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话，唐儒继与赵岩松

几天后，赵府

赵岩松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家中，走进院子将官服拉开穿过正堂直奔后堂。这时，管家开口了：“大人，有人拜访！”

“不见！”赵岩松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少锦（赵岩松，字少锦），如今连我也见不得了吗？”话音刚落，赵岩松露出惊讶的表情转过身，那人正是，唐儒继！

“梅楼（唐儒继，字梅楼）！”赵岩松急忙跑去，二人紧紧相拥。

“我以为自从翰林院一别，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赵岩松说着。赵岩松与唐儒继都是蔡州郡，向蔡人，年少时在向蔡书院为同窗，后为同一年的进士，二人携手进入翰林院。唐儒继更加稳重，早赵岩松一点离开武京，前往扬州，第二年赵岩松也离开武京前往莽山郡的秋州任职。

“你如今怎么样？”赵岩松急忙一边问一边在唐儒继的身上轻轻拍打着，想看他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我很好，只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做官了。扬州被何党的人占据，我没有办法也不想屈服，所以我离开了大邺。”唐儒继微笑着说道。

赵岩松连连点头：“好好好，没事就好。管家，弄点好菜，今天晚上招待唐先生！”

“得嘞！”

唐儒继为什么主动请缨？不仅是因为二人是同窗好友，更因为唐儒继知道赵岩松这个人最在乎的是什么，他在乎的不只是官场风月，更在乎的是人之间的感情，正因为如此，唐儒继才有把握拿下他。

二人坐在正堂，伴着凉菜喝起酒来。二人一边叙旧一边诉说着不公。他说一句，你说一句，十分热闹，好像回到了当初在书院的日子，只不过如今大家都是大人了。

“听说皇上要将内府改名为内阁，内阁首辅还是何相。”赵岩松饮酒过后放下说道。

“那你呢？从清霖回来，皇上没让你做什么吗？”唐儒继给赵岩松满上之后问道。

赵岩松冷笑一声：“让我做兵部右侍郎，这官没有意思。内阁会议根本没有我的事，还有一个叫什么杨春什么的，他比我还委屈，他是礼部的，排在我后面，什么事都经不到他手，他一气之下和皇上一说退阁了。不过我看啊，我也快了，我在内阁，无非是跑跑腿，干干活，打打杂，对得起我这三十多年的努力吗？我家三代单传，我爹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民，但是他知道，读书才是出路，我中了进士，我爹像疯了一样在村子里跑来跑去，我中了进士进了武京，熬了三十年，成了一个打杂的，你说他老人家怎么想？”

唐儒继叹了口气，接着问：“那如今，内阁大臣都有谁？”

“内阁首辅不用说，自然是何志家了；次辅是赵吉贞，这是他的人，很正常；然后就去兵部尚书洪宇光、工部尚书杨时还有我。”赵岩松将唐儒继倒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长吁一声：“朝廷啊朝廷，朝廷上下竟然无一人敢站出来说何志家的不是，他弟弟何志光之前在大邺做知府，骄奢淫逸、目无王法、随心所欲、寻欢作乐。他还去齐王府偷东西！你说这样的人，朝廷居然能容他！”

唐儒继继续叹气：“少锦，这些事我都知道，你知道公冶徵吗？”

“我知道，是旼昭王的儿子，我听说了他的一些事。比如什么除公冶影、除李上安还有破凉王，这个人不错，是个有心的皇族子弟，不过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何志家，何志家要置他于死地。”说完，赵岩松给自己满上，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少锦，我如今就在跟随公冶徵，我跟他在一起了大半年了，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我可以为他作证。”

赵岩松听了只是盯着桌面上的菜，并没有抬头：“我知道，你和他一起在大邺消失，我就知道你们一起离开了。”

“少锦，何党必定垮台！”唐儒继双手握拳盯着赵岩松：“少锦！少锦！”

“梅楼，何党垮台？垮什么台？你觉得可能吗？也对，确实是必定垮台，一百年后必定垮台。”赵岩松有些嘲讽地说着。

“我没和你说笑，我是认真的！黄清那是个假的通倭案子！还有让皇上震怒的买田之事，够何党喝一壶了。要我说，何党垮台，也就这几年，不会远了。难不成，少锦你想和那些何党的人为伍一起被扳倒？”

赵岩松擤了擤鼻子，缓缓说道：“梅楼，我知道。但是，二京二十二郡有多少是何党的人？他们树大根深，皇上想动他都要三思，你觉得公冶徵可能吗？你看没看到齐思王的下场？那不是何志家一句话的事吗？我如今是兵部右侍郎，以后会是兵部左侍郎和兵部尚书，以后没准还会做巡抚、做总督。但是我现在不想和你们趟同一滩浑水，我实在看不到公冶徵有什么赢的胜算。你不会只因这件事而进京找我吧？如果是这样，吃完这顿饭，你就走吧。”

“少锦！”

“唐儒继！”赵岩松冷喝道。

“好，少锦，我吃饭。”说完无奈地举起筷子，夹着菜。

赵岩松看了看唐儒继的样子，叹了口气：“梅楼，不是我说你，你掺和进来干什么？现在朝廷，是乱的！皇上深居宫中，每天也就看看奏折，大权在何志家手中，扬州闹了那么大的事，皇上不会不管的，皇上不是先帝爷，知道上朝！何党的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面对你们，一人一口唾沫就把你们给淹死了！到时候，呼风唤雨，可没人给你遮风挡雨！”

“少锦，你别说了，我心意已决。我断定何党必定垮台，我一定要公冶徵铺好路。你看看何党当权的天下，百姓们怎么样？那些官吏怎么样？贪墨成风！你如果有机会去看看。东南赋税有多重！”

赵岩松沉默了，也放下了筷子。

“少——”

“你别说了，梅楼，你要我怎么做。”终于，赵岩松被折服了，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激动的人。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在何党垮台的时候，证明自己与何党的人有不同即可。”

赵岩松长吁一气，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