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５章　绝地反击

玉强判断得没错，渡边一雄的真正身份是日本内务省特高课“黑龙会”中原分会特高课课长。他出生于福冈县，远祖即是死战大阪七将之一的渡边助九郎。他的爷爷因支持勤王倒幕，被密告而切腹自杀，父亲躲祸远走他乡，他从小便随母亲寄宿外婆家。受舅父加藤友次郎影响，对武士道极为推崇，大学毕业后，又考上了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在舅父的引荐下加入内务省特高课“黑龙会”，后被派遣来到中国天津，由于谍报工作突出，不久便被提拔为中原分会特高课课长。他的主要任务是负责侵华特务活动，搜集中方情报，策反、诱降中方人员等，以便为将来侵华战争做准备、打前站。

策反、诱降中方中高级将领是他的首要任务之一。他本来想利用老同学的关系拉拢、策反刘玉强，通过接触，他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刘玉强正直、刚烈、爱国，没有弱点可以下手，再说刘玉强只是一个下级军官，利用价值相对不大。思来想去，他把策反诱降的重点放在刘玉强的上级罗鹏举师长身上。

常言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渡边利用罗师长仕途受挫而又贪财的性格，通过与其做生意逐渐拉近距离。渡边正愁如何进一步拉罗下水，玉强无意当中却帮了他的忙——火烧豫宝斋的那天晚上，他成功诱使玉强说出罗师长设局骗钱的秘密，然后利用这一把柄，要挟罗同意走私烟土和军火生意，迫使其陷入更深的泥潭。渡边就像一条蟒蛇紧紧缠住罗不放，心想只要你上了我的船，就由不得你了，将来中日一旦开战，通过突然发难，策反这位罗师长还不易如反掌？！

拜访完罗师长，渡边一雄目的达到，正准备打道回府，却突然被王抱犊撞见。抱犊死死缠住不放，非让他吃顿饭再走不可。抱犊一口一个恩人地叫着，说哥哥玉强如果听说老同学到南昌，而又被我放走了，非骂死我不可。盛情难却，渡边只好答应。

当晚，玉强在滕王阁大酒楼盛情款待渡边和他的手下松岗。酒楼位于赣江东岸，离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滕王阁不远。太阳刚落山，赣江的美景尽收眼底。玉强道：“渡边君，一千多年前，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 ，秋水共长天一色’写的就是这里。”渡边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他显然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赞不绝口。

宾主落坐，玉强便一只手紧拉住渡边不放，另一只手端起酒杯，热情洋溢地说道：“老同学，汴京一别，今日不知哪阵仙风把你吹来，真让我欣喜若狂啊！古人讲，人生有三大喜，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今天咱占一喜，我略备薄酒，对老同学的到来表示最热烈的欢迎！今天敞开肚皮吃喝，要一醉方休！”

渡边一雄心中一热，道：“我和松岗到这边办事，正想看你，正好碰到抱犊，你说巧不巧？真应了‘有缘千里来相会’那句老话！感谢老同学的盛情款待。”

玉强道：“老同学，既然来了就多住几日，正好我也有闲暇时间陪老同学逛逛南昌的名胜。就这么定了，来，老同学先喝酒！”

几怀酒下肚，渡边装着神情恍惚的样子，想从玉强口中套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便说道：“你们中y军今年在蒋公的指挥下无比神勇，一举把盘踞江西多年的g匪赶跑了，这下蒋公便可高枕无忧了，你们下一步也该轻松轻松了！”

玉强知道渡边在套他的话，根本不接他的茬：“我一个下级军官知道啥？今天我们不谈政治，只叙友情。老同学今日特来看我，让我十分感动，来，我敬你一杯！”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喝得酣畅淋漓，面红耳热。

玉强向小毛使个眼神，小毛心领神会，倒上满满一黑碗酒，站起来道：“上次开封遇事，多亏渡边君出手相救，为表达对恩人的谢意，今天借花献佛，我先端一杯。”然后，小毛“咚咚”喝干了碗中酒。

渡边看得发呆，正想发问这是什么喝法。

玉强解释道：“入乡随俗吧！这是我们河南人的‘端酒’。‘端酒为敬’是我们河南人的最高礼节。主人给客人端酒，客人不喝完，敬酒者不敢坐下。”

