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话，剪掉何党的羽翼

武京，正统殿

“你们看看，这个胡舜尧怎么样？朕说他行，他还真的行。你们看看兴彬巡抚胡舜尧的奏报，大败倭寇，你们说说该怎么讲？洪宇光，这是你举荐的人，你说。”

兵部尚书洪宇光站了出来，作揖说道：“臣以为，可以兼任他职。”

“兼任？那你说说，让你领个什么衔？”

洪宇光犹豫片刻，却拿不定主意。

“微臣以为，可以领兵部左侍郎之衔，并封武侯。”何志家站了出来说道。

公冶博看着何志家，先是抿了抿嘴，随后才说：“武侯？那你对他还真不错，把他当成本朝的武侯。胡舜尧抗倭有功，朕就这么定吧。成杰，准备一下，让兴彬巡抚领兵部左侍郎之衔，封武侯。”

“是，陛下。”

走了正统殿，何志家正走着，这时洪宇光走了过来，在他身边缓缓开口：“何相，这人啊，不能太过了，做官，要和风同尘。你请的功名，胡大人是谢你呢，还是谢皇上呢？”话音即落，洪宇光笑着拜退，留下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的何志家。

回到相府，吏部尚书赵吉贞已经等候多时了，他坐立不安，直到如今看到何志家回来，才放下心急忙走过去：“何相啊，你怎么这么慢啊？我等你好久了。”

“我出来，碰到了洪宇光，他在跟我较劲呢。”何志家走进正堂，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水。

“洪宇光？那个兵部尚书？他不是何相的人吗？”赵吉贞有些吃惊。

“他以前确实是我的人，不过兴彬巡抚胡舜尧毕竟是洪宇光举荐的，他以为有了一个胡舜尧就能和我抗衡吗？这么多事都压在我的头上。赵吉贞，你立刻带着赵岩松和何志光去找几个放心的御史，对了要找宋意，联名弹劾洪宇光办事不利，贪墨众多，给我狠狠的批他。如果胡舜尧真的领了兵部左侍郎之职，以后入武京就方便了，到时候洪宇光在来一个洪党，和我们对抗，这就是极大的不利。不用我多说，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赵吉贞连连点头：“明白。”说完便走了出去。

崇礼二年十月二十四，御史宋意等人联名弹劾兵部尚书洪宇光，办事不利、贪墨成性、私通倭寇、对亲不孝、与敌里应外合等等，随后公冶博便叫何志家前往养性殿。

“何志家，你来了，宋意弹劾洪宇光的疏，你看了吗？”公冶博见何志家走进养性殿便率先开口。

何志家见公冶博开口急忙跪在地上，答道：“回陛下话，微臣看了。”

“你觉得罪名属实吗？”公冶博深吸一口气问道。

“微臣，不知怎么回答。”何志家趴在地上说道。

“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公冶博说道：“这养性殿就两个人，有什么事还不能说吗？”

“臣以为，洪宇光身为兵部尚书，却办事不利，扬州与兴彬二地倭寇问题严重，各地官府办事也不利，贪墨成性，层层瓜分。这是吏部与兵部的事。”

公冶博没有说话，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而且说：“这些罪名朕都大略看了一下，除了贪墨一事，其他基本坐实。贪墨，你要拿出证据。”

“陛下，微臣有证据。洪府内，有白银一百万两，换成晋钱大概是二百万钱。”何志家趴在地上说，没有抬头。

“二百万钱，大晋朝年年入不敷出，他家里有二百万，先革他的职，其他的你再给我细细追究。”

“是。”

公冶博又补充一句：“对了，有没有什么书信往来，一律拿给朕。”

“是。”

崇礼二年十一月初三，兵部尚书洪宇光革职入狱。十一月初七，洪宇光被抄家，没收白银一百万两、黄金七十万两、名人字画一百余幅、珍贵瓷器二千余件。十一月初十，洪宇光与东南大大小小官吏的书信被发现，呈交圣上，随后洪宇光被赐死，家眷流放。随后何志家举荐兵部右侍郎赵岩松为兵部尚书，并再次入阁。

崇礼二年十二月，公冶博再一次召集六部尚书于养性殿商议年度总结。户部尚书蓝青峰、礼部尚书成杰、吏部尚书赵吉贞、兵部尚书赵岩松、刑部尚书孔佑泉、工部尚书杨时六人参加。

崇礼二年十二月十一，御史郑洛弹劾工部尚书杨时，与洪宇光朋党为奸，贪财黩货，随后被免去职务。

崇礼二年十二月二十三，御史马和弹劾工部尚书杨时，贪墨数万之巨，与商勾结，贪用工部之资，随后赐死。

崇礼二年十二月二十八，吏部尚书赵吉贞请求致仕，准。

崇礼三年一月初二，御史卢文兵弹劾大理寺卿毛铋，与杨时、洪宇光苛敛北直隶财物，请求致仕被拒后赐死。

崇礼三年一月初六，御史宋意与郑洛联名弹劾大邺知府何志光，以权牟私、滥收财务，贱买土地，被迫致仕。随后大邺知州魏金水，也被迫致仕。

江夏郡，青州城

凡在北国过过冬天的人，总都道围炉煮茗，或吃煊羊肉，剥花生米，饮白酒的滋味。而有地炉，暖炕等设备的人家，不管它门外面是雪深几尺，或风大若雷，而躲在屋里过活的两三个月的生活，却是一年之中最有劲的一段蛰居异境。大户人家则更是如此，经常升起多个火炉取暖。但在江夏郡的青州，可又不同：冬至过后，大江以南的树叶，也不至于脱尽。寒风——西北风——间或吹来，至多也不过冷了一日两日。到得灰云扫尽，落叶满街，晨霜白得像黑女脸上的脂粉似的清早，太阳一上屋檐，鸟雀便又在吱叫，泥地里便又放出水蒸气来，老翁小孩就又可以上门前的隙地里去坐着曝背谈天，营屋外的生涯了。街道两旁又开始炊烟袅袅。

江夏的地质丰腴而润泽，所以含得住热气，养得住植物;因而青江一带，芦花可以到冬至而不败，红叶也有时候会保持得三个月以上的生命。像岂水两岸的乌树，则红叶落后，还有雪白的桕子着在枝头，一点一丛，真可以乱梅花之真。草色顶多成了赭色，根边总带点绿意，非但野火烧不尽，就是寒风也吹不倒的。若遇到风和日暖的午后，肯上冬郊去走走，则青天碧落之下，不但感不到岁时的肃杀，并且还可以饱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含蓄在那里的生气。

公冶徵与公冶镍在街上走着，十分惬意。

“这次皇上动了何党的人，还动了不少，我想何志家应该是受到点拨了。”公冶徵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兴奋，他是真的希望何党垮台。

公冶镍点头回应：“确实。晋国自古以来也没有海禁之说，他何志家断我航线，挑战我的极限，这次洪宇光与杨时的死，一定会给何志家敲响警钟。”

“不过，我还是很吃惊，皇上怎么会动他们呢？郑洛、马和、卢文兵这都是多年的御史了，怎么最近突然站了出来？”公冶镍不解地问：“莫不是，武京发生了什么？”

公冶徵停了下来，看着公冶镍，缓缓开口：“我觉得何党垮台的时候到了，我得回武京一趟。”

“回去？何志光可是被革职在家，他们要是发现你，你还有活路吗？”

“不行，我还是得回去。唐儒继在武京，我得知道武京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冶镍沉默了片刻，问：“那你什么时候去？”

“我现在回去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公冶镍沉默片刻，缓缓点头：“那我们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