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归航（4）

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芹奶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变得轻不可闻，说话也开始有些颠三倒四，我凑上前去听了半天总算了解了大概，再加上主持人给我提供事先搜集好相关的中日战史参考，本次录播才得以在断五个小时之后又继续进行，以下所讲的是我在芹奶奶口述的基础上整理而来，芹奶奶经历的部分我将代为口述，其他相关事件略作补充，希望能够还原这场空战原貌，而此时作为亲历者的芹奶奶已经在沙发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次空战线索繁多，牵扯甚广，从哪里说起好呢，就从汤婆婆一行四人登机开始讲起吧，

一阵螺旋桨的巨大轰鸣声过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门口停住，随之敲门声砰砰砰的响起，“咔嚓”一声，门插崩断，房门被一把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迈了进来，阳光透过他的肩头暖暖的射了进来。

“小芹，小苹，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汤婆婆上飞机，躲在茅屋插上门就安全了吗？”

“小豆，赶紧收拾一下，马上走，外面枪炮声响成一片，这个军用机场更是日本兵首要攻击目标，你们都不知道躲躲吗，还窝在小房子里等着挨日本人的炸弹啊。”

我从未见过章翼哥哥这副模样，双眼通红，满头乱发，那些话几乎是怒吼着咆哮而出，一拳砸在门框上茅草屋也抖了一抖。

小苹小声解释道：“汤婆婆昏迷了好几天一直高烧不退，我们要照顾婆婆，大夫也找不到，大哥哥，这几天你去哪了。”

章翼眼眶一热，这些孩子和婆婆相依为命，婆婆就是他们的天，外面烽火连天要让他们舍弃亲人，独自逃命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不由得为自己刚才发的无名火感到歉疚，一边答道；“我来专程带你们走，跟紧我”一边用厚厚的被褥将婆婆卷起抱起就走出门。

不远处的简易跑道尽头一架双螺旋浆飞机引擎轰鸣卷起漫天尘埃，章翼大哥抱着婆婆大步向前，忽然脸色一变，望着东北方向的天空说了一句：来得好快，”顾不得颠簸快步跑了起来，沙石土路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坑洼，我抱着装满菜汤的瓦罐跟在队尾，那可是我们最后的口粮了，走得急了脚下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瓦罐也摔成好几瓣，汤汁溅了我满头满脸，手上也被碎片划破了几道口子，我咬着牙跪在地上将瓦片残留的汤汁倒进小瓷碗里，章翼哥哥回头喊道：“不要命了，快上飞机，敌机马上就到。”

我只想给婆婆在飞机上有口热汤喝，我用一只手护着小瓷碗在小苹小豆的拉扯下总算上了飞机，这么一耽误，天边小黑点已经如麻雀大小，章翼哥哥跳进驾驶舱，喊一声：“坐稳了，小李照顾好他们，还有敌机马上到，好好招呼着。”

被叫做小李的身材瘦小，脸色黑黄看样子比我们大不了几岁，麻利的关好舱门，将婆婆连同被褥平放在舱室甲板上扣紧安全带，嘱咐我和小苹抓好把手围坐在汤婆婆身边，安顿好之后拉过小豆摆弄起机尾的机枪，看小豆忙碌又兴奋地搬运弹药箱，学着上子弹，瞄准，打开保险扣动扳机玩的不亦乐乎，真是羡慕嫉妒恨，以往只能远远看着飞机起降，连走近摸一下都会被大哥哥训斥，小豆今天真是过足瘾了。

一片慌乱中，飞机在石子路面上颠簸冲撞载着我们一行六人冲天而起。随之一场血肉碾盘般的空战缓缓拉开战幕。

电视直播的同时，维港的盛大的烟花秀正在火热进行中，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绽放华彩，香江丽晶大酒店的顶层豪华套房内的落地玻璃窗前，烟花升起刹那光亮陡增，映照出房间里的情形，就在窗前的皮椅里的女子就这样木木的端坐着，仿佛一尊雕塑，只有清风吹起秀发才显得有生气了一些，面前方几上一台的笔电屏幕不停闪烁着各种讯息，突然一阵风将桌上散落的纸张吹起，在整个房间漫天飞舞，好似巨型雪花瓣零落有致。她又想起了一月前和谭昭宁会面的情形。

“谭小姐，我习惯开门见山，关于你祖父谭昭的故事，想必你很有兴趣知道吧？”谭昭宁微微一愣，在他的印象里祖父抗战时期任职空委会副主任兼前线空军**，积劳成疾在医院死于肺结核，还有什么其他隐秘的事迹吗？当她接过这一沓资料，翻查几页就面色大变。而这一切被她尽收眼底，她在心里默默叹道，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