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见“灰兔精”

韦凯林和陈玉婔一路追逐一路嬉闹着，很快，他们便来到桂里县。

桂里县县城，三面环水，背靠八戒山。这里是毛南族聚集最多的县城，这里的民俗风情，这里的饮食文化，这里的装饰饰品，都别具特色。

竹帽带花花儿笑，针绣锦帛帛儿饶。茶油自有茶油香，不沾喜来不沾光。

韦凯林这对年轻的小轻侣，牵着马儿，漫步在热闹的集市上……

“林，你看，这个花竹帽，好看吗？”陈玉婔说着，把一顶精致的花竹帽戴在头上，左右摆弄了一番。

“嗯，好看。”

陈玉婔一机灵，“嗯……是人好看还是帽子好看？”

“人好看。”

“那你是说我选的帽子不好看喽？”

“帽子也好看……”

“那我和帽子哪个更好看？”

“你好看……”

陈玉婔微笑着，小声道了句：“呆子。”说着，她牵着他的手， “我们去前面吃‘蜂蛹粉’（蜂蛹粉不是真的用蜂蛹做成的米粉，它的大至做法是：在封闭的竹筒面上钻了许多类似蜂窝眼的小孔，再把磨好后蒸熟的米浆从开口的竹筒的一面倒入，再从竹筒开口的一面向内挤压，米浆会从‘蜂窝眼’里流出来，形成条状的类似面条或米粉的条状食物，原理跟自行车的打气筒差不多。这是当地有名的小吃，味道纯正，入口细腻，有降火的功效，非常好吃。作者现在回到家乡，必先来一碗而后快……流口水了……）。”

正要走，突然一匹快马朝他们冲了过来，马背上的人大声呼喊着：“九窟山的土匪下山了！九窟山的土匪下山了！全城警戒！关闭南门北门！全城警戒！”

快马“嗖”的一声从陈玉婔的身旁掠过，好在韦凯林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搂进怀里。

“这天杀的土匪！三天两头的出来祸害！”“现在也不知道官府的头头是谁！怎么就没把这伙土匪给灭了！”“唉！认命吧，这年头，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还想剿匪，明天是谁的天下都不知道，谁会管咱这些贱民的死活啊！”……

县城里的百姓，怨声载道，却又都万般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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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赶路的队伍里……

“壮武啊！壮武！”覃土司掀开车帘，向外探去。

韦壮武跑上前去，“诶，覃老爷。”

“我们现在，是到哪里了啊？能不能让队伍先停下来休息休息，让大伙儿先喝口水、吃点儿东西再赶路啊。”

“哦，再往前3里，就是牛角塘，过了牛角塘，咱就进入桂里县的地界了，您看，要不再坚持一会儿，等到了桂里县县城，咱再吃东西？”

12月份的天儿，天气干燥，加上正午的太阳，人马更容易困乏，不仅是覃老爷，队伍里的很多人也都想休息了，走了一个多时辰了，他们也确实都饿了。

“你回头看看大伙儿，他们也都累了。”覃老爷说着，指向跟在马车后面的人群。大家伙也都点头表示想休息一会儿。

“那……好吧。”韦壮武显得有些犹豫，他转过身，道：“大家伙儿就地休息一下吧，喝点儿水，吃点儿东西。”说完，他又转向自卫团的兄弟们，道：“阿肯、阿蛮，你们到前面高处警戒，看着点儿。”

“是！”

在韦壮武的马车上，除了他的两个孩子，还有乡亲们的包袱、水和煎饼等，所以，那姐弟俩儿实际能坐的空间，也很小。（那时候用来装水的器皿，都是笨重的竹筒。）

马车停了下来，乡亲们从马车上“咚当”的拿自个儿的水筒，一阵动静，把熟睡的韦凯平和韦佩兰吵醒了。

“平儿，兰儿，下车了，出来喝点儿水。”韦壮武来到马车旁边，把韦凯平姐弟叫下车。

韦凯平昏昏沉沉的挪下车，也不知道现在到哪儿了，他揉了揉眼睛， “阿爸，我想去‘嘘嘘’（撒尿）。”

“去吧，别走太远。”韦壮武指向路边的芦苇丛里。

韦凯平悠悠的跑到路边，钻到芦苇丛后面……正当他要解开裤子，一只肥大的灰兔从他的脚上跳了过去，吓得韦凯平溅了一小裤裆，可恶……咦……兔子……韦凯平瞪大了眼……

见了兔子，他欣喜得“嗞”都给忘了，他提着裤头，追兔子去了……

追了近百米，兔子不见了，韦凯平四周探了探，沮丧的停下脚步，这才突然想起要“嘘嘘”的事儿。他扒开裤子，“唰唰”的淋着芦苇叶……可才到一半，不远处的一垛草丛里，突然钻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女孩看见韦凯平，立刻双手捂脸的“啊！——”的大叫了一声……

或许是“田螺姑娘”的故事听多了，韦凯平还真以为有什么什么精，他想，那只大灰兔，应该就是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他目不转睛的呆傻的盯着她看……而他的大腿，早就淋成水灾了……

“二哥！流氓！有流氓！”女孩大叫着蹲下，叫唤着，“二哥！二哥！救命啊！流氓！有流氓！”

韦凯平这时也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他赶紧把“水龙头”收了起来，顿时感觉裤裆里一阵一阵的拔凉……

“唰唰唰”，突然，从前面草丛里钻出十几个人，他们手上，都拿着长枪，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他先瞪了韦凯平一眼，再转向女孩问：“小妹，怎么了？”

