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没开张先营业

三个人继续干活，不仅贴上广告宣传画，在三面墙上定好木条，扯上铁丝，吴明还骑着借来的三轮车，搞来炉子和蜂窝煤。不能老在外面吃，太费钱，还要烧开水，有了炉子，天冷了，还可以取暖。

晚上忙乎到九点，黄耀华和吴明才各自回家。

第二天早上醒来，看着乱糟糟店铺，陈水生又开始忙活，也在暗暗给自己鼓劲。事到如今，已不能退缩，只能勇往直前。

秀兰来了，也不避讳，直接说了昨天娘说的话。水生想不明白，秀兰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有那样的娘？

但他没说什么，那是她亲娘，秀兰可以说，他不能说，否则秀兰可能会生气。

“行，就按你说的办，晚上吃过饭再回去。”水生小声说道。

有这样的娘，秀兰心里已经很不好意思，也就低头不语，开始干活。按水生说的，将衣服样品，一件件挂到铁架上。收拾差不多，水生出去了，不仅要做两个大铁架，还要去把招牌运过来。

做招牌的店铺也在竹竿巷，黄耀华已经定制好了，水生骑着秀兰自行车，赶到店铺，跟师傅商量几句，比原价多出两块钱，师傅蹬着三轮车，拉着招牌和梯子，亲自过来，给装上。

焊接铁架也不复杂，量好尺寸，给电焊铺的师傅说好位置，留下定金，水生蹬着自行车，先回了店铺。

招牌已经装好，黑底金字，上书大众服装店，站在门前，水生脸上露出笑容，有点做生意的意思了。

刚要进铺子，三个工商所工作人员远骑自行车来了，他们身穿工商制服，戴着大檐帽，停下车，就有人喊：“谁是店主？”

水生转身：“我就是。”

三人上下打量着水生，一身绿色军服，小伙很是精神，尤其眼睛，炯炯有神，很是明亮，站姿也挺拔着，不用问，肯定是退伍兵，语气也缓和下来：“办理营业执照了吗？”

“办好了。”水生回答。

“哦，那让我们看看你的进货凭据。”三个人已经看到里面挂好的衣服。

“那里面请。”水生说道。

秀兰还在里面忙乎，忽然间，进来三个戴大盖帽的人，一时不知所措，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一不偷二不抢，有啥好怕的？

一位工作人员先看了一眼营业执照，忽然间想了起来，摆手说：“我知道了，是市局稽查队吴明的战友。”

“哦，这样啊。”另外两名工作人员互相看了看：“那就不用检查了。”

水生已经从床头上绿军用挎包里拿出票据，上面有吴市招商城的印章，追上三个人说：“既然来了，就看一眼吧。”

“行，那我们就公事公办。”工作人员笑笑，拿着票据，又检查了一番衣服，都是正品，没有问题，挥手告辞。

送出门外，一人回头说道：“你也当过兵，应该很实在，别让我们太为难。”

水生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赶紧点点头。

回到店铺，秀兰问：“他们说什么？”

水生回头看了一眼，三人已经骑着自行车走了，回过头来，冲秀兰眨眨眼：“他们说别让他们太为难。”

“我们做我们的生意，他们有什么为难的？”秀兰也是不解。

中午吴明来了，水生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吴明笑笑：“他们来就是例行检查，对于你们这样的店铺，刚开业，肯定按正常程序进货，但以后保不准了。”

“你是说他们担心以后会有假货？”水生问。

“对，如果有人举报，那就必须过来检查。”吴明说。

“这么说的话，我明白了，不查不好交代，查了还好像不给你面子。”水生说道。

“对喽。”吴明笑着说道，又看看还在里面忙活的秀兰，开起玩笑：“这是谁啊，这么漂亮。”

“秀兰，吴明来了。”水生挥手说。

“你好！”吴明大声说道。

“你好。”秀兰有些含羞地回答了一句。

吴明小声说：“行啊，漂亮又勤快，你小子艳福不浅。”

“说啥呢？”水生捅了一下吴明肚子。

吴明嘻嘻哈哈笑了，再看看里面，衣服挂好了，各种衣服也分门别类，整齐地码在墙脚，收拾的差不多了。

但还有活，两人拎着空袋子出去，转了一圈，在工地上买了三十块砖头，回到店铺，将墙脚的炉子隔开来，又出去，买来锅碗瓢盆，案板，水桶，还有酒菜和馒头。

刘辉已经给吴明打过电话，告诉他，今天下午就能回来，到时一起在店铺吃饭。

收拾利索，秀兰坐在小床上休息，吴明又看一眼秀兰，低声对水生说：“这么好的对象，你小子可要好好挣钱，别让她飞走了。”

水生咬着牙说：“我也这么想啊，算了，不能提这事，心里又开始紧张了。”

“紧张个啥，只要一天能卖出三件衣服，就够了。”吴明说道。

水生哼了一下鼻子：“但愿吧。”

话音刚过，抬头看见一位大嫂和一个十六七的小伙子，走进店铺。

“还没开业呢。”吴明冲大嫂说道。

“哦，那我们走。”大嫂说着，就要转身。

“等等，没开业一样能卖，大嫂，您要什么衣服？”说着，水生迎了过去。

吴明低头一阵窃笑，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着急啊。

看大嫂和小伙子衣着打扮，是农村人，他俩也看着南面墙上挂着的衣服，大嫂指指一件海军蓝的仿军服问：“这件多少钱？”

“九块钱。”水生回答。

“这么贵？”大嫂兀自说了一句。

水生早就想好了台词，取下衣服，也很实在地回答：“大嫂，你看这迪卡面料，和百货大楼一样，可百货大楼要十块钱。”

大嫂就是从百货大楼来的，因为百货大楼售货员说话不好听，这是看不上农村人？大嫂生气走了出来，正好路过这里，就顺便进来看看，也替儿子看上了这件衣服。

水生将衣服举到小伙子前面，微笑着说道：“小伙子是您孩子吧，长的真精神，再穿上这件衣服，肯定更好看。”

大嫂听了，满脸笑容，刚才的闷气也一飘而散，但还是恳求地说：“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大嫂，已经比百货大楼便宜一块钱了。”吴明接过了话茬。

大嫂犹豫了一下，问：“那再加一条裤子，多少钱？”

“一身十七块钱，最低价。”水生说。

“行，买了。”大嫂说着，从里面兜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一张一张数着，拿出十七块钱，交给水生。

水生将衣服叠好，又看着小伙子身材，拿出一条裤子：“不合适，可以来调换，但别弄脏了。”

大嫂领着儿子，满意地走了。吴明眨眨眼：“没想到，你小子还真会做生意，话说的真好听。”

水生捂住了脸：“还是进货时，葛班长教我的。”

“还没开张，就能卖出去，干脆，明天就开业！”吴明说道。

“我也这么想的。”水生扭头，又冲秀兰说道：“明天早点来。”

“嗯。”秀兰抿嘴答应。