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３章　大发淫威

离龙骧寨东北三十里，有座依潆河而修建的古寨——虎峙寨。虎峙寨南北长三里，东西宽二里，城墙高两丈有余，为砖包土结构，有东门“望鲁”，南门“圣域”，西门“瞻洛”，北门“贤关”四座寨门。虎峙寨北临潆河，早年修寨时，为设置水障，人们引河水绕寨两周，形成两道很难逾越的“海子”（护城河）。四门还建有坚固的城门楼子，各置“红衣大将军”铁炮一尊，寨墙四角还筑有炮台，每百步设置弗朗机小炮一门，另配土炮不计其数。寨子里平时住有一千多户人家，加上逃荒逃难的，共有两千多户，七千多人。他们组织有一千多人的保庄队，日夜坚守寨墙。但就是这样一座相当坚固的寨子，一个月前却被山东悍匪麻小五攻破了。

麻小五乃山东巨野人氏，原名马小虎，只因在拜把子兄弟中排行第五，又长一张坑坑洼洼的麻脸，正经名人们都不叫了，都叫他麻小五。麻小五生得五短身材，黑不溜秋的皮肤，活脱脱就是水浒传里的武大郎。几年前，他生了一头恶疮，成天流黄水，又腥又臭，又疼又痒，把麻小五折磨得死去活来。每当他流窜到一地，最当紧的一件事便是请当地名医给他治头。但名医请的有上百，钱花得如流水，就是不见好转。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别看麻小五个矮人丑，但他练就的飞刀绝活无人能比。麻小五小时候家穷得叮当响，靠给地主放羊牧牛为生，牛羊吃草期间没事干，就练习飞刀，十多年下来，飞刀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二十多米的地方站个人说扎你的鼻子不扎你的眼。那一年土匪到他村抢劫，全村都跑反上山，他憨胆大躲藏在红薯窖内。当土匪收兵时，他朝殿后的一名匪徒抬手一飞刀，那一刀正中咽喉，匪徒没哼一声就命归黄泉。他夺得一支匣子枪，从此名声大噪。靠这把枪他拉起一伙人，从此干起了起票绑架、剪径抢劫的营生来。

麻小五极其残暴凶狠、阴险狡诈。在山东时，每逢攻寨时，他先在阵前明码标价放上银元、盒子枪，用以奖赏灌手（敢死队员），破寨后论功行赏，让最先破寨的灌手挑拣寨中妇女，财物，因此其手下的匪徒都极其凶狠卖力。他对绑架来的人票也极狠毒，如规定时间不送赎金，即给票家送去人票的一只耳朵或眼珠；再三五天，即撕票。撕票也要玩花样，经常“放天花”(就是将人埋入土中，仅露头部，再用铁镐猛击颅顶，被埋人血液压向头部，故血花脑浆冲出老高像“天花”一样)，“点天灯”(将人用铁丝捆紧，身上浇煤油点火，活活将人烧死)，说这样可以震慑票家。

此次，麻小五自称“黑虎”将军，收集两千人的队伍侵犯豫东，抵达虎峙寨，决定乘夜偷偷渡过海子，对北寨墙进行偷袭。虎峙寨的护庄队警惕性很高，巡逻队发现土匪后立即敲响了警钟，只一会儿，北寨墙上便聚集了几百名护庄队员，他们有的拿着原始武器，有的准备用石头砖块、“金汁”(用大便和毒药熬制而成，会造成伤口发炎溃烂)与土匪拼命。麻小五不知虎峙寨民风彪悍，组织灌手们强攻，他拿着手枪在寨下高喊：“第一个冲上寨墙的赏钱一百，寨中的娘们先挑。冲啊——”只见灌手们像打了公鸡血似的，登上梯子拼命向上爬，但迎来的却是石头砖块、小炮、土炮豆料大的铁砂和“金汁”。灌手们被打得头破血流，烫得嗷嗷叫，被迫撤退。

二当家阎小四对麻小五诉苦道：“兄弟们都害怕‘金汁’烫着，畏战不前如何是好？”

麻小五道：“怕他个球！他有‘金汁’汤，我有骑马布（女人的月j布）。快多找些女人的骑马布来！”

于是接下来便出现一奇怪现象：攻寨的土匪每人头上都扎着一条血乎乎的布带子。土匪迷信它能抵御“金汁”的邪毒。结果却令他们大失所望，只要被“金汁”淋上，照样被烫得鬼哭狼嚎，伤口迅速会发炎溃烂。

麻小五攻寨受挫，在寨外四周及一座破庙里安扎下来，传令众匪徒吃喝休整，以待天亮再次攻寨。他知道，如不迅速拿下这个落脚点苟延残喘，一旦官府的部队、红枪会、联保队闻迅而来，自己的死期也就临头了。

