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话，新丞相成杰

武京，大理书院

这里是武京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大型书院，内部的建筑非常简朴天然，几乎全是由素木蛮石、粉壁青砖构筑，然而它们富于野趣，着眼于自然美，取于自然，却高于自然；虽由人作，宛自天开。

受古学之影响，武京人历代人们都很重视礼乐教化，同时，凉、晋两次人口北南大迁移使不少文化水平很高的仕宦迁居武京，在此建村落户，择地定居，他们更期望后代儿孙能够继续读书人仕，光宗耀祖。读可荣身，耕可致富成为他们宗族的传统，世代相袭。

走进书院，院子里堆了不少废弃的书架，一些书籍被随意地扔在地上，穿过院子，走进房间，点起灯，看到了坐在黑暗中的唐儒继与赵岩松，看见赵岩松，公冶徵愣住了。

“放心，徵大人，少锦是我们的人。”唐儒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开口。“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皇上动了何党的人，洪宇光杨时被赐死，赵吉贞何志光被迫致仕。这就是皇上倒何的信号，武京一定有事要发生。”

“徵大人，不急。李琦和曹惠然都在武京城内探风，等他们回来我们从长计议。”话音刚落，赵岩松开口道：“不知我叫你徵大人可否合适。据我所知，吴钰隆是锦鸾卫都指挥使，前几天他便带着大部分的锦鸾卫出了城，方向未知。兵部、大理寺等军事部司衙门也都空无一人，要不我也不会轻而易举地离开。”

“少锦，你是兵部尚书，离开武京没有遭到任何阻拦吗？”公冶徵皱起眉头，朝廷六部的堂官离京，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真的很奇怪。

这时，李琦和曹惠然从外面推门而入。见公冶徵回来了，急忙走上前，和公冶徵聊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唐儒继开口了：“李琦曹惠然，你们把武京城内的消息告诉徵大人。”

李琦点了点头，看着公冶徵作揖说道：“徵大人，今天真的十分反常，平时负责宵禁的锦鸾卫几乎停了，路面上一个人都没有，十分寂静。”

曹惠然接着说：“徵大人，府衙也是，武京府也没有人，这些原本有人把守的地方都空无一人。”

公冶徵皱起眉头：“我得进城去找成大人，他不是何党的人，而且还明事理。”见公冶徵眼神坚定，众人便没再说什么。

与此同时，相府内，全是装着箱子的板车。成杰站在台阶上，看着台阶下的何志家与布政使冯兰天。

“成大人，以后您就是这儿的主人了。我已经和皇上说了，我辞去丞相之位，并举荐了你。等过两天宫里的批文下来，你就是大晋朝的丞相，以及内阁首辅。”成杰看着何志家开口，眼睛却一直在动，脑中也在不停地闪过画面。

“成大人——哦不，成相，过两天我会带一些需要批阅的奏折，到时候我与成相一同而行。”

成杰回头看了一眼家仆们正在装修的空荡荡的相府，不解地开口：“何相，您为何辞职？又为何推荐我做这个丞相？”

“这有什么的，宫里人都说我知人善任。你我都是皇上的子民，你我都是在给皇上当官，所以只要能造福一方，又能如何呢？”

“大人，我能多句嘴吗？”成杰抿了抿嘴，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但说无妨！”

“接替我的礼部尚书的人是谁？我可以知道他的名义吗？”成杰站在台阶上，缓缓问道。

“叫邓博文，如今是丰京的兵部尚书。”何志家抬起头看着成杰缓缓说着。

“何大人，那您这收拾得这么干净，你打算带着行李去哪呢？”

“对了，我在巨鹿那有套不大的宅子，够我住了。那我们几天后再见？成相，告辞！”

出了相府，何志家变了一个人似的，恶狠狠地看着眼前，冯兰天追在后面。“大人！大人！您慢点！”

何志家停了下来：“你看看成杰那副嘴脸！如果不是我，他能当上丞相？”

“大人，您真的愿意把位置让给成大人吗？”

愤怒的何志家瞥了冯兰天一眼，一脚踹过去：“你是不是猪？你有没有脑子？”

崇礼三年一月二十二，成杰被任命为丞相。

崇礼三年一月二十三，成杰进入内阁，成为内阁首辅，并开始组阁。

武京的大街上，公冶徵与唐儒继头戴草帽，身穿布衣走在街上。“梅楼，我听说，何志家致仕了？成杰成了新任丞相和内阁首辅？”

唐儒继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是啊，如今你要找成大人，可成大人却入内阁拜相了。你说，这会不会是何志家的阴谋？”

公冶徵皱着眉头，缓缓摇头，但随后又开了口：“可他为什么呢？为了自己的命而离开武京？”

就在这时，二人的身后传来喊声：“让开！”二人来不及躲闪，被骑着马疾行的士兵分隔开来，在道中的两旁。十几名士兵骑着马停了下来，最中心的士兵打着转，望着下面的百姓，缓缓开口：“成相上台，朝廷有令，因东南沿海倭寇横行，二十岁以上壮丁立刻去都城府衙报名，一个家庭中凡有一名参军者，赏银一两！有没有！有没有！”

这时，公冶徵身边的一个看着还算有文化的斯文之人走了过去，问道：“军爷，那赏钱是给一两白银，还是十钱？”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到时候你去都城府衙就知道了。户部尚书蓝大人和兵部尚书赵大人在那了，你们有什么不懂可以去那去问！”见大部分人领会了之后，便快马加鞭赶往下一个地点，快速离开。

“徵大人，我看这事，多半有蹊跷。”唐儒继走了过来，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朝廷怎么突然这么有心了。走，去都城府衙看看！”

此时，锦鸾卫司

吴钰隆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身后的人无论说了什么，吴钰隆似乎都没有听见。

“吴大人！你不能无视我啊！吴大人！”那个声嘶力竭地说着。

吴钰隆终于转了过来，看着那人，冷若冰霜地说：“赵大人，这是何大人的命令，请您遵守。我也是奉命行事。”

“什么狗屁的何大人命令！我做吏部尚书的时候，让我跟着他，怎么他不做丞相了，怎么就要一脚踢开我？嗯？门都没有！我告诉你们，何党要是垮台了，你我一个都跑不掉！你以为你是谁提拔上来的？我是吏部尚书，你们升迁全要经过我的手中！你——”话音未落，一支箭从黑暗中射了出来，射中赵吉贞的背部，赵吉贞痛苦地缓缓转过身，模模糊糊中，他只看到了从黑暗中走出一人，却没看清那人的脸。

“大人。”

“一会找几个人，把赵吉贞的尸体处理一下，最好是运出城，他是致仕了，所以最好还是运出去。”

吴钰隆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人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发现之后问：“怎么？有事？”

“我想知道……大人到底离不离开武京……”

“好，那我告诉你，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