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６章　身陷囹圄

真应了那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当玉强准备联络众人对罗发难时，罗鹏举却先发制人，指使师宪兵队悉数将刘玉强、贺明杰、周小毛和王抱犊等人关了禁闭，安的罪名是“通g匪”。师宪兵队正在调查取证，下一步准备将他们移送军事法庭。

原来，玉强和渡边喝酒的那天晚上，罗鹏举派出的暗探报告说，渡边喝得不省人事，被玉强送回下榻处，一干人下半夜才回。罗鹏举顿感事态严重，他联想到玉强可能从渡边那里得到了他们的走私合同。就派人问渡边，渡边说东西全在，什么都没丢。正当他犹豫抓不抓玉强时，去河南取证的卢全贵却匆匆赶了回来。卢全贵不但带来了玉强通匪的物证，而且也带来了人证。这一改罗师长摇摆不定的心理，于是决定把玉强他们抓了起来。

卢全贵向罗鹏举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去河南取证的经过：“我先找到通康县秘书白政修说明来意，这家伙与刘玉强结过梁子，一听要整玉强的材料，便把刘玉强加入红枪会，被封为‘忠义’师兄，如何勾结李铁锁暗害保安团，李坛主又如何赠给他一匹汗血宝马诉说一遍。并说，红枪会李铁锁被人策反投靠了豫南山共j。于是，我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何不以刘玉强的名义套取李铁锁一封信？我乔装成商人来到豫南山，诈称是刘玉强的战友，回山东老家路过，受玉强之托特来看望李铁锁。李铁锁看了我的证件将信将疑，我便取出五根金条，说受玉强之托，为答谢兄长赠宝马之恩，特奉上聊表心意。李铁锁这才信以为真。我趁机让他给玉强写封回信，他欣然答应下来。虽然李铁锁在信中只是叙叙旧情，对玉强赠金表示感谢，但它就是刘玉强通匪的铁证！”说罢，卢全贵把那封信交到罗师长手上。

罗师长看罢信道：“你干得漂亮！”接着，他话题一转，又道：“你带来的两证人是谁？”

卢全贵神秘一笑：“白政修和胡立义，他们都是刘玉强的冤家对头。”

“好！人证物证俱在，刘玉强想活命比登天还难！”

趁师长高兴，卢全贵突然想起一件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道：“请师座恕罪，我把你那匹汗血宝马弄丢了。”

罗师长一惊道：“咋弄丢的？”

“在通康境内，我正骑它走着，也不知马突然发什么疯，把我扔下跑进一片树林，我追没追上。不过请师座放心，俺家有的是钱，我加倍偿还。”

罗师长虽然心疼，但经过一番权衡，为宽卢全贵的心，便假惺惺说道：“丢就丢了吧，只要你能安全回来就好。虽然我们丢失了一物证，但对定刘玉强的罪并没什么影响。起来吧，现在给你个差使，如办好可将功补过！”

卢全贵感激涕零：“职下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罗师长略有所思道：“暗探报告说，刘玉强和渡边喝酒的第二天去过照相馆和美国花旗银行。虽然渡边说没丢那份生意合同，但宪兵队长通过调查发现，刘玉强曾租过相机，我怀疑刘玉强对那份合同拍了照，把胶卷存到花旗银行了。你想办法让刘玉强开口，拿回那卷胶卷！”

玉强被关的禁闭室也就不到十平米的面积，一张木床上放着发霉味、生着跳蚤的被子。从后墙上方开一扇小窗，透进一丝光亮，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他半倚在床头，时间长了想换个姿势，但一动浑身钻心地疼痛。昨天，卢全贵为了得到胶卷，用**把他打得遍体鳞伤。玉强没有屈从，他知道，胶卷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交出去，罗鹏举便会毫无顾及地除掉自己。因此，打死也不能交出去！尽管卢全贵使尽了各种手段，但最终只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在这间逼仄的囚室里，寂寞、无奈、无助、痛苦像四个小鬼如影随形，无时不在，死死地缠住玉强。他这才感觉到“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了。有时他被压抑、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了，就歇斯底里狂吼几声，但除了自己空寂、苍白的声音外，再也听不到其它一丝的响动。

