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要当兵 （ 三 ）

附近各村的男丁都陆续赶到桂村，人数加起来，有近两千民众……

在桂村村头，村民们已经砍下荆棘和树枝挡住了进村的山口。覃云鼎的部队和家丁们，也挖好了工事，藏匿在树枝后面，随时准备正面迎敌。在两边山上的草丛里，韦永材埋伏了由两百来人组成的“粉枪”队，此外，他还在道路两边的水沟里，埋伏了百十来个弓弩手，在弓弩手身后的不远处，又是百十个人的大刀长矛队，另外，韦永材还在左右两边的小路上各安排了两百来人的粉枪大刀队，这支部队的任务是，一旦正面开打，他们立刻迂回到敌人身后，从敌人身后冲杀过来，如此，前后夹击，打乱敌人的进攻部署，甚至消灭大部来犯之敌。

分线———————————————————————————————

“这怎么的？就这几根破树枝就想当住我们的去路？”张营长冷笑了两声，命令士兵上去把荆棘和树枝搬开。

“等等！”一个一脸严肃的军官上前喝斥到，“先派两个士兵上前侦察一下！”

“嘿嘿，团长，没事儿，这里就一帮泥腿子，我们有近千人的队伍，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张营长轻蔑道。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小心无大错！”说着，团长一挥手，“你你！你们两个。”说完，两个士兵奔向前去。

团长提起马鞭指了指桂村，问到：“你是说，这个村里有几百个G匪？还杀了我们的士兵？”

“对对，就这个村，据兄弟们报告，这里面窝藏了近百个G匪。”张营长“嘿嘿”的笑着。

团长半信半疑，举起马鞭，杵了杵军帽，转向张营长，质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嘿嘿团长，咱何长官说了，只要有G匪的地方，我们就要让他寸草不生，咱这也是为国效力呢不是。”张营长微笑着还不忘鞠了两躬。

“那是！只是，枪炮一响，战损的军费开支，你可得跟你三叔说清楚了，不能让手下的弟兄们白白送死。”团长挑了挑眉毛，微笑着，笑得十分得意。

“嘿嘿，那是，那是当然。”

团长望向前方，感觉不太对劲，两个兵上前侦察，这么久还不回来！团长转向张营长，命令到：“张营长！”

“有！”

“再派几个弟兄上去看看，前面是什么情况！”

“是！”张营长说完，命令一排的士兵上去查看。

可一排一进草丛，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诶他娘的，真是活见鬼了！连声枪响都没有！”团长不由得警惕了起来，下令到：“所有人，警戒！

张营长！带你们营上去！”

“这这……是！”张营长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看了团长凌厉的眼神，犹豫着跑到队伍前面，道：“二营的！跟我上！”

“敢问下面的！是哪路兵马！？”突然，右边的山上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你们最好别再往前去了，不然，这些年轻的后生们，就只能有来无回了。”

四周看不见一个人影……山下的官兵们都紧张了的注视四周。

“谁！谁他娘的瞎叫唤！？给老子滚出来！”张营长大骂着四处张望。

“娃儿啊，我算是你爷爷辈的了，你就这么不懂得尊师敬长吗！？”韦永材扒开草丛，露出脸来，向山下喊话。

“死老头儿！别装神弄鬼的！识相的赶紧滚下山来！”张营长掏出配枪，指向韦永材。

“我只想跟你们当官的讲话，你，**臭未干的小娃娃，请先退下。”韦永材话音刚落，四周便传来嬉笑声，这让对面的团长有些不安了起来，凭他多年的战斗经验，他知道，自己的部队已经被包围了，而且，对方人数还不少。他蹬了蹬马蹬，转向韦永材，抱拳，道：“鄙人姓罗，敢问老先生贵姓？”

“贵姓就免了。我想请教这位长官，您带着近千的官兵来到我桂村，所为何事？”

“额，嗯，是这样的老先生，前两天，我有士兵在这里被匪徒所杀，今日前来，是为剿匪。”

“剿匪？”韦永材冷笑了两声，道：“匪，就在你身后，你现在就可以剿了。”

罗团长转身看了看，他的身后，都是他自己的队伍。他明白，老先生所指的，就是张营长手下的兵，但作为士兵的长官，怎么能任凭一个糟老头子指骂，他严肃了起来，喝斥到，“你是村里的长者！你可知包庇G匪！杀伐官兵，与政府与国家为敌，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劝你，最好把G匪交出来！否则，我定将贵村，夷为平地！！”