韦凯平见这阵势，提着裤子撒丫便往回跑……

“那个小流氓……就刚才那个小流氓，他偷看我……”女孩要哭了的要她哥哥给她“报仇”。

那伙人一听，提着枪便追了上去，“臭小子你别跑！站住！不然开枪了！”说着，他们“咔咔”的子弹上膛。

“你们这么多人，不跑才怪呢。”韦凯平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抱着头，一路飞奔着跑回自己的队伍里。

韦壮武见儿子神情紧张，裤裆也湿了一片，他皱着眉头问道：“搞什么你，慌慌张张的！”

“阿爸，有人要打我！”韦凯平话音刚落，身后便“唰唰”钻出一拨人来，见势，韦凯平赶紧躲到阿爸身后。

“站住！你个小……”

从草丛里出来，看见大路上有四五十号人，而且大多数人的手里都拿着枪和弓弩，那年轻的小伙子，吓傻了的停下了脚步，把刚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韦壮武严肃的看了儿子一眼，又转向那拨人，问到：“怎么回事？”

“他……他们……他们要打我。”韦凯平指向那伙人。

“你……你偷看我，你臭不要脸！”刚才那个女孩也追了上来，她指着韦凯平大声骂道：“流氓！小流氓！”说完，她又下意识的系好自己的裤头。听到女孩这么一说，队伍里的人们先是愣了下，然后又都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小流氓你给我滚出来！”小伙子挥舞着短枪叫道，“敢偷看我妹妹！”

“我……我没偷看……我……我是……不是……是她自己站起来的……也不是……她也不知道我在外面……”韦凯平支支吾吾的说着，队伍里的人们听了，又是一片笑声。

“你个臭流氓！小流氓小混蛋！”女孩说着，从她哥哥的手里抢下短枪，指向韦凯平。

韦凯平立刻从阿爸身后钻了出来，他站在阿爸的前面，直起身，道：“我不是有意要看你的！”

见她拔枪，韦壮武队伍里的人们立刻止住了笑声，他们也都把枪端了起来，指向对面，双方举枪对峙着……

“胡闹！都把枪放下！”韦壮武转向身后的队伍，把儿子拨开，指向小女孩，“她还是个孩子！她能把我怎么样！快把枪放下！”

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慢慢的把枪放下。对面的人，也都把枪口压低了些。

“小姑娘，他是无意看到你的还是有意要看的？你别怕，阿叔给你做主！”韦壮武微微俯下身子，亲切的问到。

正当这时候，覃土司走了过来，问到：“怎么了？”

见到覃土司，对方队伍里走出一个大汉，向他鞠躬，道：“覃土司好。”

“呃？你们是？”覃土司皱紧了眉头问。

“回土司大人，这两位，是我们李老爷家的李二公子和李二小姐，我是桂里县李老爷家的总管，小的也姓李。”

“李老爷？”覃土司更皱紧了眉头，问：“哪位李老爷？”

“哦，就是桂里县县参议，李中恩李老爷。”

“哦——哦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李大财主。”覃土司大恍然大悟了似的拍了拍脑袋，“有生意往来，有生意往来（李财主经常到桂北县收买烟土），记得记得。”

“是是，小的也曾和我家老爷去过您的府上。”大汉说着，又向覃土司鞠了一躬。

“哦，好好。”覃土司“咯咯”的笑了两声，转而问到：“李总管，你们这是？”

“哦，我家小姐说，这小痞子……哦不对，这小公子，方才偷看了她……偷看了她……”李总管没敢再往下说，他低下头，侧过脸，看了看李小姐的裤子。

“他偷看我！……”李二小姐大声说着，又不好意思的轻声道：“那啥……解手……”

“我没偷看！我刚才也是去那啥，然后看到一只大灰兔，我就追了上去，然后……然后兔子跑到草丛里……不见了……我就继续……才到一半……你……你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韦凯平红着脸解释着……

“你胡说！我站起来时，你还一直盯着我看！你敢说不是偷看！”李小姐生气的指着韦凯平。

“我以为……我以为……”韦凯平的声音变小了起来，“我以为你是兔子精变的……”

大家伙儿听了，又都笑出声来。

“你！……”李小姐气得直跺脚。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我今天要宰了你这个小流氓！”李二小姐生气的又把枪指向韦凯平。

“我看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了。”覃土司立刻双手抱拳的向前走了两步，转而又向韦凯平道：“凯平，向人家李二小姐道歉！快！”

“覃土司，我真没偷看她……”

覃土司向韦凯平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向人家姑娘道歉。

韦凯平极不情愿的向前走了一小步，向李二小姐鞠了一躬，道：“对不起！”

“这不行！不够诚意！”李二小姐不服气道。

“平儿！你有没有看到她……那啥……”韦壮武严肃的问。

“呃……哦……嗯……”韦凯平低下头，小声道：“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是！你就好好的！诚心诚意的向人家姑娘道歉！”韦壮武厉声说到。

“哦。”韦凯平撇着嘴，满脸诚意的，要鞠躬，而李小二姐却阻止道：“道歉不行！要给我打你三拳！”

“这……”韦凯平一听便急了起来，他转向阿爸看。

韦壮武背过身，摆了摆手，示意儿子上前去领罚……

韦凯平只得委屈的慢慢的走上前去，他闭上眼，挺起胸膛，做好受打的准备。

“男女授受不亲，我让我二哥替我打，就打一拳。”女孩又突然改变了主意收起了枪。

“好好好！打打打，赶紧的，打！”韦凯平说着，把脸伸向前去，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李二公子一拳狠狠的打向他的下巴，韦凯平差点被打晕过去……

等他恢复意识，那伙儿人已经骑着快马，向桂里县方向奔去了。

“丫的，下手真狠……”韦凯平捂着脸望向那伙儿人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