一声，让乔瑞瘫坐在地上。接下来，秦恭接手了内禁府、相府、都察院、翰林院、通政司以及转运司。在众人面前，秦恭得到的皇帝的重用，在秦恭面前，好似皇帝。

李府

“大人！难道我们就要看着秦恭越权霸占武京吗？”一名大臣不免抱怨道，话音刚落，坐在他对面的大臣长吁一气：“秦恭如今代表陛下，晏恭烨私自勾结敌人，结党营私，被秦恭拿下，如今已经畏罪潜逃，这不已经说明了问题吗？”

“就算晏恭烨结党营私，那秦恭怎么说？上午刚刚拿下内禁府，兼领丞相的陈心也被拿下，他一个兵部尚书有这样的权力吗？”

“但他毕竟——”

“够了！”坐在主位上的人一开口，两边的大臣同时小声恭敬地作揖：“李大人。”

“秦恭怎么样，他也是兵部尚书。你们呢？一个武京布政司经历一个武京的监察御史。一个六品，一个七品。他呢？正二品。你们可真是后闲的。”

“大人…有传闻说，公冶歲想要夺权……”

“住口。这种事也是你能议论的？管好你的书，做好你的布政司经历。”主人低吼着：“宋意，御史府怎么样？”

宋意立刻起身到主人面前跪下后，说道：“大人，秦恭的确去了御史府，但是很快就走了，说了什么，不太清楚……”

“不清楚？宋意，你是监察御史，你说不清楚？给我查。”

宋意磕头如捣蒜：“是是是！”

此时，平阳王府内，王府尹赵临站在院子里，看着面前的家仆。“各位，平阳王有令，朝中有奸臣作乱，扰乱朝纲，今得陛下之命，清君侧！”此时的平阳城内已是平阳王的天下，颖郡郡守王仕涛发抖地蹲坐在郡守府内的角落里，张庆等人接手了郡守府。今天，就是平阳王公冶歲返京的日子，所有人都想给公冶歲一个满意的答卷。

武京，康阳门

乔瑞跪在地上迎接着公冶歲的车马，与乔瑞一起的，还有秦恭、冯兰天、掌事太监李周等等，众人看着公冶歲的车马越来越近，最后在众人面前停下了。车门缓缓打开，公冶歲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虽是晚上，但却不觉得冷。他走到乔瑞面前，问道：“怎么是你，陈心呢？”

“回殿下话，陈心因为勾结晏恭烨已被拿下。”

公冶歲听完冷哼了一声：“本王听说他在武京搜到了不少本王以前的信。本王还以为他能掀起多大浪呢，原来不过如此。”

秦恭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说道：“恭迎平阳王殿下入京！”

公冶歲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起身。“走吧，以后我还要在这待多少年呢。”

皇宫内，正统殿后殿

“苏云，外面是什么情况，闹哄哄的？”皇帝躺在床上，虚弱地问道。苏云是三年前才入宫的妃子，最近是她一直在侍奉皇帝。“好像是谁回来了，等一下我派小多子出去看一下。”

皇帝用尽全力，从床上坐了起来，喘着粗气道：“谁回来了都不希望是公冶歲回来了。他这个人，对皇位有着恐怖的吸引，晋国交到他的手里，是会出事的。苏云，你为朕把旼王叫来。”苏云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前去。

武京城内，异常热闹。公冶歲入京之后直奔内禁府，让人把陈心放了出来。公冶歲就坐在正堂前，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陈心。“陈心，你上午还是内禁府总督兼丞相，如今就是阶下囚，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晏恭烨就这么值得你追随吗？本王又怎么了？皇帝昏庸，改换门庭，不是应该的吗？看看你现在的陛下，还能有几个好日子？只要你跟了本王，你还是内禁府总督，等本王做了皇帝，那做什么可就不一定了。你愿意吗。”

陈心握着硌痛的手握，喘着粗气，沉寂片刻后，趴在地上：“臣，陈心，拜见平阳王殿下。”

公冶歲忍不住满足地笑：“这就对了，让陈大人官复原职！”

陈心缓缓抬起头，想起了刚入狱时那个人对他说的话。

“晏大人与旼王不会坐视不管的，尤其是旼王。朝中多少人都支持着他？陛下不会将大位传给公冶歲，旼王也知道，所以他一旦出手，公冶歲必败。之前你是晏恭烨的人，如今你一定要归顺公冶歲。”

“然后我该做什么？”

“到时候证明，你和公冶歲的走狗们的区别。”

不知过了多久，旼王公冶岄急忙推门而入而入，他的身后的苏云。公冶岄走到皇帝的床边，趴在地上激动地说道：“陛下！臣，来迟了！”

“子岄，外面是不是公冶歲在为非作歹？”

公冶岄沉默片刻，应下了。

“子岄，朕准备传位于公冶徵，到时候公冶歲一定会起兵争夺皇位，守住了大晋江山，你和公冶徵也就有能力去做这个天下的主人，到时候公冶徵继位，你做太上皇。朕是这么想的，可能朕有着唐突，不过朕真的没多少日子了，朕这一生，是失败的一生。穆宗坠马而死，朕便被宦官们扶持继位，一晃也快三十年了。太明二十六年，巫蛊之祸，是朕的错，如今就是对朕的惩罚。”

“陛下！您有全国最好的太医，一定会保住您的龙体！陛下一定会龙体痊愈的！说什么储君之事！陛下您放心，我一定杀了公冶歲，保住江山！”

…

不知名屋内，一个人在细细地品茶。这个屋子离皇宫很近，甚至能听到热闹的声音。“李到贤，听明白什么了吗？我只觉得武京会再来一次血雨腥风。”

“您说得对，到时候您就是最佳人选。”

说完，二人齐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