天一亮，麻小五再次指挥杆匪攻寨。二当家阎小四给麻小五出了个缺德的主意：让喽啰们到寨外去“撬死祖”（掘祖坟），说这样可震慑寨内抵抗者，乱其心志，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独眼师爷立即制止：“小五，万万不可！昔日田单守即墨，向围攻的燕国军队施用反间计就是用的这一招，结果燕国军队上当，挖了城外的坟墓，引起即墨人同仇敌忾，誓死抵抗。今日如果“撬死祖”，是在帮对方的忙，不但不会震慑住对方，反而会引起他们群情激愤，誓死抵抗。”

这个独眼师爷不简单，他是麻小五的亲三叔，名叫马长水，他上过私塾，一肚子墨水和智慧。在家当私塾先生期间，因一斗米的脩金与东家发生口角，被东家狠揍一顿。他的眼被打瞎一只，气不过，乘月黑风高之夜，杀了那东家，便投奔侄儿麻小五落了草。他曾多次劝麻小五，凡事都不能做得太绝，盗亦有道，梦想着有一天他们这杆土匪被民国政府招安，结束这提心吊胆的日子。麻小五说他太迂腐，对官府不能心存幻想，招安后又被杀者比比皆是。为此，爷俩总是闹得不欢而散。这次麻小五没听师爷的，而采纳了二当家阎小四的意见。

按照阎小四的吩咐，喽啰们在寨周围找了三片坟地开挖，挖出十几副棺木，然后泼上油脂点燃。虎峙寨的蔡族长、李保长及其他众头头在寨墙上看到土匪这一恶行，气得浑身哆嗦。寨内的村民、保庄队员群情激愤，血脉偾张，组成五十多名敢死队员，打开寨门，挥着刀枪冲入匪阵。群匪略一后退，便举枪反击，密集的子弹使十余名敢死队员送命。余下的掉头跑回寨内，紧关寨门再也不敢出战。

麻小五乘势再次攻寨，血战一上午，但由于护庄队严防死守，麻小五并没有得逞。他急得如热锅蚂蚁团团转，哀求独眼师爷道：“我的好三叔，快想个计策吧，再破不了寨，等官府的兵马一到我们就全完了。”

独眼师爷捻捻长髯道：“破寨并不难，只要找来这两样东西……”然后师爷对麻小五一阵耳语。

麻小五听后脸上的麻子**起来，小眼眯成一道逢，道：“好计！寨破之日，应给三叔记首功。”

麻小五依计再次攻寨。他派人抓来大批邻村百姓，用枪口逼着他们来到寨下刨寨墙，并把炸药放进挖好的洞内。虽然虎峙寨寨墙上堆满石头砖块，铁炮装满火药，但护庄队员谁也不忍心向邻村百姓下手。中午时分，几声闷响过后，西北角的寨墙訇然倒塌，炸出一个三丈宽的豁口。匪徒们士气大增，登梯再次猛攻，寨内的护庄队员集中兵力于豁口进行回击。在短兵相接中，红缨枪、大刀发挥出优势，匪徒们丢下几十具尸体被打退。第二队匪徒跟了上来。只见有的手里提着数只活鸡，有的则提着装有煤油的大桶。匪徒们将鸡往煤油桶里蘸泡，点火扔进寨内。数百只“火鸡”，吱吱咯咯，扑扑楞楞，在寨内狂飞乱跳，蹿垛上屋。寨内尽是草房，霎时有十多处起火，时值北风骤起，风助火势，急速蔓延，少顷，虎峙寨北边变成了火海。匪徒们趁寨中熙攘麋沸、军心动摇之际，怪叫着恶虎扑食般涌进寨内。

等寨中护庄队放下武器，麻小五这个杀人魔王便疯狂地报复起来。他把老翁老妪拴在窗棂上、牛车上，浇上煤油点火焚烧；壮丁青年不愿加入杆匪的统统杀死；并将媳妇、姑娘剥光衣服，强j后把长得赖的开膛破肚，长得好的留着继续奸y；对稍微不顺从的村民大肆杀戮。虎峙寨一时成了人间地狱，５００多名百姓惨遭杀害。

麻小五知道，过不了多久，官府就会集中力量对其进行围剿，于是他把虎峙寨作为安身立命之所准备进行长期固守。他对寨中的村民严加管制和奴役，驱使他们把轰塌的豁口重新修好，把四个寨门用土包堵死，并对寨墙、炮台进行了加固。还在寨墙上储备了许多滚木礌石、砖头瓦块和铁炮用的铁砂及火药。他还出寨四处抢劫和绑票，大肆搜刮民财。赵芝兰回门那天，正中一队土匪的埋伏，她和玉柱也被掳进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