有时玉强静下心来也思考一些问题。他对自己设计得到罗鹏举走私合同，事发被囚一点也不后悔。心想自己即使不出手自救，罗胖子迟早也会对自己痛下杀手。试问但凡对部下设局骗钱，劣迹败露又要杀人灭口之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因此对罗胖子不能抱有任何幻想！今日落入其手，看来是难逃一死了。有时他横下一条心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死鸟朝上，不去管它，但又一想，自己死不足惜，可怜我那两生死兄弟小毛、抱犊以及同学贺明杰恐怕都要跟着遭殃了。看来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当初自己参军的目的不就是要驱除日寇吗？壮志未酬身先死，且毫无意义地死于奸人之手，死不瞑目啊！因此必须尽快想个办法逃出这牢笼！然后取出银行的胶卷告发罗鹏举，大不了与其拼个鱼死网破也比这窝窝囊囊的死强上百倍！但说着容易做着难！禁闭室地处营房内，门外有四个卫兵严密看守，依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几乎为零，如联络连里的兄弟来救自己，怎样把信息传递出去？胜算又有几成？如果一旦失败岂不是又要牵连更多的兄弟？思来想去，玉强觉得此法行不通。在绝望之际，他突然想起了陈雅琴，也许陈小姐出面，动用她爹的关系，还可能有一线生机。但玉强转念一想，上次欠人家陈小姐天大的人情还没还，这次咋还好意思再张嘴求人家？即使不要脸皮了再求人家一次，路途那么远，非亲非故，人家还肯出手相助吗？再者说，即使上面的问题都不成问题，那谁又甘愿冒风险去给她送信呢？正当他胡思乱想、愁肠百结之际，一阵脚步声及钥匙开锁的丁当声打断了他的思路。等牢门“吱吱呀呀”一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门卫极不耐烦地说道：“上峰有令，会见只有十分钟，你们好自为之！”玉强见门口一身戎装的女子蹒跚着扑倒在他的面前，他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赵芝兰！他十分惊喜，一把将其抱住，热泪滚落，口中喃喃道：“这不是在做梦吧？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芝兰从忘情中清醒过来：“不是在做梦！我求了罗太太和罗师长。你忘了我曾经救过、教过他家公子，因此他们就答应了，但只给十分钟。我们拣要紧的说。”她撩起玉强的上衣，看到玉强身上伤痕累累，啜泣道：“是谁下此狠手？”

玉强发狠道：“卢全贵那个王八蛋！他就是罗胖子的一条狗！等我出去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芝兰疼爱地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伤痕，道：“真是蛇蝎心肠！他为什么这样狠毒？”

“还不是为了那卷合同胶卷？”

芝兰幽幽说道：“也许你把它交出去就没事了。”

“你太天真了！交出去就没命了！这是救命稻草，胶卷在，罗鹏举就不敢把我怎么样。”

“我懂了。看着你在这遭罪，我的心都碎了，要不我想法求求罗师长！”

“那个赖种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谁求他都没用！此事你没受牵连已属万幸，别再折腾了，如果再把你搭进来那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赵芝兰眼里燃着希望的火苗，道：“我知道你满腹奇计良谋，你是不是心里早有主意了？说吧，只要能救你出去，即使让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玉强十分感动，见芝兰意志如此坚决，紧紧握住她的手，道：“我怕连累你，不想让你冒险，所以一直憋在心里不敢给你说。但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可行。”

芝兰眼里冒火：“快说，什么办法？”

“去搬救兵。你去开封女子师范学校找陈雅琴老师，她爸陈忠和罗鹏举是把兄弟，如果她肯出面向罗鹏举求情也许管用。”

芝兰心中泛起一阵醋意，道：“是在我之前认识的吧？她很漂亮？是你的红颜知己，还是——？”

玉强心一急，说话有些零乱：“在中y军校时认识的，她是政治教官，毕业演习时我违反了校规，是她出手相助我才得以毕业。你千万别往其它地方想，再说，即使我有那心思，也攀不上人家的高枝啊！我和她之间确实没什么，只是普通朋友而已。”玉强不想让芝兰知道更多的事情，因此有所隐瞒。

芝兰心里打翻了醋坛子，道：“如果是普通朋友，人家能千里迢迢、甘冒风险来救你？”

玉强嘴如抹蜜，道：“所以才仰仗夫人的三寸不烂之舌建奇功呢！”

芝兰面转喜色，道：“你身陷囹圄，命悬一线，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磨破嘴皮子也要请她出山救你！”

玉强大为感动，一把将芝兰揽进怀里，道：“谢谢你芝兰！这辈子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姑娘，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如玉强能躲过此劫，愿一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别贫嘴了。我现在得立马动身。”芝兰从激动中清醒过来，一边吻着玉强的脸颊一边道，“我走后，你一定保重身体，一定要等到我接你出来的那一天！”

玉强轻声吩咐道：“你先到开封找到小妹玉婉，找到她就等于找到了陈小姐。另外，陈小姐可能是延安那边的人，告诉陈小姐，渡边一雄很可能是日军特务！还要当心罗胖子派人跟踪……”

“会客时间到，请赵小姐离开。”门外那名门卫粗声大气地喊到。

赵芝兰探望完玉强，立马找好友花重金买通电报局一职员，伪造了一份“父病危”的假电报。医院院长见到电报信以为真，又碍于赵芝兰与罗太太私交甚好，于是当天就批准了她的假。赵芝兰化了装，甩掉跟踪的“尾巴”，坐火车北上直奔开封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