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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矜持的河堤小说:大河向东流 作者:泗源 更新时间:2022/1/19 14:14:02 一场北风飘落了一场冷雨,气温骤然下降,但这并不妨碍水生心情,下地帮着种上麦子,又来到水洼。 天气冷了,水洼里却热闹了不少,现在不止水生来下地笼,村里不少人也参与进来,甚至有人撒起了渔网。 听说村里人也开始进城卖鱼,水生一直想找个伴,可别人好像很不好意思,故意躲着他一样。 算了,既然不愿意,又何必强求。收好地笼,拎着鱼获,回到家里,穿好鞋,洗过脸,看着水生和水香坐在桌子旁边学习。 水根似乎变了,回到家里,不再是疯玩,而是看起了书,虽然在父亲眼里,他不过是装模作样,但水生却对他抱起了希望。 还有对生活的希望。水生琢磨着,还上欠账,就赶紧盖房子,不光是自己要结婚,水香大了,放假回来,不能总是睡在二叔家里。 忽然,一个扎着马尾,穿着干净的女孩,在院门口偷偷探了探头:“陈水生在家吗?” “在。”水生扭头回答。 女孩认出了照片上的陈水生,立即挺直腰杆,昂着头说:“我姐在河堤上等你。” “你是秀娟?”水生笑着眨眨眼。 “对,是我。”秀娟说着,转身走了。 水根、水香抬头看着水生,咧嘴笑了。 水生站起来,抬起双手晃了晃:“好吧,你们在家学习吧。” 水根龇牙,故意说:“哥,你早点回来,我们下午还要回学校呢。” “耽误不了你。”水生转身,推上了自行车。 水根坏笑着,对水香说:“看吧,呆会肯定是火箭速度。” 水香白了一眼水根:“大哥不像你,没出息。” “放心,我会像大哥一样优秀。”说完,水根耸耸肩,继续低头看书。 秀娟骑着自行车,已经先去了河堤,水生在后面追。路边,有几个大嫂小媳妇在聊天。刚才秀娟向她们打听过哪个是水生家,也就知道知道什么事,都在夸秀兰,眼光真的不错,因为水生也真的不错。看着水生风风火火蹬着自行车,几个人咯咯笑着,跟水生开玩笑: “水生,慢点啊,别摔一脸泥,怎么去见媳妇?” “看你急的,是小姨子来找你了吧?” 经过军营正规生活,水生已经忘了和她们插诨打科,憨憨笑笑,放慢了速度。 除了村子,前面秀娟却骑得很慢,像故意在等水生。 水生快速追了上去,刚要说话,却落的秀娟一通埋怨:“我姐病了,你不知道?” 一场抗争,又饿了两天,虽然达到预期效果,但秀兰还是禁不住这场波澜,病倒了。这事水生还真不知道,急切地问秀娟:“你姐呢?” “现在知道急了。”秀娟冲西面河堤努了努嘴。 水生蹬车,冲了过去,现在天气太冷,找到秀兰,有事赶紧说,别再生病。 秀娟看着水生火急火燎的样子,偷偷笑了。她支持姐姐,而是发自心底的支持。 首先,她觉得水生是好人,虽然威武,但不豪横,以后不会欺负姐姐,她还觉得水生不是一般人,现在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 她也不满自己娘的做法,太势利眼,而且她在家里,也一直在抗争着。 秀兰退学,让她差点心灰意冷,因为爹娘的心都在弟弟身上,因为他们依然秉持着女儿早晚是别人家的人,这一陈腐陈旧观点,能上初中,那就法外开恩了。 所以她更加努力学习,当娘絮絮叨叨,告诉她,上完初中,就别再上了,上了也没啥用的时候,她报考了县师范学校,还考中了。 考上师范学校,毕业后当老师,吃商品粮,干部身份,一下堵住了娘的嘴,还让爹扬眉吐气地走在街上。 不过,现在娘又放出话来,毕业后一年工资,要全交给家里,以后也要每月给钱。家里虽不富裕,但也不缺钱,秀娟根本没把娘的话放在心里,先顺利毕业再说。 但她有点恨娘了,之所以恨,更是同情姐姐遭遇,姐姐学习是那么努力认真,又是那么聪明,完全有希望考上大学。