“颠倒是非！不分黑白！什么共不G匪暂且不说，单说你们的官兵进犯我村，强抢民女，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国家！几时有这样的官兵！？国家！几时有这样的军队！？”韦永材怒目相对，厉声斥责到，“兵匪祸乱百姓，为官者不自省不自察不自纠，反而带着部队挎枪带炮的闯入本村！敢问！！孰是孰非！孰兵，孰匪！！？”

罗团长一听，全然明白自己是被张营长骗了，他微微侧过脸，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张营长一眼，张营长胆怯的低下头，面红耳赤。

罗团长又转向山上，道：“我的士兵扰民，在此我先向老先生赔个不是。

但是！即使我的士兵有过错，你们也不应该杀了他们！军队！有军队的纪律，违返纪律的士兵，自然要受到的军队纪律的处分！而不是任由你们绞杀！”

“如果你们的纪律有用，那你们的士兵就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残害我村妇女和其他百姓！

即然，你们军队的纪律约束不了他们，就让我们老百姓，为自己做主！”韦永材坚决的反驳到。

“呵！为自己做主！泥腿子想翻身做主人！？你这是G匪的言论！你们全村人都是G匪！”张营长生怕罗团长迁怒于他，他立刻找到借口，煽风点火了起来。

“呵！你们手里有枪有炮！你们的枪口对准谁，谁就是匪！这是你们的强权！不是先总li说的民zhu共和！”韦永材厉声驳斥到，“你们的强权！请用在你们自己的队伍上！别用在我们的头上！在桂村！在这里！行不通！”

“诶我说你个死老东西！活腻了吧！！？”张营长说着，瞄准了韦永材准备开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话音刚落，山上，草丛间，水沟里，村民们端起武器齐刷刷的站了出来，像山里的野兽一样咆哮着……

“唷！”“呜——呼！”“呼！噜噜噜噜！”……（少数民族习惯的呐喊声）

顿时间，湘军的队伍有些慌乱起来，若干长官下令到，“子弹上膛！准备战斗！”随即，山下的士兵单膝跪地，子弹上膛，瞄准着。

虽然自己人数和地理占优，但是韦永材知道，和正规部队打起来，村民们死伤定是难料，所以，他也只是摆出一副“先礼后兵”的架式，并不真心求战。

“你个死老头儿，就你们这些大刀长矛鸟铳的、一个个破衫烂褛的乞丐，也想跟我们正规部队打？笑话！你们桂系的十几万部队都让我们打跑了！就你们！呸！” 张营长嘲讽着，无意中发现这大多数的村民，没有鞋穿，他嘲笑道：“看看你们这些人，连鞋都没有的穿，你们是来送人头的吧？”

“这位长官。”韦永材转向罗团长，道：“我们装备不行，也只有这区区两三千人，但是，如果真的动手，你们未必占得了便宜！当年我追随刘将军剿杀法夷，武器装备的差别，也不过如此！”

罗团长听了，想了想：素闻广西民风彪悍，如今，我军人数地理全不占优，如若强攻，损失难料。他“灵机一动”，下马，命令士兵收枪，向韦永材行了个军礼，道：“在你们县城我就听说过，桂村有位老先生，曾经和刘将军一起抗击过法夷，还去台湾抗击过倭寇，想必，说的就是老先生您吧？”

韦永材抱拳微笑道：“一段往事罢了，不值一提，但是，请这位长官，好生管教您的部下，虽是乱世，也请不要祸害老百姓！”

罗团长知道，即使不求战，但也不能让兄弟们寒了心。他随即说到：“敬你，是你曾经为国而战！如果现在，法夷、倭寇胆敢再来犯我疆土，我罗某人，定会亲自率领我463团，奔赴战场，杀敌报国！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害我土兵的凶手！您，必须交由我来处置！”

韦永材慢慢把手放下，问到，“敢问长官，你想如何处置呢？”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意！”罗团长坚定的回答。

“如果你的士兵！奸Y了你的女儿！你的天经地意是什么！？”阿佈愤怒的站了出来，他大声说到，“杀人的是我！与其他村民无关！”说着，阿佈便要跑下山去。韦永材立刻抓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别冲动。

罗团长被反问得哑口无言，他通红着脸。

“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儿，她在河边洗衣服招谁惹谁了？你们八个兵匪！”阿佈说着，更愤怒了道：“你们八个兵匪就这样把她祸害了！！！你们下面的人！家中也有姐妹，也有妇孺吧！？你们自己想想！如果遭到祸害的是你们家的人！你们做何举动！！？你们的天经地意又是什么！？阿兰妹现在！成天以泪洗面，每每想寻死又死不得，苟活却也活得不安生！你还说什么为国效力！连普通的老百姓你们都要欺负，这样的军队！！要来干嘛！！？”