还没等渡边回过味来，小毛又倒了一黑碗酒，手托碗底，毕恭毕敬道：“请恩公喝下此酒！”

渡边没法推迟，只好喝下。

接着，小毛又连续给渡边端了两碗。

渡边说这不公平，为何他只喝一碗，却给我端三碗？

玉强诚恳地解释道：“河南原来很穷，平常人家买不起酒，在客人来的时候，东拼西凑弄点酒。如此贵重的东西，自己是舍不得喝的，要把酒敬献给尊贵的客人，于是就有了端酒的习惯。其实端酒代表着河南人的热情，舍己为人的美德。”

渡边晃着脑袋，伸出大拇指道：“中原文化底蕴深厚！”而后将两碗酒一饮而尽。

接着，抱犊也过来敬酒：“恩人是我请回来的，说明咱俩更有缘。为表达对恩人的敬仰，我也给您端三碗。”

前边有小毛三碗酒作为参照，渡边说不出什么，只好又喝三碗。按说特高课有严格的纪律，不能多饮酒，但渡边一雄显然被玉强他们的热情打动了。渡边虽然有些酒量，但搁不住轮番轰炸。一袋烟功夫，渡边醉态毕现，他大着舌头断断续续说道：“在——在你们中国，只有——只有饮者留其名，李白——斗酒诗——诗百篇，五——五花马……”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一会儿竟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于是，玉强他们把重点转移到松岗身上。一开始，松岗喝的酒不太多，一只手总离不开那只密码箱。但王抱犊对付他自有办法，他伸出大拇指道：“强将手下无弱兵！松岗君是这个。为了体现喝酒公平，咱们接下来行酒令喝酒如何？”

“咋喝？请示范！”松岗显然来了兴趣。

王抱犊一边与小毛比划着，一边道：“酒令很简单，就是几只蛤蟆几张嘴，几只眼睛几条腿，噗通一声跳下水。一替一句说，谁说错谁喝酒。”

松岗感到既新鲜又刺激也就同意了。松岗毕竟对这种酒令不熟，加上王抱犊常常使诈，直接从“多只蛤蟆多张嘴”开始，一会儿的功夫，松岗漏洞百出，喝得像糖稀一样，直接瘫软到地上，拉都拉不起来。

刘玉强一看目的达到，拎起那只密码皮箱，让王抱犊、小毛几个架起渡边和松岗，包几辆人力车，来到渡边的下塌酒店。根据玉强的安排，赵芝兰正领着一开锁匠在宾馆里等候。几人进了渡边下塌的房间，开锁匠捣鼓一阵打开了密码箱。箱内除了金条、现钞及生活用品外，还有一份档案袋。在档案袋内，玉强找到了渡边和师长罗鹏举刚刚签订的走私合同，上面还有罗鹏举的亲笔签名。另几份是最近他们走私的货物清单及利润。虽然货物名称都用一些英文字母来代替，但玉强推测他们走私的一定是一本万利的烟土、军火、药品、食盐之类的东西。玉强用租来的相机对原件一一拍照，而后将其放回密码箱原位。另外，小毛在渡边和松岗身上，搜出了许多工作证和名片，而关于渡边真实身份及来华任务却一无所获。他们将渡边、松岗拉到床上，一切恢复原样，在夜色掩护下悄悄撤退。

第二天，玉强找一照相馆对胶卷进行了冲洗，心想有了这些罗鹏举走私的物证，何愁扳不倒他？为了增加胜算，玉强又秘密联络了贺明杰。一开始贺明杰有些犹豫，玉强就把胶卷拿给他看。贺明杰看后信心大增，最终决定一起对付党g这个败类。玉强又想到，这些物证是双刃剑，罗一旦知道它的存在就会要了众人的身家性命。于是，他和小毛、抱犊一起将胶卷高价保存到美国花旗银行，并与行长约翰约定，只有玉强本人带着钥匙才能取出胶卷。玉强心想，手里有了罗鹏举走私的物证，又采取了得力的举措，瞅准时机扳倒罗鹏举应该十拿九稳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举却带来了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