不让上学也就罢了,还因为说亲的事,差点要了姐姐的命,这就太霸道,不近人情了。周末回到家里,她直言怼道:“我和姐姐是要来的孩子吗?” 今天看到活生生的水生,阳刚,帅气,一表人才,她更坚定地支持姐姐。看着水生奋力地冲上河堤,她眨眨眼,躲在一边。 蹬上约莫十五六米高的河堤,放眼望去,空气中飘着一层迷离轻雾,轻雾之下,河水滚滚东流而去,更显苍茫和壮阔。 登上河堤,极目远眺,水生的胸怀也猛然开阔,何况他也看到了心上人。 秀兰穿着淡黄色呢绒褂子,再加上病初愈后,脸色还有些白,看着更庄重和美丽。 水生跳下车,先憨憨地笑笑:“现在好了吗?” “没事。”秀兰低头答应一声。 水生支上自行车,抬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真不知道你病了,这两天也很忙。” “知道你忙着卖鱼。”秀兰似笑非笑地说道。 “啊,这你也知道。”水生低头笑笑,大老爷们去卖鱼,确实也不好意思。 “你就没想着干其他的?”秀兰看看水生,又担心地说:“听说卖鱼能挣钱,现在连我们村的人都去撒网了。” 这是实情,但又是不能阻止的实情,水生笑着回答:“想了,攒点钱,搞养殖,然后买拖拉机跑运输。” 秀兰低头没说话。 水生以为秀兰不满意,又笑了笑:“现在我又能干什么?” 这也是实情,不是水生没有远大抱负,只是目前境况,即便水生再有本事,又能干出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来呢? 秀兰低头,手指拧着衣角,小声说:“其实你想的已经挺好了。” 水生点点头:“俗话说,人勤地不懒,只要好好干,以后都会好起来。” “我知道。”说着,秀兰又压低了声音。“东李庄的砖窑厂厂长又托人,替他儿子说媒,给我娘说,彩礼给三千。” 托人说媒的事,并不奇怪,定亲仍是一道必须的程序,但顶多属于道德方面的约束,还基本无关痛痒了。 水生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只恨自己现在空有一身力气。 秀兰抬头,眼里含着泪花:“我娘是见不得钱的人,差点又想要退亲。” 水生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明白秀兰问他想干什么了,不由握紧了拳头。 “你别想多了,我不是让你拼命去挣钱,我想着咱俩早点领结婚证,也早点结婚,这样我娘就没办法了。”秀兰的眼泪滴落下来,像断线的珠子。 水生心疼了,想抱住秀兰,但动了一下,又停住了。 此时秀兰也渴望着靠在水生肩膀上,紧紧抓住心爱的人,但秀娟在两百多米远的地方,抬头就能看到他俩。 “明年夏天,我就娶你。”水生说道。 秀兰擦去了眼泪,露出微笑:“行,我听你的信,然后咱俩一起挣钱,你还有弟弟妹妹,都要用钱。” 还没进门,就替自己着想,这一刻,水生幸福的真想跳进黄河扎个猛子。他猛地抓住秀兰的手,想把秀兰抱在怀里。 “你干嘛呀!”秀兰挣开来,捂着脸跑向了秀娟。 水生笑了,挥舞着拳头,大喊道:“等着,明年夏天一定娶你!” “想得美!”秀兰回答完,又紧紧捂住了脸。 远处的秀娟听不到水生声音,但隐约看到了水生把头凑到姐姐身上,又看着姐姐捂着脸跑过来,眨了眨眼,在心里骂了一句:“这家伙不会耍流氓了吧?” 那年月,黄河两岸的农村还是那么传统和矜持。 水生却冲着黄河,再次握紧拳头,不管秀兰想不想让他拼命挣钱,他都要干出这个样来,只有有机会!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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