“他娘的，口口声百姓，又是G匪言论，兄弟们，给我开！……”

“啪！”罗团长狠狠一巴掌甩在张营长的脸上，他瞪大了眼盯着他，狠狠的小声的说到，“要不是看在你三叔的份儿上！老子今天先毙了你！”说完，罗团长抱拳致歉，道：“在下对部将管教不严，若有得罪，我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但是，我的士兵，再怎么混蛋，处死他的，也只能是我！他们都是我的兵！是和我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的兄弟！你们杀了我的兄弟，就得偿命！”

“呵！”“唷！”“草！”……众百姓鄙夷的唏嘘着……

“前几天，有一拔兵匪来我们村，抢走我们粮食和牲畜，还打伤了我爹！你们是什么兵！简直就是土匪！”……

“还有跟你们穿着不一样的兵匪，抢了我家的牛！你们才是真正的土匪！！”……

“他们欺负了我二嫂！跟他们拼了！”……

“拼了！”“拼了！”……

一时间，来自各村的百姓们都呐喊了起来，他们每个人，都咬牙切齿的想跟匪兵干一仗……

兵匪们看到老百姓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们把食指紧紧的抵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在部队里，还有一些士兵，从没拿枪对准过老百姓，此时，他们内心，也很矛盾，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不敢开第一枪……

“老先生！你们，是交人，还是不交！？”罗团长问。

“人！山上到处都是！你如果非要拿！就先问问这里的百姓！答不答应！！”韦永材说着，百姓们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那可就别怪我了！”罗团长料定，老百姓也不敢先开枪，他举起右手，命令到，“兄弟们！！！”

“有！”……山下的官兵，整齐的应答。

刚要动手的时候，身后传来叫声：“罗团长！罗团长！急电！”

罗团长向身后望去，一个滇军的通讯兵骑着快马飞驰而来，他的手里，还举着一长电文。

这时，六猴也跑到韦永材身边，轻声说道：“爷爷，后面又有一队官兵向咱这里赶来了，估计也有七八百人。”

“额？”韦永材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了起来。要吃下眼前的这队人马，尚且困难，现在又多出一倍的敌人……他在心里，想着对策……

话说六猴被擒以后，韦永材见这孩子品行不差，而且，他的体格和潜能，都不同于一般人，于是，他想办法把他留在保卫团里当差，教他为人处世之道，有时，还给他传授武艺。

“罗团长，急电！”通讯兵跑到罗团长身边，递上一分电文。

罗团长看后，把电文扔在地上，道：“他娘的！什么卢将军龙长官！我只听何长官的命令！这个村里有G匪！我今天非剿不可！”说完，罗团长便要下令开枪。

通讯兵赶紧凑到他的耳旁，轻声道：“我们龙团长说了，他接到卢将军的命令是，谁先开枪，就平叛了谁。”

“他娘的！他敢！！！”

“谁他娘的敢不敢啊？”龙团长骑着马赶了过来，走到罗团长身后，微笑着轻声道：“这桂北县的百姓，都是卢将军的乡亲，谁轻易敢剿灭他们呀？罗团长，可别让小弟我为难啊？”

“他娘的！他们杀了我兵！你来得正好，跟我一起剿……”

龙团长凑到罗团长耳旁，轻声说到，“龙筠兄，这话你我之间说说就好了，现在这阵势，对兄弟们来说也说得过去了，您就别再演下去了，再演下去，就真的要打了，你觉得，你能剿得了他们？”

“这……”

“就到此为止吧。这样您看，龙长官和卢将军的面子你也给了，对手下的弟兄们也有了交待，何苦再为难自己为难兄弟我呢。”龙团长看透了一切似的轻轻的拍了拍罗团长的肩膀，转身，走了。

罗团长想了想，干脆道：“好！既然是卢将军的面子，咱还是要给，抢你们粮的事儿！欺负你们老弱的事儿！杀害我军官兵的事儿！就他娘的这么两清了！”说着，罗团长跳上马背，也迫不及待的走了。

“哪这么容易让他们走！”陈昌轻声说着便端起粉枪瞄准罗团长，“piu！！”他嘴里叫了一声，满足道：“好了，我从精神上把他打死了。”

众人都“呵呵”的乐了起来。

山下，军队的长官们大声道：“全体都有！后队变前队！！向后——转！齐步——走！！！”

众官兵收枪，撤了……在他们队伍的最后面，跄跄踉跟着几十个刚才被抓获的士兵……

这次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在韦凯平心里，坚定的埋下了要去当兵的种子。他要当兵，他要保卫自己的亲人，保卫自己的村子，保卫自己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